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縝面上雖不大顯,但話里的意思明擺是愉悅的,安聽他一問就有點後悔自己快了,萬一四寶今兒晚上有事沒來,豈不是讓督主白高興一場?那可真是弄巧拙了。
他邊在心裏扇自己,邊著頭皮小心道:「那小子說了晚上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事兒給耽擱了,最近監事兒多...」
他覷著陸縝的神,小心道:「要不我幫您去問問?」
陸縝沒說話,但他瞬間就瞭然了,欠著退出去。
陸縝繼續坐在窗邊喝茶賞雪,得浮生半日閑,他本來以為要等上一會兒安才能回來,沒想到他不過兩柱香的功夫就回來了,臉不大好看,進來先欠道:「回督主的話,奴才說四寶那小子怎麼沒來呢,本是早早地就要過來的,沒想被幾個泥豬癩狗關到皇壇庫了!」
他方才正想去問問馮青松呢,沒想到剛出門就遇到那幾個折騰人的小太監,那幫人當中有個心理素質不大好的,神慌張,裏還時不時叨咕幾句,安瞧著蹊蹺,順道兒問了句『怎麼回事?』,沒想到幾個人齊齊煞白了臉。
他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也知道這幾個肯定沒幹好事,著人拿下之後嚇唬了幾句他們什麼都招了,可把安氣的夠嗆。
他把始末說完之後又道:「督主放心,那幾人我已經置了,方才也命人取了鑰匙去開皇壇庫的門兒,四寶等會兒就能出來。」
陸縝嗯了聲,眼睛瞇了瞇,眼底略有幾分冷意。
原本幾個小太監犯事兒他也懶得多管,但這回卻掃了他的興緻,他正要過問,安就頗為鬱悶地嘆了口氣:「那孩子還特地給您做了年糕,現在怕也涼了吧。」
他理得當,陸縝原也不再多問,聽了這話長睫微微一,忽起道:「你也不用派人去皇壇庫了,現下左右無事,取了鑰匙跟我去一趟。」
安聞言一怔,忙點頭應了個是,暗道真不知道四寶那混小子究竟燒對了哪路香,竟這般得督主青眼,難道真是督主的私孩子?
他腦補歸腦補,準備可一點不慢,給他取來大氅,命人提著琉璃風燈就出了門——順便說一句,自打督主的裳上回被燒了以後,東廠上下的風燈都換琉璃的了。
皇壇庫離司禮監並不遠,走上一會兒也就到了,陸縝想到也有好些日子不見四寶那個小斷袖了,心裏忽有些期待,角不自覺揚了揚,站在皇壇庫門口正人開門,就見不遠的牆頭上冒出一個大頭。
四寶由於是背對著他們一行人的,所以沒看見他們在,踩著可憐的謝喬川,吭哧吭哧地探出半個子,又費勁地往牆頭爬,裏還對一臉不信任的謝喬川道:「我這是...這幾年沒練過了...原來我們老家的老槐樹...誰都沒我爬的快,大腳你可要信我啊!」
謝喬川:「...閉!」
等陸縝走近了,就眼睜睜地看著撅著腚擰著腰往下翻,安搞不明白這死小子唱的是哪出,重重咳了一聲。
四寶下意思地扭頭看了一眼,給嚇得怪一聲,腳下一個打,人直地就栽了下來。
若是自己栽下來也就罷了,陸縝卻正站在下面,眼看著就要砸過來。
安簡直累覺不,雖然沒哪個人能能像一樣讓督主這般青眼,但也沒哪個人能像一樣這麼能搞事!
