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旅客在苗芳菲說第二遍時候也反應過來,顧不得臟全都跪下,七八舌:
“前輩,我們是來送您們歸鄉的!”
“請您們安息吧,我們會送您們歸鄉的!”
趙宏圖拿著弓還在猶豫,被侯飛虎使勁按了下肩膀,咬牙也跪下了,跟著磕頭。天忽然暗了下來,就像被塊黑布遮住了蒼穹,凝然怨氣在他們頭頂盤旋,森然寒意如刀鋒似兵刃,令所有人寒直豎,強下提防反抗的本能,子塌的更低,幾乎近泥土。
嗚嗚——
冷風穿堂而過,幽森風聲縈繞在所有人耳畔,似戰場的號角聲,又仿佛棺中尸骸英靈未散!
砰、砰——
沉悶敲擊聲從正屋雜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鎖在棺材里,在不甘撞擊,抓撓棺材板。
他們恨,恨自己死,無法繼續殺敵保護國土。
他們怨,怨以報國,尸卻被困在這里,無法落土歸。
他們怒,怒有人不知好歹,打擾他們的安寧!
恨意,怨念,怒意,在旅客們一聲聲“歸鄉”中,越發洶涌澎湃,整個正屋似乎都不堪重負,連磚石瓦片都抖起來。
歸鄉,歸鄉!
所有人都被這涌般的怨念裹挾,沉浸般強制那些不甘怒火,靈魂如同出竅回歸百年前的戰場,無法自拔。唯有距離正屋最近的衛洵仍置事外。
他也能應到那怨氣,奇異的是,衛洵似乎擁有了視眼,能過木屋的門‘看’到猩紅如的怨念從棺材中升起,盤旋在屋中,附著到每一名旅客的上。
棺的怨魂聽到了旅客們的承諾,他們許了諾,就必須做到。
否則必將遭到殘酷的報復。
也有猩紅怨念向衛洵飄去,卻在即將到衛洵時驟然消散。
【SAN值:89】
SAN值減了一點,衛洵額角發,他撓了撓,到額前的凸起,似乎往外長了點。
它吸收怨念?
衛洵約到有被角尖吸收的怨念還有丁點縈繞在額前未散,他不怕死的嘗試將其向外引,試了幾次,竟然功了!
那能量不多,被衛洵大膽引到了左眼。他眼中劃過一抹紅,視野被淺紅霧氣覆蓋。
眨了眨眼,衛洵再看向正屋,發現自己能‘看’的更加清晰了。猩紅怨念漸漸散去,過正屋和棺材,衛洵的視線落到棺尸骸上。
看不清尸模樣,只能看到那浮著一層淺淡金,像是金屑般。恢弘純粹的力量潛伏在金之中,輕薄又厚重,如祖國大地五千年的脈,像是烈士染沙場的軍功章,和猩紅怨念格格不,近乎圣潔。
但那些‘金屑’已經變得非常淺薄,而且還正在被另一種濃黑怨念蠶食,逐漸變得黯淡無。
【滴,您激發了稱號任務!】
就在衛洵饒有興致觀察‘金屑’和濃黑怨念時,旅社提示聲響在他腦海中。
【任務名稱:未知】
【任務簡介:未知】
【任務獎勵:未知稱號】
【任務進度:0.5%】
【任務提示:像你剛才做的那樣做!】
稱號任務?
衛洵心頭一,像剛才那樣做?觀察怨念?衛洵到左眼能量正在飛速消耗,時間不多,在它耗盡之前,衛洵循著濃黑怨氣的來向,向外看去。
轟——!
澎湃海浪般強悍的威懾迫轟然降臨,衛洵頭蒙的一下,耳畔嗡嗡作響,半晌才回過神來。
那一眼,衛洵先是看到院中那群腐尸上濃黑如墨的怨念。
但更吸引衛洵目的,卻是籠罩在整個小龍義莊上空的,更猩紅兇厲的怨恨!那怨恨如鎖鏈詛咒,將院中尸們鎮封印在這里,永遠飽經風吹雨淋的折磨,無法離開!
