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將二黑從地里抬出來,見到熬夜的里長時,這倆依然保持著那副被嚇癱的樣子。
黑山羊更是在被嚇的四肢僵和抖著求饒之間,不斷切換。
里長雙手撐著拐杖,目有些沉的看著癱在地上的一人一羊,沉默了一會兒,對眾人揮了揮手。
“你們先出去,余子清和二憨留下。”
待眾人都出去了,老羊從土窯部走了出來。
里長和老羊對視了一眼,里長對余子清道。
“怎麼理這兩個家伙,想好了麼?”
“呃,里長你說怎麼理怎麼理。”余子清有些意外,他心里還是有數的,在村子里,這種決斷權,他可從來不會越俎代庖,都是讓里長來拍板。
里長臉上出一微笑,看向老羊。
“我沒說錯吧,這次是你錯了。”
老羊咧著笑了笑,不以為意,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以為余子清會當場將潛者擊殺。
遇事殺伐果斷,在如今的環境下,是個優點,但他曾經教導過余子清很多東西,其中就有一些關于殺伐的事,敵殺人乃是他以后必然會遇到的事,但太過沖,卻并非好事。
這世上有無數的手段,可以追查到殺人者,只不過看對面的勢力,愿不愿意耗費巨大的代價而已。
尤其在不想暴自己的況下,見面就出手,擊殺對方,乃是下策。
敢這麼干的人,就本不怕被人知道是他出的手,比如瑯琊院武院的暮知秋。
可余子清現在可沒有這種實力和手段,能克制一下自己總是沒錯的。
“這頭黑山羊,乃是妖,隸屬七樓,麾下羊倌眾多,是七樓之中,掌管眼線的人之一。
七樓大上說,是一個到竊取販賣報的勢力,但在大乾、大震、大離,全部被列為邪道,人人得而誅之。
而這個人,按照七樓的傳統,應該是鉗制黑山羊的人,他們的組合,再加上麾下眾多羊倌,便是一支標準的眼線隊伍。
每年因為他們,被迫背井離鄉,被販賣到各地的人,數不勝數,家破人亡者難以計數,只要他們在大乾被發現,必定會遭到雷霆一擊。”
老羊說完,看著余子清。
而里長也繼續道。
“幾十年前,荒原尚沒有這般荒涼的時候,礦場附近,活不下去的人,便會來到村子里,還有一些生了孩子實在養不起的,也會將孩子送到村子里,來這里,起碼還有一口飯吃,不會死。
但近年來,荒原愈發破敗蕭條,長期生活在荒原上的人,越來越,村落一個接一個的消失。
那些村落,都是本沒有能力搬走,也沒有能力越荒原,去大乾討生活的人,他們只能被困在荒原上,扛著,最后徹底消亡。
后來村子借助羊倌,帶著他們越荒原,來到了村子里,一方面,他們有了活下去的機會,另一方面,也補充了村子里的人口。”
里長說到這,微微一頓,語氣里帶著一然。
“你沒發現麼,村子里本沒有孩的。”
“發現了……”余子清點了點頭,在來到這的第一天,他就發現了,只不過他從來沒問過,知道這種問題肯定比較敏。
“因為村子里的人,都沒辦法擁有自己的后代了,羊倌帶來的人,便是后代。
我很討厭那些羊倌,卻又不得不跟那些羊倌做易,除了他們,沒有人會再帶人來這里了,沒有他們,那些人繼續待在荒原上,也活不去。
到了今天,我聽老羊說過,荒原的天氣詭異的越來越冷,萬絕跡,恐怕已經沒有什麼還存在的村落,也沒什麼活人了,你們就是最后一次來的人。”
老羊和里長各自說完,一起看向余子清,里長指了指黑山羊和黑袍人。
“現在,要怎麼理他們,你來做決斷。”
“阿爺……”二憨撓了撓頭,一臉懵的看著。
“你閉。”里長暴的呵斥了二憨,本不讓他發言,而且看二憨的樣子,就知道他什麼都沒聽明白,越看越氣,除了長長力氣了,別的什麼都沒長。
這種貨,以后怎麼敢把村子到他手上。
越想越氣,里長揮舞著拐杖,猛的在二憨的腦門子上。
二憨一不,愣愣的看了一眼敲在腦門上的拐杖,頓了頓之后,才哎喲一聲,捂著腦門蹲在地上,裝模作樣的嚎兩聲。
余子清沉默不語,看著眼前的老羊和里長。
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村子里的人看起來都不太正常,卻有正常。
他們曾經都是一群已經活不下去,快要死的人,對死的執念特別大,大到寧愿再也沒有親后裔,也要抓住村子這最后一救命稻草。
羊倌帶來的人,就是曾經的他們,來這里就是賭命。
賭贏了活著扎村子,得天之大幸;賭輸了,就把命代出去,也不后悔。
不是羊倌需要村子,而是村子需要羊倌,沒有羊倌帶著,作為守衛,再加上造畜之后,大幅度降低對活命資的依賴,那些普通人不可能過危險的荒原,抵達村子。
而老羊說的卻是另外一面,以老羊所說,這二人作惡多端,不只是活躍在荒原,黑山羊麾下的羊倌,還輻到了大乾、大離,那些生活的好好的人,包括孩,都不放過。
按照余子清樸素的觀念,這倆貨死定了。
現在這二老,將選擇權丟給了余子清,讓余子清來選。
