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歸阿布龍角,讓他收斂,阿布不滿,但是向來聽話,遂不甘不愿地點了點巨大龍頭。
姜歸看著承淵,示意他有話快說。
承淵凝視姜歸,目專注:“我以為在萬年前,我已經將對你的徹底剝離。可是我發現,我依然你,所以,我道心不穩。我閉關三年,無時無刻不在試圖再一次剝離對你的意,可惜,我失敗了,于是道心碎心魔。我仙,卻將魔,你可歡喜?”
姜歸一字一頓道:“我很歡喜,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三戒和尚屏氣凝神,生怕承淵被刺激到立地魔。
承淵蒼涼一笑:“我想你是該歡喜的,當年是我先放下你,如今是我被你徹底放下。如果沒有他,你是否會這樣決絕放下我。”
“會,放不下你的姜爻已經死了。”
承淵臉上浮現目驚心的悲哀,深他的阿爻死了,被他親手殺死,他不能再殺第二次,他堅定著姜歸的眼睛:“我不魔。”
“那你自我了斷吧,或者本座送你一程。”阿布沒好氣,縱然他知道承淵的是沖著姜爻而不是姜歸,可他依舊不爽,十分不爽。
承淵眼底紅再次時時現。
三戒和尚:“……”這條龍就不能以大局為重嗎?一旦承淵魔,后果不堪設想。
“你不配。”承淵冷冷看阿布,眼神寒如冰,里面沒有一人氣。
阿布氣極反笑。
“姜施主。”三戒和尚放棄勸說阿布,轉而搬救兵。
姜歸一個眼神過去,甩著尾打算干架的阿布只好偃旗息鼓。
三戒和尚看在心里,心道,當真是一降一。他的目依次掠過姜歸、阿布再是承淵,不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這一字,看得太輕,傷人;看得太重,傷己。
當年的承淵和眼前的承淵,便是淋淋的例子。
惟愿姜施主和金龍恩兩不疑,不然怕又是一劫數。
下蠢蠢的阿布,姜歸看承淵,直接問:“你不會是想讓我殺了你。”
承淵問:“你不想殺我?”
姜歸回得毫不猶豫:“想。”
承淵沉默了一瞬,微微笑起來,似悲傷又似解:“這是我欠你的。”他本可以自我了斷,如他師父那樣,不過他想再看一眼,看了,又想死在手里,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變大,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了。
承淵靜靜凝著姜歸,一只眼烏黑,另一只眼紅。
姜歸沒有磨蹭,不是姜爻本人,事到臨頭不會有任何多愁善,只是個幫忙完心愿的路人。
姜歸取出姜爻的劍,因為承淵,也練過劍,這把劍還是承淵所贈,取名無劍。
承淵眼神微,眼前浮現往昔,笑意盈盈:你的劍名多,我的劍名無,一看就是一對。
無劍自承淵前刺,貫穿靈府,再從后背出。這一劍,姜歸刺得果斷又決絕,沒有毫猶豫,一如當年承淵刺向姜爻那一劍。
承淵看著姜歸,眼神有些悲傷,多傷,無傷他,應該算一對吧。
姜歸面無表出無劍,說:“兩清了。”
承淵的雙化作水,接著是軀,然后是帶笑的,再是猩紅的雙眼。
風塵仆仆趕來的胡清音眼睜睜看著承淵化作水消散于空中,肝膽俱裂:“師尊!”
飛撲過去,只到一陣水汽,分不清那是自己的眼淚還是承淵的,胡清音劇烈抖起來,瞪視姜歸的兩只眼睛布滿仇恨的,“你殺了師尊,你殺了師尊!”
阿布抬起爪子就想拍死提劍沖過來的胡清音。
三戒和尚持法杖擋了一下,護住以卵擊石的胡清音。
阿布不悅:“小和尚你和是一伙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三戒和尚直接看姜歸,“胡施主痛失師長,其可憫,還請姜施主網開一面。”
姜歸看胡清音。
胡清音毫無畏懼地瞪著,咬牙切齒:“有本事你殺了我,殺了我啊,你不殺我,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姜歸無所謂:“只要你有這本事。”
這樣的無視讓胡清音滔天的仇恨撞在棉花上,打不過,甚至連對方的緒都難以牽,只剩下無能的狂怒。
胡清音扭曲的面容浮現瘋狂之,癡癡地笑:“師尊,我從來都沒和你說過,我喜歡你,我你,這世上最你的人是我,只有我。”話音未落,沖向姜歸,帶著同歸于盡的瘋狂自金丹。
金丹自,威力足以越階殺死元嬰,也僅限于元嬰罷了。
有了防備的姜歸連一層油皮都沒破,撐起的結界將胡清音的隔絕在一丈之外,連一腥氣都飄不進去。這樣的場面,姜歸早已經司空見慣,畢竟死在手里的妖和修士沒有以前也有八百,總有一些絕之下選擇同歸于盡。
“本以為是個四留的海王,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癡種。”阿布慨,不高看胡清音一分。
姜歸淡淡道:“為了個男人,何必。”
阿布:“……當著我的面說這種話,合適嗎?”
姜歸奇怪:“難道你還指我會殉。”
阿布噎住,憤憤道:“我給你殉了吧。”
姜歸輕笑:“大可不必,在一起時珍惜每一天,分開后同樣要珍惜每一天,千萬不要把自己的人生完全寄托在另一人上。”
阿布看著姜歸,突然笑了,“你是不是怕下個世界,我又找不到你。”
姜歸默然。
阿布揚眉:“這個世界找不到,我就去下個世界找,下個世界找不到,我就去下下個世界找,早晚有一天我會找到你。”
姜歸笑了,月一樣溫:“走吧。”
阿布下意識問:“去哪兒?”
姜歸:“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唄。”
阿布一愣,變回人形,追上去拉住姜歸的手,與十指握。
被徹底忘的三戒和尚打了個稽首:“問世間,為何,直教人生死相許。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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