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時分。
千山初醒,朝雲出岫,離山於霞雲霧,影影綽綽,又似幾筆淡墨輕描,遠山朦朧。
一條溪澗羸弱低流,卷著雲霧與晚霞,伴著林和山丘,自離山腳下流淌而來。
「離山的山道頗為崎嶇陡峭,不便過馬。」
林海棠站在溪澗旁,看了一眼前方那蜿蜒的山道,對林瀾說道:「安然我給你施展一次輕符,應該就足以讓你輕鬆上山了,否則單靠你自己爬上去,怕是要疲力竭才行。」
「麻煩海棠姐了。」林瀾點了點頭。
離山高逾八千尺,他一個不怎麼鍛煉務工的富家爺,又常常流連花叢,力自然一般,靠自己能不能爬上去都是兩說。
就算爬的上去,怕是也要休息多次,從早晨爬到晚上才行。
「出一隻手。」林海棠看向林瀾。
林瀾依言出右手。
林海棠當即拉住他的手,擼起右手的袖子,將他的小臂出來后,便出一纖指,以指代筆,指尖在他的手臂上龍飛舞,行雲流水般地畫下了一道符。
霎時間,林瀾便覺到一清涼的氣息從小臂上生了出來,頃刻間便擴散到了全。
他默默了一下,又原地跳了跳,發現果然變得輕快了許多,彷彿減去了負擔,猶如羽般輕盈,竟然一躍丈許高。
「這就是符法?前些天那個談子的道人在我上留下的符,我還沒到,現在一試,果然神奇啊。」
林瀾眼睛發亮,心中愈發嚮往了。
「談子在你上留下的千里尋蹤符,我已經替你驅除了。」林海棠微笑道:「那千里尋蹤符是用於追蹤,幸好千里尋蹤符只是中品人符,我也授籙學過,否則只有符法境界比他更高,才能將其驅除了。」
「人符?地符?」林瀾想起林海棠之前所說的話,出好奇之。
「邊走邊說吧。」
林海棠笑了笑,也在自己上施了輕符,隨即一步踏出,便輕若鴻地越過了數丈,形飄忽前行,兩袖飄然,袂翻飛。
林瀾聞言,當即也行步如飛地跟上了。
有了輕符的加持,走路本不費什麼力氣,只是腳尖輕輕一點,就直接飄出去幾丈遠,簡直和武俠電視劇里的輕功一樣神奇,這崎嶇陡峭的山路自然毫無阻礙,上山的確沒有任何難度。
「符籙一脈,或是雷法、丹法等等,皆為道家,自然遵從道家思想。」
林海棠隨口解釋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無論走哪一條路都要契合天地自然,如我符師一脈的境界,便是人符、地符、天符、道符。」
「這話……是出自道德經嗎?」林瀾不由得覺有點古怪。
這個世界也有道德經……那位國師唐天元也太離譜了吧,居然連道德經也要抄?
「你竟然也知道我道宗最高總綱?」林海棠有些詫異地看著林瀾。
林瀾了額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無奈道:「主要是比較了解那位國師唐天元……」
「國師?」林海棠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這是我道宗經典,與那位國師大人有什麼關係?」
林瀾不由得一怔。
這聽上去,怎麼道德經好像跟那位穿越者國師無關?
他自然不會愚蠢到直接說『我以為道德經是國師所著』這種話,只是問道:「只是有點好奇,
道德經的作者是誰啊?」
林海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此乃道宗總綱,自然是道祖所書了。」
林瀾哦了一聲,趕路的同時,不由得若有所思。
這個世界本就存在道德經,是平行世界的巧合,還是說……連道祖都有點問題?
「怎麼?」
林海棠打量了他一眼,說道:「我看你好像對那位國師大人上心,還想拜人宗,看來你也很仰慕他啊。」
想多了,我會仰慕一個抄書狗?林瀾在心中呵呵一聲,表面上皮笑不笑地點頭道:「是啊是啊。」
當然,他是絕不會承認是因為這位穿越者先輩堵死了他的快樂之路。
「也正常。」林海棠笑了笑,說道:「若非道宗與那位國師大人所創的人宗有些不對頭,我想很多道宗弟子應該也是很仰慕他的。」
要是我先來的,我肯定也行……林瀾有些沒底氣地暗自嘀咕,反正鍵來就完事了。
「對了。」
林海棠忽然說道:「我清微觀後山的詩聖崖上,有一塊很有名的石壁,石壁上就有那位國師大人在七百多年前題詩刻下的字。」
「題詩?」林瀾愕然,說道:「該不會是《山行》吧?」
「對,就是《山行》。」林海棠點了點頭。
林瀾有些無言以對。
前些天,他剛剛覺醒前世記憶沒多久,在自家丫鬟面前第一次裝抄詩,念的就是山行,誰想這詩早就被那位穿越者先輩抄了。
聽說這詩是唐天元登離山時所作的詩,沒想到居然還包地在石壁上刻了下來?
「不過,那首《山行》下面,還有很多奇怪的字跡,七百多年來,始終沒人能看懂,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林海棠說道。
「奇怪的字跡?」林瀾心中一。
「是啊。」
林海棠微微頷首,腳尖輕輕一點,躍過了一塊丈許高的怪石,這才說道:「那字與大虞文有點像,也是方方正正的,但完全看不懂,或許是八百年前,天下尚未統一,文字也未統一之前,某種失傳的異字吧。」
該不會是簡中文吧……林瀾暗自嘀咕。
他記憶悉之後,自然也認得這個世界的文字,雖然也是方方正正,但與前世地球的漢字並不相同,應該算是漢字繁的異字。
八百多年前,大虞還沒有統一天下的時候,多種文字並存,但經歷多次戰,加上這八百年來的劇變,早已出現數次文化斷層,很多文字都已失傳。
「那外人能看嗎?」林瀾忍不住追到林海棠旁問道。
「這……可以是可以,但要觀主的允準。」林海棠說道:「待會我幫你問問吧,畢竟那塊石壁也不是清微觀所有,人宗也是頗為在意的。」
「人宗也在意?為什麼?」林瀾有些疑。
林海棠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也只是聽說的,據說非道非佛之人,若是先天靈覺夠強,只要接到那面石壁,就有可能得到那位國師的傳承。」
林瀾眼睛一亮:「傳承?」
「我也不太清楚,觀主他老人家肯定知道,我師父說不定也知道。」林海棠在山道上飄忽前行,「但先天靈覺強大的人本就稀,滿足傳承要求的就更了,所以據說人宗也有上百年沒有派人來接傳承了。」
林瀾心中愈發興趣了。
說不定,那位穿越者先輩刻在石壁上的那些文字,就是用簡中文所書寫的傳承呢?
「必須得去看看。」林瀾暗自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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