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居然還在繼續。
星網上早就已經了一團, 但依然還有人守在直播間,所以才能看見此生都難得一見的畫面。
即使是在星際戰場上也并不多見的王級畸變猙獰咆哮著,龐大的軀下襯托著龍族都有一些渺小了。
隔著屏幕也能覺到的狂躁的神力溢出——但是, 就在這個時候,那看起來不可匹敵的王級畸變活生生在屏幕前面炸了一朵煙花!
【王級畸變……炸了……炸了?!!!!】
【……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王炸?】
破碎的塊散落在大海上,幾乎沒有人能夠捕捉到那一抹藍, 但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識,目睹過的人似乎能夠想象出那來自無盡深海的氣息。
【海妖瘋了嗎?!】
【他們本來就是瘋的!】
然而提香并不是駐守星際戰場的暴躁的海妖, 也不是見義勇為的好心人,他會這麼做只不過是因為王級畸變攔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 而他已然無法等待。
距離越近就越容易被大海影響, 但是在最接近的時候……卻又因為害怕得到結果, 而有一些不敢靠近……
……
海卷起高高的漩渦,輕靈的神力領域如同地上神國, 和這個領域比起來超S級倫道夫的領域簡直就是渣渣。
折月的領域遠比任何神力領域都要更加的排外,而且他甚至還喪心病狂的加上了一重又一重的海浪, 不過在察覺到提香的接近的時候,折月主開了一個口子。
馬上就能把麻煩轉手了, 很好。
提香卻一不。
他本該是大海里最自在的游魚, 是所有浪與海風的寵兒, 即使藍寶石海還是提香第一次進, 事實亦然如此……但是在大海一次又一次呼喚著他的時候,在漣漪在他上回的時候, 提香甚至不敢前行……
就像面前是一個脆弱的夢, 海上虛浮的泡沫, 即使穿過芒的時候可以見到琉璃一般的彩, 也改變不了終有一日泡沫會破碎的事實。
更何況, 明明在許多許多年以前,在他從未忘懷的那一天,他就已經接了這個事實。
他們又花了許多許多年,花了常人無法想象的時間來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一遍又一遍重復著這個事實。
世界上已經再也不會有海妖的王的存在了。
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深海之冠的主人了。
再也不會。
如果有的話,他……他們……
環繞著提香的大海開始無法控制地沸騰了起來,深海種恐怖的氣息讓從這里開始數萬米的范圍再也沒有任何活敢存在。
直到輕靈的神力阻止了這一切。
提香好像在這個時候才覺到了折月的存在。
輕靈的,冷漠的,永遠像是旁觀者一樣的折月,現在也依然是這樣。
“覺到了嗎?”金發的海妖問道。
“深海之冠……”提香垂眸,麗的面容之上再也不見那溫和的笑意,卻也不曾有方才的肆意。
足以見得他現在的很——哪怕在這之前他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甚至還能面如常的去找蘭辰涉。
溫和也好,肆意也好,都是裝的。
痛苦、慌、憤怒、憂慮、……種種緒糾纏在一起,讓他既不敢靠近,也不敢遠離。
折月遠遠比他冷靜的多,或者說,折月就像是沒有任何的覺,也不會被。
“不是完整的深海之冠。”藍金眼睛的海妖平靜道。
提香沒有回答他,靜靜地看著被大海包圍的年。
大海珍著他。
大海是如此的著他。
作為海妖提香可以完完整整地到大海的緒,而作為最強大的海妖提香對藍寶石海的知遠超任何人。
大海給他力量,與他的緒融為一,回應著他所有的呼喚,而不僅僅是藍寶石,整個無盡星空的深海都會如此的著他。
一直到無盡星空的盡頭,深海永遠會為他。
只是他現在還是如此的稚弱小,才沒有讓那道漣漪強大到可以撼整個無盡星空。
但也正是因為他現在還是這樣的稚……
提香收攏了自己的神力,很慶幸現在站在這里的是他。
除了折月以外,海妖之中只有提香才擁有這樣的控制能力,才能夠這樣控制自己不要去接近——不論他有多麼的想要靠近,想要臣服,甚至已經快無法控制自己……
幸好……并不是完整的深海之冠,而深海之冠的主人又是如此的稚……
深海之冠全盛之時,提香知道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做到拒絕被糾纏,拒絕被,被包容……同樣的,全盛的深海之冠帶來的羈絆只會直接將這個稚的孩子垮。
會害死他的。
“如果是完整的深海之冠,如果他是純的海妖——他會死。”
會如同他曾經目睹的那樣在絕和瘋狂的糾纏之中死去。
提香很平靜,很平靜地闡述了這個事實。
“是的。”折月點點頭。
相比提香那鎮靜表面下的悲哀與痛楚,折月看起來依然沒有任何的覺,好像一切都與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提香驟然升騰起一陣憤怒之,然后是綿綿的無力,他還在看著沉眠著的年,不知道蘭諾經歷了什麼他現在看起來絕對稱不上舒適。
提香一點也不想再見到這樣的畫面,反復重復的歷史,一層又一層堆疊起來的深沉的厚重的絕,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自己可以取而代之——但這又不是他愿不愿意就能去做到的事。
“為什麼要讓我們找到他呢?”——為什麼,要讓深海之冠蘇醒呢?
