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聽到大阿哥的聲音就跑,完全是條件反。
社恐人最討厭走在路上,遠遠遇到認識但不的人了,要糾結好久視線如何安放,糾結什麼時間點、多遠距離開始打招呼不尷尬,糾結打招呼說什麼自然又禮貌……
總之就是難,誰懂?
哼!
胤禔甩了下袖子,堅定了下次一定會再逮到那小子,讓他大哥的想法。
他此時還要趕去延禧宮,給額娘賀喜呢。賀禮是早就備好送去的,他此時人過去就行了。
和他一路,被母抱著走在他后方的,是被養在惠妃宮中的胤禩。
胤禔看了看這個還在吐鼻涕泡的最小弟弟,嫌棄地又別過臉,還是胤祉好玩!
……
胤祉回了鐘粹宮,宮門外已經設好了妃位儀仗,進了宮門,也擺著節案、香案、冊案和印案①。
榮妃穿著妃位朝服,已恭立在門右側多時。
胤祉看額娘穿著繁復的朝服,卻不夠保暖,臉有些白。
現在才開始冊封皇貴妃,之后還有貴妃和另外三妃,等到馬佳氏,至得一個時辰后了。想到額娘還要穿著花盆底站立良久,胤祉很是心疼。
“額娘……”
馬佳氏頓時出笑容,“胤祉回來啦?今日可還順利?可是你汗阿瑪允你回來的?”
聽見句句都是關心自己的,胤祉心頭一暖,點點頭,“順,是。”
他答得極為簡略,但馬佳氏聽懂了。笑容不由舒心起來,“天兒冷,你進去里面烤烤火吧。”
胤祉搖搖頭,站在馬佳氏邊。
馬佳氏只好吩咐宮道:“去給三阿哥搬一張椅子來,再搬兩個炭盆來。”
很快宮便在馬佳氏后方不遠擺好了椅子和炭盆,還有宮捧著點心和茶杯,預備伺候好三阿哥。
胤祉卻張開手,忍住害,像小孩子一樣撒道:“額娘,抱……坐~”
他知道,如果他讓馬佳氏坐在椅子上,一定是會拒絕的,但如果是自己堅持要抱自己坐,便會搖。
馬佳氏果然下意識拒絕:“胤祉乖,額娘需得迎候在此,今日無法抱你。”
胤祉仍然舉著手,眼神里閃爍著期待的,“抱……抱~”
馬佳氏心都被他喊了,這孩子不親近人,這還是第一次主要抱,那孺慕的神,讓怎麼忍心拒絕?
“好,額娘抱你!”
芳姑姑立刻上前道:“娘娘,這不合規矩。”
是伺候過孝昭皇后的,宮里很多規矩都是孝昭皇后和禮部一起敲定的,作為執筆,自然更加了解宮中規矩,說話的時候,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宮門口的鑾儀使。
馬佳氏卻道:“無妨,只規定了冊文到時宮妃需在此迎候,并未規定此前不準坐等。”
芳姑姑明了馬佳氏子之心,是不會改變心意的,便識趣地改口道:“那奴才便讓步山去前頭看著,那小子機靈。”
“好,去吧。”馬佳氏抱著胤祉坐在椅子上,周圍有炭盆烤著,整個人都松快不。
“額娘。”胤祉接過宮的茶杯,舉到馬佳氏面前。
馬佳氏心頭又是一熱,“額娘不喝,這是給你的。”
但胤祉一堅持,又沒轍,只好喝了茶。沒一會兒,又吃了胤祉遞來的糕點。
母子倆喝茶吃點心,就像冬日在院子里曬太一般愜意。
馬佳氏哭笑不得的同時,鼻子也一酸。
失去過四個小皇子,佛祖仁慈,又給了這麼一個懂事會疼人的孩子,愿往后余生吃齋念佛,愿佛祖保佑,這孩子平安長大,福壽綿長。
此時的承乾宮。
皇貴妃佟佳氏正蒼白著臉,跪在香案前,聽引禮宣讀冊文和寶文。
旁邊伺候的宮人們無不懸著一顆心,皇貴妃這一胎坐胎不穩,未發覺有孕就見了紅。這大半個月來一天幾碗保胎藥喝著,床都不敢下。