余子清沉默良久,二老也不催他,就這麼靜靜的等著。
現在,要麼殺了這倆,要麼做易,讓他們繼續從更遠的地方,比如大乾、大振的邊境綁人,來給村子續命,荒原都這幅鬼樣子了,跟荒原接壤的地方,必然也不會是什麼個個家有余糧的善地。
站在村里人的角度看,這里是他們心唯一的希,活下去的錨點,讓村子存在下去,必然是排在第一位的,誰阻礙誰就是死敵,不可能讓他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當傳統意義上嫉惡如仇的正義人士。
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倆家伙,他們倆立刻嚇的不停翻白眼,黑山羊更是又被嚇的屎尿齊流。
余子清也不知道這倆吃了多迷神藥,五被扭曲什麼樣了,也不知道在他們眼里,自己是什麼樣,反正肯定恐怖的。
“我要先給他們分開解毒,然后問一些報,問完了就殺了吧。
縱然這次放了他們,他們也不會老實的,后續就算再送來人,誰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都是活不下去的窮苦人家,這一次送來的人里,就有心思歪的家伙。
再有下次,就算他們貪慕錦嵐礦,不敢明面手,也必定會故意埋下點患。
再者,退讓一次,他們就會覺得你可以退讓第二次。
荒原已經廢了,村子也不能再依靠他們,既然不能生育,那就慢慢想辦法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決辦法,看看是因為環境的原因,換個環境就可以了,還是人已經出問題了。
實在不行了,我離開之后,再想辦法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可以安定下來,再把村子里的人想辦法都安全的接過去。
我想,村子里應該沒人會在意這里的礦產吧。”
余子清一口氣說完,看向二老。
二老沒有猶豫,立刻一起點了點頭。
“好,就按你說的辦。”
余子清有些意外,跟著就反應過來,二老本不是讓他二選一。
只是想看看他會怎麼做。
可能無論他怎麼選擇,二老都會點頭。
看了一眼旁邊的二憨,余子清忽然有些明白了,他們只是想讓后輩開始當家了,怎麼選擇本不是考驗,后續怎麼做才是考驗。
而里長,也真正的把他當自己人,里長絕對比他更清楚,村子里現在遇到的困難,也明白必須做出改變。
同時,也更明白,村子的核心是人,是那些求活的人,而不是這塊地。
余子清看了看老羊,他肯定跟里長說了很多事,不然的話,里長再開明,也不會忽然做出這麼大改變。
余子清走出來,去廚房煉制了一份迷神藥的解藥,讓二憨卸掉了黑袍人黑五的四肢關節,鉗制住他的軀干和脖頸,這才給他喂了一份解藥。
一份解藥下去,黑袍人依然有些神志不清,意識卻清楚了很多。
他看其他人都恢復了正常,聽覺也恢復了正常,就是看向余子清的時候,余子清依然是那副不可名狀的模樣。
“我問,你答。”
“大人隨便問,小的保證知無不言。”黑袍人跪伏在地,瑟瑟發抖,呼吸都覺有些困難,頭都不敢抬,生怕再看一眼。
“姓名。”
“黑五。”說完還生怕余子清覺得這名字是假的,連忙補充:“我小時候一直沒名字,直到被收組織,才被起名黑五。”
“份、來歷。”
“我是七樓的黑山羊韁繩,跟著黑山羊一起,為組織打探報,已經很多年了……”黑袍人生怕說的不夠詳細,被認為有所瞞,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了半個時辰才大概說完。
“修行的功法、法、神通、法寶。”
“七樓的《迷霧鑒真》和《西風訣》,法都是配套,神通不會,法寶就倆法……”
黑袍人說著,指了指懷里,得到允許之后,才將一個儲袋拿出來,從中取出幾本書,兩個法,一起放在地上。
一通代,極為配合,折騰了半天,余子清看了看懷中的銹劍,不知何時,已經通過判定了。
他繼續問下一個問題。
“七樓的駐地在哪?”
“在大乾西北的……”黑袍人神呆滯,麻木的開口,只是剛說了幾個字,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他面驚恐,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一圈刺青形的圓環,在他的脖子上浮現,那些刺青綻放出幽幽微,瞬間凝聚一,沒他的腦袋里。
眨眼間,黑袍人緩緩倒在地上,瞳孔緩緩的放大。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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