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滿剛要拒絕,聽見有腳步聲往他們病房走來,擔心是去而復返的孫麗霞,到時候說不清楚徒惹事端,于是迅速把存折放進百寶囊里。
外婆見收了存折,臉上出微笑來,輕輕拍著的頭頂,里含糊不清念叨著“好孩子,好孩子”。
何小滿心里一酸,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跟張淑媛都想吃盤子里最后那塊拔地瓜,后來在母親不斷的眼神暗示下自己把地瓜讓給張淑媛時,外婆也是這樣輕輕索著的頭發,也是這樣說著“好孩子,好孩子”,那個時候外公還健在,他嚴厲批評了張淑媛,說這是張家的宴席,淑媛作為孫應該禮讓小滿。
他還用極富東北特的語言給兩個小朋友講了孔融讓梨的故事。
張淑媛一臉不忿的說:“我爸是兒子,你媽是閨,這里是我家,這是我的地瓜。”
外婆那個時候一手一個牽著們兩個的小手說:“淑媛的爸爸和小滿的媽媽都是這個家的孩子,你們兩個也是這個家的孩子,兩個都是好孩子。”
但是背著淑媛,外婆卻悄悄塞給何小滿幾塊不老林。
總是用一個東北鄉下老婦人特有的小智慧平衡著一個家庭的矛盾,當一方不得不到些委屈時外婆就會想辦法拿出點補償。
想著包里的存折和那些從前的往事,何小滿原本因為外婆明明知道老宅鬧鬼卻有意無意幫著四舅遮掩的一點點芥也徹底煙消云散。
并不是因為外婆給的質補償,而是母親為了這個大家庭的和睦做出的犧牲外婆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這就夠了。
家長里短的事,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界定,哪里有那麼多對錯是非呢?
如果真的那麼好論斷,就不會有“清難斷家務事”這句話的存在了。
外婆能把外公留給的傳家寶菜刀和自己這麼多年悄悄存下來的棺材本神不知鬼不覺帶到醫院,想必已經能猜出四舅和四舅媽在打什麼主意。
作為一個母親,面對已經無法改變的子脾,只能還是一如從前那樣用自己能想得到的辦法去彌補吃虧的一方,偏心的確是有的,可這也是們那個年代的通病,幾乎家家如此。
親會過一些事,何小滿對于母親的事事忍讓也更多了解了一些。
母親不是傻也不是爛好人,是舍不得外婆兩頭為難,外婆知道母親為什麼忍讓,所以會想辦法的做些補償,比如對何小滿格外的好。
當然,這也了何小滿和張淑媛小時候最大的矛盾所在。
因為在張淑媛的世界里,是紅太。
病房門打開,是之前借故躲出去的那對母。
們見此刻氣氛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于是笑著跟何小滿說了兩句閑話,順帶著夸贊了一番母親照料外婆的細心。
來而不往非禮也,對方也得到張彩華這邊祖孫三代互吹式夸獎,反正好聽的話誰都愿意聽。
病房之前的尷尬一掃而空,再次變得和諧而溫暖。
何小滿借著這個機會把自己辭職的事跟老媽和外婆說了一下:“房子實在太糊弄了,得好好加固一下。我已經找人看過,咱們的地基本撐不起三層樓的重量,屋墻也不夠結實,這樣蓋起來的房子很危險。剛好我朋友給我介紹一個在錦水市周邊地區做督導,工資是以前的兩倍不說,還不用按天打卡上班。”
張彩華聽何小滿說房子的時候臉上有點訕訕的,畢竟是自己頭腦一熱接了這個爛攤子,連累閨被孫麗霞連損帶罵不說,房子竟還有這麼多患。
等到后來何小滿話鋒一轉說起自己工作的事,張彩華臉頓時變得有點難看了。
翕,想問是不是因為請假時間太長工作除了事,可當著自家老媽面前又不敢問,害怕再生氣上火加重病。
“真的,這個工作比以前輕松賺的又多,是我一個關系特別好的同事介紹的。這樣也方便我在家里陪著媽媽照顧姥姥。
張彩華知道小滿了個不錯的對象,要是自己在這邊上班倆人可就是電視里說的什麼“異地”了,聽說這麼搞對象的后來都黃(分手)了。
想到這張彩華可真急了,那個陸洪濤到現在還沒見過一面呢,這可是閨二十七歲唯一的一個男朋友啊!
可當著病房里那娘倆的面又不好多問什麼,瓦窯鎮屁大點的地方,有個風吹草就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
小滿在廁所發現袁德旺的尸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張彩華也贊小滿花點錢給那個孤家寡人的酒鬼送走,可現在要是丟了工作又黃對象,別說槐樹堡村,估計整個瓦窯鎮都得傳的風言風語,到時候免不了又說起一把年紀還離婚的事來。
這些爛糟事兒要是傳到小滿對象那里……
張彩華心忽然變得特別煩躁。
何小滿科打諢彩娛親,哄得外婆開心了才準備離開,張彩華也站起來低頭跟外婆說:“媽,我去送送小滿,正好去水房打點熱水。”
外婆笑瞇瞇點點頭。
何小滿怎麼也沒想到,向來好脾氣的老媽這次竟然堅決反對在錦水市的新“工作”,而且態度強的命令現在就回公司銷假上班。
“媽跟你姥都是土埋半截子的人了,還能活多年?不能總你一個年輕人來遷就我們,再說你回了錦水,你對象咋辦?家里不用你心,媽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你快點回去上班吧。”
老媽一臉心虛愧疚頓時讓何小滿明白在擔心什麼。
這打不散撕不碎扯不斷的羈絆啊!
做父母的永遠都在擔心兒,他們總能在不同年齡段找到不同心的理由。
何小滿咬咬牙,既然話說到這,索就徹底撕開張家一團和氣的假面,別怪自己心狠,現在不讓老媽清楚自己家里都是一窩子什麼牛鬼蛇神,以后還有的掰扯。
“媽,公司那邊不知道怎麼謠傳咱家有命案,所以直接把我開除了。我那個男朋友知道我可能攤上人命司也已經跟我分手了。”
張彩華頓時眼前一黑,何小滿忙上前扶助。
張彩華頓時淚如雨下:“小滿,是媽害了你,是媽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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