可今日封皇貴妃大典,不得不一早就起來梳妝,穿著朝服等在寒風中,此時已是搖搖墜,僅憑意志在咬牙撐著了。
伺候的宮也曾勸稍作休息,卻說萬歲爺最重規矩,如今攝六宮事務,應當為眾嬪妃表率,不可輕忽,生生著。
可此時連不知事的胤禛,都已經看出的不對勁來了。
胤禛急得臉都紅了,卻母阻止,不讓他貿然失禮。
等宣讀完畢,佟佳氏恭了冊寶,還要行六肅三跪三拜禮,宮將扶起時,眼前一黑。
“娘娘?”左右四名宮慌忙去扶,才沒摔倒。
“額娘!”胤禛快哭了。
也是聽到了小胤禛的哭音,佟佳氏一個激靈,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大喜……的日子,不許……哭。”強撐著說。
母連忙低聲哄胤禛,“小皇子,你額娘無礙的,你莫要搗才是。”
佟佳氏緩了緩,便對著無措的禮道:“繼續。”
連宮說給喝一口糖水的提議也拒了,是憑著一信念,行完了禮,一直強撐著把捧節復命的監送出宮門,才徹底暈了過去。
宮們全都嚇得要命,連忙將人抬回床榻上,大宮高呼著:“快去傳醫!”
卻又佟佳氏戴著護甲的手抓在手背上,一陣刺痛,“不……能……請!”
佟佳氏即使在半昏迷中,仍然惦記著不能讓康熙覺得在大事上不穩妥,害他在朝臣面前失了面子。
可很快伺候的宮就發現,的子已經染紅了。
宮人們不敢違抗命令,只好端來早前備好的保胎藥,愣是辦半喂半倒地給灌下去。
只是眾人心中也明白,這胎怕是又保不住了……
胤禛瞧著一片人仰馬翻的場景,手足無措。
他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把頭埋在母肩頭,悄悄掉眼淚。
母拍著他,悄聲道:“瞧這陣仗,小皇子怕是不能去觀看德妃娘娘的冊禮了。”
胤禛的小子一抖,極為低沉地嗯了一聲,難過極了。
延禧宮。
胤禔在宮煩躁地來回踱步,“怎的這般慢吞吞的,小爺好等!”
他還要去尚書房讀書呢,今日的學習任務并沒有因為參加大典而減輕多。
若是因為完不課業,耽誤了下午的騎課,他一整日都會不得勁。
惠妃那拉氏逗著牙牙學語的胤禩,無奈道:“胤禔,你這急躁的子,該改一改了,穩重些才好。”
一邊規勸著胤禔,那拉氏心里一邊想著,這個小的,得教得更加謙遜守禮才好。
至于胤禔,因為年在大臣綽爾濟養大,倒是養出了一幅浮躁自大的子,給教了這幾年,都沒給他掰過來,也是真的無奈。
胤禔道:“額娘,我還不夠穩重嗎?你是沒看見我其他弟弟,嘖……”
胤禔本來還想對額娘傾訴一番,但接收到了的眼,只好住了,旁邊的禮、監和鑾儀衛,都不是他們自己人,他不好說話。
胤禔憋得不行,進屋去找了茶水點心吃,忽然到口袋,想起胤祉送的小畫,心舒暢了些。
于是吃好喝好后,他復又出來,拿著小畫給額娘一起賞玩,“看,額娘,這是三弟送我的小畫,你看是不是很有趣?”
那拉氏一怔,笑道:“這些小人倒是畫得極為妙,這上面寫的什麼?”
胤禔知不識漢文,便一個個給解釋,那拉氏也聽樂了,“不曾想閉門不出的三阿哥,竟是如此有趣?”
胤禔不太聽得自家額娘夸別的小孩,哼了聲,“小孩子嘛,都這樣天真爛漫。”
那拉氏暗暗好笑,順著他道:“是啊,還是不如你聰慧伶俐,從小就明朗。”
胤禔這才又樂了。
忽而想起什麼,又道:“對了額娘,老三如今也是我護著的了,您在后宮中若是聽聞有人欺他,或嚼舌的,可得幫他做主。”
那拉氏好笑,“馬佳氏已是貴為四妃,誰敢欺你三弟?”