提香的疑問很輕,但因為其中的痛苦太沉重,所以才顯得是那麼的重。
東境公爵深海一樣的眼睛從來就沒有這樣冰涼的時候,可即使再多的涼意也無法掩蓋那噴薄而出的灼熱。
折月卻永遠都是那麼的涼。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只是路過這里,被大海了一聲,順手來幫個忙……”然后不小心被麻煩糾纏住,越幫越多,越忙越……總之就是這樣。
折月覺得自己實在很無辜。
“你為什麼會來藍寶石?”
“……想出門走走,”折月坦然道,“換個地方換換心……好吧,也可能是大海的呼喚……神的指引之類的?你知道的,我們從來不明白深海之冠。”
沒有人能明白深海之冠,一切只會歸于神。在整個無盡星空的誕生之初,甚至本就察覺不到王冠的存在,直到現在,這件事還是無盡星空數人才會了解的。
提香當然知道這件事,也知道折月不屑于欺騙,他甚至已經相信了這就是深海之冠的指引。
深海之冠呼喚著他們,因為那個孩子實在是太稚,太弱小了。
他還沒有年,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本無力承擔完整的深海之冠的重量。
提香依然還是不敢靠近蘭諾。
沉默很漫長,又好像只是一瞬。
“現在你找到他了,你打算怎麼辦?”折月不經意地問道。
提香知道自己的答案。
他最大的缺點就有太過優寡斷,但任何的猶豫都無法再一次在這里存在,他本找不到猶豫的余地。
“我會保護他。”
會守護他,會看著他慢慢長大,變大海喜歡的大人,不論他去做什麼,想做什麼都好——這一切建立在,他有機會不再是戴冠者的前提之下。
“隨便你。”折月不置可否。
“你知道嗎?”提香說道,“如果是伊斯塔在這里,伊斯塔會直接殺了他。”
——因為命運通向最終的絕和痛苦,不如讓一切不要再開始,對于深海之冠的主人而言,或許這才是命運的最優解。
西境公爵伊斯塔一向都是這樣的,瘋狂的冷靜。
折月依然沒有什麼意見,提香的話也好,伊斯塔也好,對于他而言都輕飄飄的。
折月什麼也不在意。
提香并不是在征求折月的意見,也不是希折月能夠給他一點力量,折月做的已經夠多了。很多年以來海妖的四境公爵才是相互支撐著的,但現在提香知道自己做了一個或許不為其他人所支持的決定。
可是如果換做他們在這里,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守護他?殺了他?把他藏起來?
分歧,裂痕,也許這一切終將到來,而他們每個人都在等待著徹底墜絕的瘋狂的那一天,從一千三百二十七年前的那一天開始,一切的命運都指向了最終的悲劇。
可是,深海之冠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做不到拒絕。
哪怕只是一場夢,只是一即碎的泡沫,在太升起之前,讓他短暫地擁有一瞬,又如何。
提香緩緩地,緩緩地低下了自己的頭。
這代表著半個臣服的姿態,然而卻又是那麼的矛盾,他并不抗拒臣服,但是無法徹徹底底獻上自己——因為那代表著他同樣獻上自己的痛苦。
折月似乎是有些好奇地觀察著這樣的變化。
就這麼接了嗎?
他注意到,提香甚至到現在也沒有放開自己的神力和蘭諾接。
他的自控力太好了,明明是那麼的,但卻本不敢。
所以提香也沒有察覺到那件事吧。
深海之冠完整地降臨了,但卻被蘭諾拒絕了大半的饋贈與傳承,可是深海之冠最終在蘭諾的靈魂之中蘇醒,是因為蘭諾主想要去擁抱那些來自強大的海妖的絕與痛苦。
沒有完全加冕的不完整的深海之冠,這樣的深海之冠的主人……
折月靜靜地想著,淺淡的笑意浮現出來,轉瞬即逝。
“他就要醒了——我該走了。”
金發的海妖說道。
“折月。”提香沒有看他,依然垂著頭說道。
“安度西亞的事,我們從來沒有怪過你。”
“你覺得我在意嗎?”
折月反問了一句,龐大的神力領域離開來,但浪還在,只是一層一層緩慢地落下。
提香有一瞬間的迷。
……折月確實不在意,但他為什麼跑得這麼快,好像怕被誰發現了一樣?
只是一瞬間的迷而已,提香守護在依然不曾醒來的年邊。
……
蘭諾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吧。
他似乎是在控制不住地去呼喚著什麼,這樣的呼喚穿越了整個無盡星空,可是這個過程似乎又有一點疼……但是……
他陷在一個擁抱里。
陷在大海一樣的擁抱里。
他沒辦法讓自己不去沉溺于那個擁抱,也沒辦法說聲抱歉,盡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
而在那個擁抱之后,他的呼喚似乎得到了回應,那是來自另一人上漫長的亙古的孤寂,甚至比時間還要更加沉重,這種覺只是一瞬間就迅速地被離,蘭諾甚至來不及去試著陪陪他。
然后,慌不擇路的,沒有落點的神力一頭撞進了他并不愿意的最近的一塊記憶碎片里面。
那是很深很深的深海盡頭。
年輕的海妖們肩并肩,他們是那麼的親,分擔著彼此的一切。
深藍的長發散開,面前是模糊的王座。
太近了,近到他可以看見同伴臉上漂亮的銀藍鱗片。
這個時候模糊的意識告訴他這是他見過的人……那個和蘭辰很像的海妖,可是這個時候他和蘭辰一點也不像,蘭辰從來不會有這樣的神。
他聽見年輕的海妖們在發誓。
“我們將終結海妖之王的宿命。”
是什麼命運呢?
記憶似乎是跳著,眼前逐漸模糊,只能約覺到那約的瘋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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