【您觀察到了趕尸人萍萍的怨念,怨念等級:A級】
【任務進度:1.5%】
衛洵什麼時候離開的,沒有旅客發現。
當那無形的怨氣終于消失時,苗芳菲等人背后已滿是冷汗。知最強的許晨起來時都了,站起來時他甚至晃了下,差點摔倒。
等所有人都能起后,苗芳菲領頭,推開了木門,這次再沒到阻礙。
正屋除了十二口棺材外其余東西不多,有個小供臺,灰塵積了塊一指厚。陳腐尸氣撲面而來,和雨氣攪和在一起,了種快要將人肺部糊住的難聞氣味。
正中八口棺材依次排列,正如苗芳菲所言,只有這八口棺材前放了木碑,卻已長滿了黑霉,早已看不清棺中只人是誰。
正屋的窗戶被封住了,不半點,只有一丁點是從敞開的門外來的,暗昏沉。胖子點亮了盞戶外野營燈,放在小貢臺上,勉強能照亮棺材這片區域。
“這棺材有些奇怪。”
侯飛虎沉:“我在戰友下葬的時候見過棺材,這里的……”
“不太‘完整’,對吧。”
王澎湃不知從哪里出副手套戴上,小心翼翼過最中央那口棺材,從上到下,那架勢簡直跟人似的,看的趙宏圖渾起皮疙瘩,嘟囔道:
“這哪里是棺材,簡直是幾口木箱子。”
“噓!”
侯飛虎嚴厲掃了他一眼,低聲音:“別說混賬話。”
“他說的也有道理。”
苗芳菲輕嘆了口氣,目落在面前的棺材上,眼神復雜:“這確實不是正經棺材,更像是臨時趕造出來的‘容’。”
擱置尸的容。
正經棺材講究一頭窄,一頭寬,通不用一釘,全靠榫卯結構相連,有選木,刨板,拼接,雕花,上漆等大小十數道工序,練的老制棺制造一口棺材也要花個把月的時間。
眼前的棺材更像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木板又長又短,薄厚不一,拼接不能完結合,全靠墨線捆綁才未散架。‘棺材板’更像是被劈開的桌板,虛虛搭在棺材上,上面橫七豎八封著淋漓墨線,在靠尾端的地方橫著捆了早已褪,霉烏黑的繩。
“這是絆腳繩。”
王胖子低聲音:“小心,棺里的‘前輩’們可能有尸變征兆。”
下絆腳繩通常是盜墓賊干的事,他們在盜墓起開棺材蓋后,會據棺尸況,在棺材末端,尸腳部的位置橫著攔過一道朱砂繩。相傳僵尸僵,無法彎曲,起尸初期只能前行,無法后退。
若是在盜墓賊搜刮冥時僵尸起尸,直立而起,就會被腳前的朱砂繩絆倒,拖延些許時間,容盜墓賊離去。
聽他這麼說,旅客們都是心頭一悚。苗芳菲沉著臉看了眼侯飛虎,后者緩緩搖頭:
“我沒有不祥的預。”
【我有不祥的預(綠稱號):你總能在不祥來敲門時提前應到它。但當你應到時,不祥已經到門外了,你又能怎麼辦呢?】
“看不到怨念了。”
許晨主道,頓了頓又開口:“丙導剛才站在門外……這里估計不是支線景點。”
既然不是支線景點,那正屋與旅客人數正對應的八口棺材意味著什麼,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我們得趕時間。”
苗芳菲輕呼一口氣,率先走到自己正對的棺材面前,輕推開虛浮搭在棺材上的木板。果然,沒有廢太多力氣,木板便離了棺材,棺中事一覽無余。
棺是一男尸,做清朝士兵打扮,尸呈青黑,干癟皮上長了水銀斑,眼鼻口塌陷了黑,更似黑雙眼圓睜,幽幽盯著苗芳菲,死不瞑目一般。
尸的頸部盤著蜈蚣般糙的針腳痕跡,像是他的頭曾被徹底砍下來,又被人撿回,合到一起一樣。
當棺材開蓋時,整個正屋都靜了靜,所有人的目集中在尸上,戒備警惕,那尸不似常人,半寸長的漆黑尖銳指甲,突出干癟的青紫牙尖,似乎都預兆著他已經尸變。
但自始至終,他沒有任何作,只是平平躺在棺材里,就像一再正經不過的尸。
“你們還記得丙導介紹小龍義莊時說的話嗎。”
苗芳菲低聲道:“小龍義莊興建于清朝,外敵侵時,清末將領羅榮率兵死守大沽口炮臺,壯烈殉國,念將軍與兵士義勇,馬老司率弟子門人主出湘,帶兵勇尸回歸故土,途徑烏螺山時,曾在小龍義莊落腳。”
“也就是說,趕尸匠本來是在小龍義莊落腳,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把事擱置了。讓這幾……幾位前輩,被困在這里,無法回歸故土?”
