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星期後,蘭星與許致佑見面了。
以蘭星的況,單獨跟許致佑見面不大可能,他們幾乎沒法流。既然許致佑說了想瞭解蘭星的況,那麼最好的方式莫過於讓他親眼看看蘭星的日常生活。
蔣濟聞跟他約在了胡老師的畫室。畫畫的時候是蘭星緒最平靜的時候,蔣濟聞不希一個陌生人的來訪攪蘭星的緒。
見面時的形跟蔣濟聞想像的完全不同,可以說是好多了。許致佑很快就贏得了蘭星的好,他接過蘭星的畫筆,塗抹了兩筆,而後跟蘭星說,「這樣畫更好。」他這樣留過洋的大畫家,了幾手就立刻讓蘭星佩服極了,乖乖照著許致佑的指導畫畫。
許致佑站在旁邊,跟胡老師討論起蘭星的畫,說蘭星不愧是他兒子,彩的覺非常好。他問胡老師,蘭星畫的多是什麼畫,為什麼不試試學習其他類型的畫。
胡老師說:「蘭星之前從未學習過任何關於畫畫的技巧,畫的多是蠟筆畫,即使是蠟筆畫也是毫無技巧,憑著自己的喜畫而已。我想讓他逐步來,先從兒畫發展,結合水彩。」
許致佑一邊翻看蘭星的畫一邊說:「嗯,蠟筆水彩畫確實很適合他,鮮豔夢幻。可以讓他學習些基礎了,素描有學嗎?水彩畫呢?」
他們兩人隨即討論起蘭星的學習進程,蔣濟聞不上話,一臉嚴肅地站在一旁。關於畫畫的事,他一竅不通。
這天過了下課時間蘭星還不肯走,一直在試著用許致佑教他的方法畫畫。整整六點過了二十分他才收起畫筆,抬頭尋找蔣濟聞的影。
告別的時候許致佑笑著對蔣濟聞說:「他的況比我想像的好多了,至在畫畫上,我們是能通的。」他笑瞇瞇地跟蘭星說了再見,並約好有空再來。
這之後許致佑又來過兩三次,似乎是隨心而至,想起就來看看蘭星,也沒有通知蔣濟聞。直到有次蔣濟聞來接蘭星,蘭星還沉迷在畫畫中,不肯回去。許致佑在旁邊指導他,指著他的畫說這說那,蘭星聽得十分認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畫。
這天蘭星一直到七點多才肯走,打了他本來的作息,連晚飯時間都推後了。回到家後蘭星了兩口飯就往他的小畫室跑,蔣濟聞熱了杯豆漿端到他面前,他眼睛盯著畫,就著杯沿匆匆喝了幾口,一副為了畫畫廢寢忘食的樣子。
緣的力量有時候真是強大,連興趣的東西都一模一樣。
蔣濟聞著下午書給他的親子鑑定報告想,那報告已被他在手心一團。
兩年前他也是這麼拿著一份報告,當時他是蘭星唯一的依靠,他扔掉了報告,覺得自己給了蘭星最後一個希。
現在這份卻讓他有種自己的希被奪走的覺。
很快許致佑就要求蘭星能跟著他到國外一趟。
他約了蔣濟聞在上次的飯店見面,這次他準時到了,依然風度翩翩。跟蘭星神似的臉上浮著蘭星絕不會有的客套微笑。
「現在辦理護照,等我畫展結束剛好能一起走。」許致佑說。他說他已經聯繫好國外的專家,希讓蘭星過去跟對方見面,看看蘭星的況適不適合移居國外。
「我還是覺得蘭星應該跟我一起走,自閉癥這一方面,國外有更先進的治療,更專業的醫生跟護理人員,以及環境更好的療養院。除此之外,你也知道,蘭星他非常喜歡畫畫,靠著我的人脈,我可以為他找到適合的老師,你知道,更優秀的老師。蘭星他有天分,他可以好好發展,他需要一個更開闊的環境,他在這裡一直在畫兒畫。」許致佑嘆口氣,一副蘭星現在的學習條件令他十分憂心的樣子,「再說了,我是他唯一的親人。這十幾年來我從未盡到做父親的責任,現在我有條件了,應當照顧起他。」
那個「唯一」的詞令蔣濟聞突然間怒火衝天,然而他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明白許致佑說的都有道理。
許致佑見蔣濟聞沉默,接著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繫好了專業的護理,一下飛機就有人陪伴著蘭星,是個華人,語言完全沒問題。蘭星的況很好,我相信他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問他,願不願意去國外看畫,蘭星好像很高興。」
「你跟蘭星說了?」蔣濟聞沉聲問。
許致佑沒發現蔣濟聞語調的異常,「是,我問他了,他點頭了。」
「他不懂什麼是『國外』,也沒坐過飛機,陌生的環境會令他不安。」蔣濟聞說。
許致佑笑了笑,「蘭星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吧?我跟他說了國外很遠,但他聽到畫就願意去。我相信他沒問題的,他很好通。其實除了不願意講話,他跟普通的小孩沒什麼區別。你見過那些天才藝家嗎?他們全跟自閉癥患者一樣,除了畫畫其他事都不興趣,也不跟人通。」
蔣濟聞想跟許致佑說照顧蘭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但他說不出來。其實在他心裡難道不是這麼想的嗎?除了不說話,蘭星跟其他的小孩本沒有不同。他是蔣濟聞見過最可的小孩,讓人心發,只想照顧他,對他好。
想把他關在屋子裡,只當他一個人的小孩。
的、黑的慾在蔣濟聞膛中翻騰,他沒法說出一句話。
許致佑的聲音從對面傳來,穿過他腦袋,嗡嗡作響。
「這兩年真的很謝你照顧蘭星,非常謝。」
每個字都好像一堵牆,層層阻隔了他與蘭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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