“哼,”胤禔冷哼一聲,“后宮中的閑言碎語連我都曾聽說過,這宮里人總是捧高踩低,就如今日封妃之事來說,持節進封的員就有品級之分,那些人自然也會把四妃分出個高低來。”
持節進封皇貴妃和貴妃、惠妃的是大學士,到了宜妃就是尚書,再到德妃和榮妃就是侍郎了。
馬佳氏好賴也和前頭三位一樣,是滿州八大貴族之一,結果位次還不如來自盛京的郭絡羅氏和包出的烏雅氏,確實會讓某些人看輕。
“傻孩子,你不懂。”那拉氏低聲音,深沉道。
如今三藩已定,康熙是有意打軍功顯赫的貴族的。不能直接打功臣,只能以后宮的形勢暗示。
很多滿州貴族都看不清形勢,以為如今的大清還如從前那般,有‘八王議政’、推舉皇位繼承者的權力,殊不知康熙心里,卻是早有算地在一步步削弱貴族勢力,集中皇權。
圖海看清了形勢,所以已經辭過一次了,估計再辭兩次,康熙就會做出不舍的樣子允了。
但這些話,在今日這種人多眼雜的況下,是不能告訴胤禔的。
胤禔一再追問,那拉氏只道,“改日再與你細說。”
未幾,冊印到了,那拉氏連忙整好儀容,站好迎接……
又小半個時辰后,永和宮收到冊印將至的消息,德妃烏雅氏恭立在宮門。
宮小聲來稟:“娘娘,聽說承乾宮娘娘這胎不太好了,方才……”
末了又道:“所以四阿哥是來不了了。”
德妃原本面淡然,聽到最后一句,才嘆了口氣,“真是苦了那孩子,也不知道嚇到沒有?”
只是自己如此惦念他,卻不知那孩子是什麼心思?
……
胤祉和馬佳氏果然等了一個多時辰,才等來了冊印。
宮人連忙把椅子炭盆等都撤下,胤祉看著馬佳氏恭冊、印,行禮謝恩,眼神亮亮的,想要把這風的一刻,都刻在自己的腦海里,像視頻記錄一樣。
禮畢,將去復命的監送走,宮人們一個個歡喜跪下行禮。
“恭喜榮妃娘娘,奴才們給榮妃娘娘請安!”
冊封禮一完,就是正兒八經的四妃之一了。
“免禮,起來吧。”馬佳氏笑著到,“今兒個人人加個好菜,賞甜果子。”
“奴才們謝榮妃娘娘恩典!”
這日上午,整個鐘粹宮都喜氣洋洋的。
下午,傳來康熙賜下恩典,命如意館畫師,為每位皇妃畫像的消息。
給皇貴妃畫像的那位畫師,是給太皇太后、皇太后、康熙和兩位先皇后畫過像的,其他妃嬪還未曾有此殊榮,是以這是天大的榮寵了。
而給其他皇妃畫像的畫師,一樣是有區別的。
這又涉及到那個位次的問題,到馬佳氏的,自然是名氣比其他畫師都差很多的。
“這也太欺負人了!”妙月見屋只有馬佳氏和胤祉,小聲抱怨了一句。
馬佳氏沉下臉訓,“萬歲爺旨意如此,怎可胡言語?罰你一月俸祿,自去反省去吧!”
妙月咬咬,告罪退下。
屋里只剩了母子二人,胤祉說話也順暢些,“額娘,不、傷心……”
不要傷心,你有我。
馬佳氏苦笑道:“如果說心里沒有芥當然是假的,但我都伴駕十七年了,知道你汗阿瑪不是有意為難我,只不過是前朝博弈罷了,我能得個妃位,已是恩典。”
當初的七嬪,位次排在前頭的三位,如今可混得比慘多了。
那三位的家世跟一樣的地方,便是家中先輩都戰功赫赫,只是們家里都是漢軍旗,而家是滿州勛貴。
馬佳氏正出神,忽然覺手背被暖暖的小手按住了。
胤祉害地握住了額娘的手,“額娘,不、難過,我給你、畫像!”
一定畫得比所有宮廷畫師畫的,都要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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