石濤順著苗芳菲的話往下說,向苗芳菲的眼中出一分敬佩。現代人大多早舍了跪拜的習慣,苗芳菲能如此果決跪下去,最快道出他們的來因,平息‘前輩’的怨氣,其心思機敏實在是讓他佩服。
“我上次旅程是危險級的‘兵馬俑四號坑’,有類似的經驗。”
苗芳菲坦然道,微微苦笑:“之前不懂……有人跪得慢了,惹惱了‘前輩’,項目沒能完,死了一半的人。”
嘶——
其他旅客眉心跳了跳,向苗芳菲的目里又多了幾分激。要不是率先跪下道出關鍵,恐怕他們只會下意識避開,或是像趙宏圖一樣拿出武,這是人類規避危險的本能。
被關在這種簡陋棺材里百年,無法歸鄉,近乎尸化的‘前輩’的怨念會有多強烈,只是想想他們就滿背冷汗。到時候別說完項目,能不能保住命都懸。
想通這一點,有人注意到苗芳菲手里多了樣品,被翻手收起,也沒有出聲。
苗芳菲能最先想通其中關鍵,平息尸骸怨念,肯定得了不獎勵。旅程就是這樣,第一人吃香,其他人吃屁。只有富的經驗,敏銳的思維和果決的判斷力,才能在旅程中活下來,變得越來越強大。
“八位前輩,咱們這次的項目,就是將他們送回故土。”
苗芳菲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四口空棺,眉心微蹙:“理時隨時小心。”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趕尸匠為什麼會將前輩們留在這里——其中必有蹊蹺。”
屋外雨淅淅瀝瀝未停,天越發沉。幾盞野營燈掛在正屋中,映的屋中亮堂堂的。沒人說話,旅客們都在張小心的理尸。
西派趕尸,要先將辰砂置于死者的腦門心,背膛心,膛心窩,左右手板心和腳掌心等七,每以辰州符住,再纏以五布條。
之前的趕尸人也是這般理尸的,但距離當時已過百年,朱砂早就黯淡褪,神符布條朽爛,都需要旅客們親手換上新的。
這不是件簡單活,僵化尸沉重如鐵,肢無法彎曲,想要將朱砂抹對地方,必須親手將尸抱起翻。即使前輩們沒有在被理時‘手腳’,近距離和棺中尸相也著實夠旅客們喝一壺的了。
更何況有的尸手里還攥著生銹的刀,無論如何也不肯松開。沒過多久,每個人就都出了一的汗,卻又不敢讓汗滴到尸骸上,一時間不知道有多狼狽。
張下忙碌半天,林曦幾人尿急,和侯飛虎等人結伴去廁所——單人去廁所這種找死的蠢事,老旅客是不會犯的。就算上廁所,同伴也必須在視線范圍。
呼——
不知又過了多久,苗芳菲直起來,用胳膊抹了把汗。手腳快,又有斑斑幫助,現在已經完了大半工作,只需要再用朱砂塞尸的耳、鼻、口中,以辰州符堵,封住尸骸三魂即可。
的目習慣在屋中轉了圈,忽然,苗芳菲目一凝。
“林曦,侯飛虎和許晨還沒回來?”
沉浸在工作中的眾人這才回神,四下相,確實沒看到那三人的蹤影。
“他們離開時間太久了。”
這下不僅是苗芳菲,其他人臉也變了。苗芳菲立刻起,點了幾個人:“石濤,王澎湃,跟我——”
“啊——!!!!”
尖銳凄厲的慘聲驟然響起,刺穿雨幕,驚得眾人神驟變,立刻沖了出去。
“是侯飛虎!”
慘聲正是從站滿腐尸的院中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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