庫里多是老師,在狗卷荊眼里也是百科全書。什麼問他都能回答,不像個醫生,倒像是學者。
這次大魔法師卻沒有立刻告訴狗卷荊答案,反而引導狗卷荊:“能想到絡新婦這個點很好,咒靈是從人類負面緒中產生的,低級咒靈沒有意識,但是中高級咒靈各有各狡猾之,小看它們會吃大虧的。”
醫生的話聽起來有點怪,狗卷荊還沒會到他的意思,只是點頭表示記住了。
“也就是說,咒靈也會產生智慧?”
“在高級咒靈之上還有特級咒靈,特級咒靈是人類負面緒的集-合。普通的咒靈可能只是單個或者幾個人共同的負面緒,那麼特級咒靈就是一種集無意識恐懼的現化。這一類的咒靈,人類龐大的數量和長年累月的緒積聚會促使他們快速長,產生智慧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即便是普通的咒靈,也有可能會出現變異。”
狗卷荊想起壹原侑子提起的師家族,又問:“所以咒靈會變妖怪嗎?”
“從師的定義來講,咒靈就是妖怪。”庫里多回答:“妖怪的來源有很多,人類轉化、神明墮落,以前人類的野祭也會催生妖怪。從負面緒中誕生的咒靈可以當做是妖怪當中的一個類別。”
“不過妖怪之中也有鄙視鏈,天然誕生的妖怪看不起化形的妖怪,化形的妖怪也看不上人類墮落的妖怪。它們現在也是直接否認了人類派生的咒靈是同類。”
生前是人類的妖怪天生就比其他出的妖怪弱,而且自帶怨氣和污穢,讓其他妖怪很看不上眼。從負面緒中誕生的咒靈更甚,在妖怪看來就像是從糞坑爬出來的蟲子,不僅又臭又丑,還自帶污染,當然不愿意承認它們的同類。
妖怪也有很強自尊心的。
“不過這一類在力量上較弱的妖怪,在其他方面也有優勢,比如狡猾,還有耐心。”
庫里多見過的眾多事件當中,大部分都是這類妖怪籌謀。
只有人才會有強烈的。
只有人才會有強大的野心。
哪怕他們的外殼不再是“人”這個分屬,在卻從來沒有改變。配上相應的智慧和漫長的時間,它們足以掀起顛覆世界的巨浪。
在里世界逐漸退,大妖不是沉睡就是自辟小世界的年代,它們將會登上世界的舞臺,將里世界的最后一活力徹底消耗殆盡。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庫里多角含笑,著小弟子。“所以你想去幫忙嗎?”
“我還沒想好。”狗卷荊看起來有點苦惱。“老師,你說我應該手嗎嗎?”
庫里多他的頭,“這件事應該由你自己決定。”
“可是我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說他對跡部景吾有什麼那還談不上,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家的點心真的很好吃。
“我……應該去幫助他的?”
看過所有影視作品和文學作品的狗卷荊知道,正常人應該要去幫助“朋友”的。
所以他們是朋友嗎?
狗卷荊不知道。
這個問題他也問過五條悟,對方給他的回答是:“看你高興不就好了。”
五條悟現在還于貓嫌狗不理的年紀,天上地下唯吾獨尊的脾氣。
小狗卷更茫然了。
小孩子的苦惱總顯得那麼與眾不同,也讓庫里多覺得可。“之前你的兒園同學也有類似的煩惱,你好像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因為……因為這該是我要手的事嗎?”
“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庫里多把小孩抱起來,“重點是你想怎麼做,而不是你應該怎麼做。”
“其他人的做法是其他人的,他們的反應只是給你一個參考的樣本,并不是要用他們的條條框框來約束自己,小荊。”庫里多耐心引導他:“跳過了這個階段之后,你現在應該學會考慮自己了。”
“要看清自己的心。”
在醫生懷里的小孩抬頭,對上了他那雙深紫的眼眸。
曾經他覺得五條悟的眼睛好看,現在卻覺得一切都比不過醫生的眼睛。
深邃如同夜空,星點點或許不夠明亮,但并不荒蕪。
“好的。”小狗卷點點頭,“我會好好想的。”
一板一眼的樣子太有趣,庫里多笑出了聲。
這不是要思考的事啊。
不過算了。
這大概就是后天學習和先天反應的差距了。就像孩子學走路,他們不經思考模仿,理所當然從步履蹣跚到健步如飛,但狗卷荊不同,他是被庫里多一直帶著走,以至于現在魔法師要放手了,他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還是當初那個不知道怎麼回應父母的小孩。
值得高興的是,孩子現在也開始思考了。
所以你會怎麼做呢?