陸縝微怔了怔,下意識地就手把人接住了,本以為沉甸甸的,沒想到出乎意料的輕盈香,他只往後退了一步就頓住了,抱著懷裏的子,竟有一瞬的不知所措,盈盈甜香不住地往他鼻子裏鑽。
四寶死機了一會兒才重新啟,連滾帶爬地從他懷裏鑽出來:「督督督督督主饒命啊!!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祝您洪福齊天長命百歲,大過年的見不好啊督主~~~」
陸縝:「...」
他愣了一瞬就回過神來,立在原地定定地看了片刻,突然手住下,讓抬起頭來跟他對視。
他悠然道:「四寶啊。」
四寶第一次聽他這麼正式自己的名字,抖著嗓子應了個是:「您,您吩咐...」
他微微一笑:「有時候真想切開你的膽子來瞧瞧,看看它到底有多大。」
四寶:「...TAT不要啊督主,奴才有膽結石的!」
陸縝不過是嚇唬一句,見胡言語只是斜了一眼,鬆了手道:「你方才在做什麼?」
四寶哭喪著臉道:「奴才被人關在皇壇庫里,本來是想翻牆出來的,哪想到在這裏遇見您了...」
陸縝淡淡看一眼:「若不是遇見我,你現在怕是被巡夜的侍衛死了。」他頓了下又挑眉道:「你一個人翻出來的?」
四寶嚇木的腦子這才轉起來,忙擺手道:「不是,還有個人也和我一起被關了,我還得把他拉出來呢。」
陸縝看了安一眼,安沒等他吩咐就取了鑰匙開門放人去了,謝喬川見來人不是四寶,眼底一警,安吩咐了幾句他才跟著出去了。
有時候話多的時候他恨不能人,這時候人冷不丁不見了,他又覺著心裏空落落的,出門之後轉看了眼,見在督主邊被眾人簇擁著,正在小心答話,那裏並沒有他話的餘地。
他一人站在宮燈底下,影和孤寂一道兒都被拉長了,他不由得閉了閉眼,向安道謝之後,自己先回了司禮監。
四寶瞧他們帶了要是也反應過來,恨不得自己一掌,急著跳牆幹嘛,再等一會兒人不就來了嗎!
陸縝現在的心絕對可以稱得上不錯,邊笑意約:「聽說你做了年糕?」
四寶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忙告了個罪,跳起來去皇壇庫把擱在一邊的食盒取出來,見裏面的年糕都被凍的邦邦的了,不由得沮喪道:「回督主的話,都涼了,吃不了。」
陸縝揚了揚:「無妨,帶到司禮監熱一下。」
四寶開開心心地跟他回去了,路上陸縝問怎麼回事兒,又不是聖母,添油加醋地告了一狀,他聽腦袋上還挨了一下,不由得蹙了蹙眉,細白的手指輕輕點在傷:「傷的怎麼樣了?」
由於他下手比較輕,四寶倒是沒覺著疼,忍不住手了後腦勺:「開始的時候火.辣辣的疼,後來就好些了。」
陸縝偏頭吩咐道:「回去之後把玉膏取出一瓶。」
安見怪不怪地應了個是,一行人就這麼回到了司禮監,四寶想著東西再回一遍鍋味道就不好了,把食盒給廚下的人叮囑道:「這回就不要煮了,直接下鍋炸吧。」
想了一下陸縝那翩翩謫仙的模樣,覺著他可能不大吃油炸食品,於是又補了一句:「一半炸一半蒸吧。」
廚下知道在督主面前得臉,自不敢怠慢,認真應了之後才提著食盒下去了。
安取了藥膏出來,低聲問道:「督主,今天生事兒的那幾個...」
其實這些人他自己都能理,但是既然陸縝對四寶這般上心,他就不得不多問一句,免得罰輕了讓他老人家心裏不痛快。
陸縝面上微沉:「讓他們不必留在司禮監了,每人自領三十板子,去凈房吧。」
凈房是理宮中各恭桶的地方,苦勞累尤勝浣局,安心裏有了數,正好這時候四寶走進來,他把藥膏遞過去:「趕上藥。」
話才說完陸縝就看了他一眼,安話生生轉出一個笑臉:「還是安叔幫你吧。」
TAT總覺四寶這死小子來了之後他的地位也下降了,督主您還記得大明湖畔跟您鞍前馬後的安嗎!
四寶:「...」
安手勁不小,而且最倒霉的是他還不知道自己手勁大,四寶給他抹個葯抹的痛不生,簡直恨不得再挨一子,堅持要求自己來上藥。
等把藥膏抹完,四寶眼看著也差不多了,正想說幾句吉利話就起告辭,陸縝抬眼看了看天:「天不早了,在這兒用了晚飯再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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