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菲鄙夷，“誰樂意頭上頂那麼一大團金燦燦、明晃晃的玩意兒。京城里早就過時的款式，不知道怎麼到了沙鳴來卻了時尚。”

　“你怎知這花冠是京城里已過時？”劉玉錦驚訝。

　丹菲一時說了，左右道：“廢話，我來算賬，那你就得自己把功課寫了。”

　丹菲一擺出強態度，劉玉錦便知道是真沒戲了。只好嘟著，翻開本子開始做功課。

　丹菲做事向來麻利，一手翻賬冊，一手撥算盤，五指如飛，啪啪聲響個不停，轉眼半本賬冊就算完了。拿朱筆在賬冊上把不清楚的款項鉤出來，另外拿冊子寫上備注，有條不紊。

　劉玉錦撐著下在旁邊看了半晌，又是羨慕又是欣賞，忽而笑道：“阿菲真能干，難怪阿娘那般夸獎你。你瞧你，又能陪我玩，又能幫我做功課，還會算賬管家，天底下找不出更聰明的娘子了。阿菲，將來我出嫁了，也一定要把你帶上。要是我招了婿，你就幫我管家。要是我爹真的給我娶了后娘，你就幫我對付那人。如何？”

　丹菲啼笑皆非，撥著算珠的手一抖，算了一半的數就了。把算珠歸位，賬冊翻回前幾頁，重新算起來。

　“你這算盤打得比我都還好，不來算賬可惜了。在家里幫你賣命還不夠，你出嫁了我還得跟著去做老媽子？小姊妹們長大嫁人，就是各自家了，我怎麼能陪你一輩子？”

　劉玉錦玩著發辮，天真爛漫地笑道：“我們倆將來做妯娌也不錯呀。”

　丹菲頭也不抬道：“你又笨又懶，誰知道哪個傻子會娶你。萬一他兄弟也傻呢？我明知道要被你使喚，哪里還有送上門去的道理。”

　“耶耶說會給我尋個秀才進士呢。”劉玉錦捧著臉。

　丹菲嗤笑，“能中進士的，說都三十來歲了，哪個沒親？你樂意嫁個老頭子？”

　“說的也是。”劉玉錦道，“不過阿娘為什麼那麼看重你，一個勁說沒人能配你。都沒這麼說過我呢。”

　“夫人心腸好，夸獎我罷了。”丹菲淡淡道，“寫你的功課去！”

　晚飯后，丹菲在帳房里又忙了一個時辰，方做完了手頭的事，回了屋。

　陳夫人見兒一臉疲憊，心疼道：“可是錦娘又使喚你了？”

　“不過一些小事罷了。”丹菲聳肩笑，“劉家收留我們母，我們自然也應該多做些事來報答這份恩。錦娘就是子懶散了些，需要有人時刻督促著罷了。”

　“阿娘知道。”陳夫人慨，“你這直爽豁達的子，還真像足你耶耶。他若見你今日這樣，也一定頗驕傲。”

　丹菲眼眶一熱，低下了頭。

　陳夫人吁嘆，“一晃，你耶耶已過世兩年了呀。只不過兩年，怎麼就好像一輩子了似的。”

　“我只覺得時間過得慢。”丹菲道，“過去的那些事，就像昨日一般。”

　陳夫人著兒的頭，道：“你小小年紀，不要被那些恩怨弄得子郁的好。世間自有公道在，你耶耶深信不疑。”

　丹菲依偎在母親的懷里，沒再說話。

　夜間就寢，丹菲獨閨房，從床底拖出一個樟木箱子。從領子里拉出一紅繩，用上面拴著的黃銅鑰匙打開了鎖。

　箱子里放置著一把匕首，一個小巧的弓弩，還有一柄彎刀，都是丹菲生父的。。因時常被取出來拭的緣故，品都保存得極好，刀鞘上的犀皮被挲得油亮。這些弓刀做工考究，皆是名家上品，遠不是普通獵戶所能擁有的。

　丹菲拔出彎刀，削鐵如泥的刀刃上閃爍著粹利銀，雪亮的刀映出清秀的面孔。

　刀部，篆刻著一個小小的“曹”字。

　“耶耶。”丹菲把刀摟在懷里，低聲呢喃。黯淡的燭照在單薄纖瘦的上，越發顯得孤單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