庫里多耐心等到小荊的選擇。
跡部景吾這個時間原本不應該出現在日本,這個孩子會在初中之后才考慮回國。如今蝴蝶出現,他也不過是后續龍卷風當中被影響的其中一個。
但庫里多并不認為這跟狗卷荊有直接的因果關系。
難道亞馬遜森林的蝴蝶,就該為國平原的龍卷風負責嗎?
……
在狗卷荊想出答案之前,小孩首先要面對的是離別。
開學之后,肖邦在日本就呆了整整一年。鋼琴家離開了歐洲這麼長時間,那邊相關人員怎麼也留意到了他的離開,而且一年的時間也足夠貝多芬擺平了貴族——這就意味著,肖邦是時候要回去了。
第一個留意到波蘭人要走的,可能是平安。
聰慧的貓貓意識到了什麼,那兩天格外粘著肖邦,讓他快忍不住要把貓裝進行李箱回黎了。就在他要下手貓之前,大貓咪甩了一下蓬松的大尾長揚而去,拋下肖邦,對著它的小主人喵喵喵。
你很好,但我更我的小主子呀。
就很渣。
像個外面彩旗飄飄,家里紅旗不倒的那種渣渣。
肖邦不可置信:“貓都是這麼聰明的嗎?”
庫里多控制著自己角彎起的弧度,努力讓波蘭人看不出幸災樂禍的意思,含糊回答:“誰知道呢,貓貓的心思你不要猜。”
最后一個知道的,是狗卷荊。
小孩的眼眸蒼翠滴,好像森林之上籠罩著一層白霧,隨時要下雨了。他定定地看著肖邦,把他生生盯出了愧疚,盯得波蘭人不敢和他對視。
醫生居中調解:“小荊。”
狗卷荊憋著沒說話,跑過去抱住了肖邦的腰。
波蘭人抱住小孩,生怕他哭了。
同時他發現,幾分鐘前還跟他撒的平安,現在正坐在沙發背上,尾搖搖晃晃,正關注著他們。
肖邦心里嘆氣。
他能應付一把年紀的李斯特耍賴,可不了幾歲的孩子哭泣。
庫里多又說:“今天涼子把你的服帶過來了,今晚和肖邦老師一起住?”
肖邦看著小狗卷抱著他的腰點頭。
腰間沒,應該沒哭?
波蘭人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狗卷荊肩上。
很好,沒有抖,不是啜泣。
“我很抱歉,小荊。”肖邦試圖安小孩。
“沒什麼好抱歉的。”狗卷荊依舊不抬頭,“其實你能留下來這麼長時間,我已經很高興了。”
小孩很理智,他又這麼小,反而讓人心疼。
狗卷荊用力地抱了一下鋼琴家,很快又松開了手。“我知道,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在黎,你早晚都要回去的。”
只是心理準備歸心理準備,當離別真正到來的那一刻,狗卷荊發現自己還是會心低落。
大概是因為……肖邦老師已經是他很重要的人了吧?
完了。肖邦心想,他現在不止想貓,還想把狗卷荊也回去。
這麼可乖巧的小孩,貝多芬他們也肯定會很喜歡的!
肖邦的理智讓他在犯罪的邊緣懸崖勒馬。
“那下次,你來黎看老師好不好?”鋼琴家蹲下來,和狗卷荊平視對,“到那時候,老師把李斯特他們介紹給你。”
對于他來說,這是一個意義非常的許諾。
鋼琴家的世界靜謐而獨立,從來沒有主接納過誰來融。而如今,他已經決定要為狗卷荊在頂級音樂世界的領路人。
狗卷荊沒哭,一雙眼卻像太底下泡在溪水中的綠寶石。他出小拇指,“拉鉤。”
孩子氣的舉讓肖邦笑了,他的小拇指和他勾在一起,“我們拉鉤。”
“老師期待著你帶著你的音樂來黎。”
這是一個老師對自己學生最殷切的希——登上黎樂音樂廳的舞臺,向世界展示他的音樂。
狗卷荊說話的聲音的:“約好了哦。”
“嗯嗯,約好了。”
這還是肖邦第一次和別人拉鉤。
今天晚上的狗卷荊就像是前幾天的平安,肖邦去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像鋼琴家多了一條小尾。
第二天早上庫里多站在小紅樓門口送別了肖邦,只有月帶著狗卷荊送肖邦去到了機場。
鋼琴家其實很怕小孩會哭,狗卷荊確實緒低落,卻沒落淚。
他最后又抱住了肖邦的腰:“下次見。”
肖邦微笑著拍拍他的肩:“嗯,下次見。”
小孩依依不舍送別了他的老師。
不過很快,他就要迎來新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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