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小鬥

大年初七，清晨七點。

濱海三中收假開學。

陸川在校門口執勤。

晚冬北方的風雖然不再刀子一樣剮，但威力依舊不小，吹到臉上鈍鈍麻木地疼。

他穿著厚服，臉上凍得冰涼。

昨天下了一晚小雪，路上積了白白薄薄的一層，行人走過後留下一片髒黑的泥濘，看得人心煩意。

陸川高一米八五，姿拔，麵容英俊，氣質沉穩幹練。

他往校門口一杵，吸引了不來往生的目。

“這都高二老油條了，還得每早準時挨凍，淨幹些吃力不討好得罪人的活兒，想想我當初怎麽就那麽不開眼進了校會。”一起執勤的男生嘟囔著。

陸川沒什麽表，張吐出一串暖烘烘的白氣：“忍忍吧，天氣要回暖了。”

那男生隻是發發牢，對陸川很是信服，點點頭：“我就隨口一說，你這學生會主席都跑出來挨凍了，我能有什麽意見呀？”

男生又問：“川哥，上學期末聯考，你績又是全市第一你知道嗎？比第二名高了整整三十分，我今早路過教導看見招財貓桌子上那大紅報已經寫好晾著，就等了。”

陸川想了幾秒才想起“招財貓”是誰，淡淡道：“別給老師起外號。”

那男生有點興，仿佛得了市聯考第一的不是陸川而是他一樣：“第二名還是附中的校花，潘靜姝那個，人漂亮就算了學習還好，怪不得我附中那哥們提起張口閉口就是神神。聽他說附中還有一個全校出名的漂亮妹子，不過人那一個作，次次考試白卷，五分鍾不到摔筆出考場。也就是在附中，要放咱們學校，早被開除幾回了。”

他自顧自說著，發現陸川沒在聽，而是目探出一段，定在他後不遠，好幾秒都沒挪開視線。

男生連忙轉頭一看，背後走過來一個生，正要進校門，他趕忙出帶著紅袖章的胳膊攔下：“同學，你校服呢？”

狄然不不願地背著自己茸的小書包往前走，挑挑揀揀踩著還算幹淨的雪，正一臉嫌棄蔫頭耷腦的時候，冷不防被攔住了，抬眼，黑眼珠子瞪得分明：“你幹嘛？”

留著齊耳短發，皮裏白，臉蛋小巧玲瓏，襯的一雙眼睛格外大，而其中黑眼仁又是亮晶晶的，閃得那男生有點不好意思。

男生轉頭求救：“川哥。”

陸川打量狄然。

一雙短靴，空的大，包白，外麵套件和鞋子一樣的羊絨大，搭著條白圍巾。

典型的要風度不要溫度。

他走過來，拿起本子登記：“幾年幾班？”

狄然一頭霧水：“什麽？”

旁邊的男生看一副不明白的樣子，連忙解釋：“你沒穿校服，要記名字上報給教務，開大會通報扣分。”

一般學生聽到大會通報早就嚇得魂都沒了，眼前這漂亮孩卻沒什麽反應，把耳邊的碎頭發捋到耳，想了想：“好像是八班？對，高二八班。”

陸川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執勤的男生也是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指指陸川：“同學，編瞎話也得看人呀，你當著川哥的麵說你是八班的？想逃避記名直接說嘛。”

狄然看了陸川一眼：“我剛轉來的。”

陸川：“昨天我看過學生名單，這學期沒有轉校生。”

狄然不耐煩地說：“我昨晚辦的轉學，你能看到才怪。”

轉學手續是個麻煩的東西，不可能一晚上辦下來，正常人更是不可能拖到開學前一晚上才去辦。

陸川明顯不信，也不想和廢話：“打電話讓你的班主任出來帶你走，否則不能進。”

狄然非但沒有不悅，反而很開心地出白的手指了指陸川。個子矮，指尖隻到陸川的口。

白白，像棵蔥白。

“這可是你說的！走就走！”

說完甩著茸茸的小背包轉就走。

三中是濱海市的老牌重點高中，升學率僅次於海大附中，而與附中前衛新穎的教學方式不同，三中升學率靠的是魔鬼作息。

——七點半上早自習，九點半下晚自習，正月初七年還沒過完就開學補課。

如果現在從學校上空俯視，那一定是一片愁雲布，怨氣橫生。

狄然昨晚遊戲打到四點，閉上眼床還沒捂熱，就被狄夢揪起來扔到車上，載著來學校。此刻哈欠連天，恨不得趕撲回床上補覺。

學校大門不讓進簡直讓心花怒放，喜不勝收，當即眉飛舞掏出手機打車。

一輛警車開到學校門口，玻璃搖下來。

狄夢探頭出冷冷道：“早防著你這一手了，滾回去。”

狄然車已經了，看到狄夢的臉很是倒胃口，回指著陸川：“人家不讓進呢！”

狄夢下車，理了理警服的領口，走到陸川麵前優雅道：“帥哥，我妹妹剛轉來的，你怎麽不讓進去？”

狄夢一警服仍然掩飾不住玲瓏有致的材，紮著個簡單的丸子頭，容貌姣好，氣質冷豔，直得一旁的男生不敢直視。

陸川看到警車那一瞬目有些低沉，他轉過眼看著狄夢，不卑不道：“我沒有收到轉校生通知，沒穿校服、沒戴校牌，怎麽能證明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轉學是昨晚打電話辦的，通知一會就下來，你先讓進去。”

陸川凝視狄夢的警服，皺眉：“你的證件。”

狄夢掏出來給他，喃喃自語：“在家鬧了一個寒假不上學，肯定是以前學校管得太鬆，是時候給一發條了。”

陸川檢查過證件，把它還給狄夢：“可以了。”

狄夢轉想招呼狄然過來，卻看到狄然正鬼鬼祟祟地往一輛黑奧迪車上跑。狄夢大吼一聲，拔就追：“狄然！給我站住！”

狄然本來隻是小幅度跑，聽到狄夢的聲音後，“蹭”地一下跳出去兩米遠。

“回來！再跑一步老娘弄死你！”

“啊啊啊啊——警察殺人啦！”狄然尖，迅猛拉開車門鑽進去大吼，像隻打足了的小鬥，“師傅快走！踩油門！衝出去！撞翻前麵那個警察！”

司機：“……”

狄夢攔在車前：“給我下來！”

狄然坐在副駕駛沒反應，快車師傅倒是被嚇得一哆嗦，唞著打開車門下來：“警察同誌……”

狄然靜鬧得實在太大，加上狄夢的製服太過惹眼，一時間路過的同學紛紛側目，驚恐看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陸川瞥過眼，看到那短發孩老神在在坐在副駕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眉眼間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張狂。

狄然把車子上了鎖，狄夢隻得走到副駕駛的窗邊敲玻璃。

狄然打開一條小，衝吼：“我不想上這個學校！讓你爸給我轉回去！不然我今兒不下來了，有本事你管大隊把車拖走！”

狄夢板著臉：“你別惹我，我數三個數。”

狄然囂張地說：“你數一百個也沒用，我要回附中！有本事你開槍打我啊！打死我算了！打死我你等李東揚來找你報仇吧。”

狄夢挑眉：“喲，還橫是不是？李東揚多久沒理你了，我就是一槍崩死你，他都不記得還有你這個人。”

“我要回附中！我要回附中！我要回附中！”

狄然嗓門很大，複讀機一樣喊出的話，清晰傳到陸川耳朵裏。

附中轉來的，看來是個家境殷實被慣壞了的孩。他想著。

狄夢冷著臉，掏出手機按了幾下，斜眼掃視狄然。

狄然忽然背後發涼，坐直：“狄夢，你給誰打電話呢？”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狄夢不說話，把手機屏幕在窗玻璃上讓自己看。

一個大大的“爸”字差點晃瞎了狄然的狗眼，連忙投降，打開車門下去，一副狗子的模樣：“姐，我錯了。別給你爸打電話，我這就去上學，我會好好學習，我發誓。”

狄夢冷笑，把那張通話中的截圖收回相冊，提貓死皮一樣提溜著狄然的脖子，把拎到大門口：“怨不得別人，都是你自己作。”

狄然忿忿道：“我恨你！”

狄夢莞爾一笑：“真巧，李東揚一定也恨你。”

狄然差點氣吐，耷拉著腦袋像個鬥敗了的公，連打鳴的力氣都沒有，乖乖由著狄夢把到陸川手上，又由著陸川帶著去場參加新學期第一次升旗儀式。

狄然邊走邊試圖和陸川搭話：“聽說三中很變態，朝七晚九，是真的嗎？”

“是。”陸川話，隻回複一個字。

麵容稚、皮白得像初生嬰兒，嗓音是那種綿的聲音，可卻不顯得嗲氣，要不是剛才見識到那副囂張至極的樣子，陸川差點要以為這是個乖巧的鄰家小妹。

狄然像個多癥一樣蹦蹦跳跳，飛起一腳踢在地上堆著的雪堆上。一個雪塊飛得老高，被風一吹拍回陸川頭上。

他淡淡撥去頭發上的碎雪：“今早別上課了，把這打掃幹淨。”

狄然聞言一怔，隨即很興地說：“真的嗎？”

不等陸川反應，啪啪啪連踢了三下，一陣紛揚的雪吹起來，吹的陸川滿都是，隻聽很認真問：“我踢了三下，是不是三天不用上課？”

陸川：“……”

三中是老校區，臨海而建，占地麵積不大，升旗臺建在塑膠跑道前麵，而跑道中間就是足球場的人工草坪，力求最大程度節省空間。狄然到升旗臺的時候，各班已經在還積著雪的草坪上站整齊地一排排小方格，旗已經升完了，下麵進行的是漫長而枯燥的副校長講話。

“你站後麵。”陸川麵無表，指了指八班最後空出來的地方。

狄然站過去，掏出手機刷朋友圈。

陸川站在後，目睹這一行為，額角青筋跳痛。

第2章教導

狄然白白的手指停在某一，不可置信地瞪著圓溜溜的大眼，氣急敗壞的低吼口而出：“曬你二大爺，曬死你算了！”

狄然被李東揚刪了好友，暗點進他朋友圈窺。

非朋友隻能查看十條態，狄然赫然發現，和吵架冷戰了一個多月的李東揚毫不傷心難過，正悠閑帶著不知第幾任友在國外度假，從夏威夷到蘇梅島到馬爾代夫。

海水碧藍，明。

他發了張自拍，並配文：

【馬代很好，寶寶說我曬古銅的皮更。】

前麵的男生聽見聲音後轉過頭，看到狄然在玩手機，又看到站在後麵的陸川，開口提醒：“別玩了。”

狄然沉浸在李東揚背叛友誼的悲傷中不能自拔。

“不就扇你一掌，至於嗎。”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