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黎容拖著一病到校等待發布一模績。
這次一模是五校聯考,出題老師陣容強大,含金量高,年級前一百名都會在學校主樓大屏上滾公示。
黎容這一周幾乎沒上課,留給他的空白卷子都快能糊一面墻了。
他臉蒼白,無打采,下墊在胳膊上,時而涕時而咳嗽,好像虛弱的就剩半條命了。
“還是逃課好,我以前怎麼沒有咳咳......這種覺悟?”
岑崤暼了他一眼,冷靜的看他表演。
以前在這個班里,岑崤是倒數第一,是不學無蔑視校規的代表。
現在在這一領域黎容也快要超過他了。
“你都對自己下手這麼狠了,怎麼不干脆在家里呆著?”岑崤語氣里還帶著慍怒。
為了生病,生生在冷水里泡,在冷風里吹,趁還有最后一點力氣,趕來學校參加一場持續一天的,高腦力消耗的考試,力耗盡后,就能把最虛弱凄慘的一面暴在他面前,甚至去醫院,還刻意讓他看見跡未凈的針孔。
一步步嚴合的刺激,都是為了讓他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
黎容算計他的時候,完全沒有表現出來的乖巧和老實。
黎容邊咳邊蹙眉,頭一歪,皺了一下的通紅的鼻尖,委屈的為自己辯解:“我這麼難還特意趕過來上學,還不是關心你的績嘛。”
岑崤皮笑不笑:“你再裝?”
黎容和他對視幾秒,眨眨眼,趁岑崤手之前,笑著往后了:“好好好,我是來看別人笑話的行吧。”
看笑話,怎麼能不親臨現場呢。
不能即時看到崔明洋那幫人的反應,得是多大的憾啊。
楊芬芳來放績之前,簡復已經提前自閉。
他作為偏科的杰出代表,每次都能帶領最后一考場拿到數學滿分,其他科一片狼藉的就,于是年級排名固若金湯。
后來連最后考場的學生也回過味來了,這B數學抄不抄都沒意義啊!
所以現在,簡復唯一可以吹的優勢也沒了。
簡復面帶憂,扯了張紙,埋頭寫了幾行字,團了團,給岑崤扔了過來。
岑崤暫時放過黎容,將紙條展開,掃了一眼。
簡復:“哥,一會兒發榜紅娑那幫人肯定又要吹牛,我建議咱倆這節課逃了,不在人間這窩囊氣。”
岑崤很不想做扔紙條這麼稚的事,他把紙條團好放到一邊,用手機給簡復發私信。
簡復在前排張牙舞爪,給岑崤做口型:“沒電了!沒電了!我又不是傻,能用手機還寫紙條。”
岑崤:“......”
黎容噗嗤笑出了聲。
好稚,真是高中生。
崔明洋瞥見黎容在笑,而且笑的眉眼彎彎甚是好看,心里更加不平衡。
他怪氣對邊人說:“看來大家都很期待今天的績呢。”
“也怪了,你說黎容高興啥呢,他不會真的考的很好吧?”
“不可能,你看他那天的狀態,覺下一秒就要咳了,他爸媽才死多久,他哪能恢復的那麼快,就是放不下自尊罷了。”
“我是不相信,咱們比他多學這麼長時間也考不過他。”
“等他排名下去,應該就沒人反對明洋當班長了。”
“也真是奇怪,到底誰反對的?老楊居然還采納了,黎容這段時間管過班級一件事嗎!”
......
簡復沒收到岑崤的回信,也沒來的及逃出班級,楊芬芳已經拿著年級榜單進來了。
黎容懶倦的用胳膊支起子,直后背,微仰著下,充滿期待的看向楊芬芳。
楊芬芳一進教室,目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黎容上,神復雜的向黎容,有好長時間沒說出話來。
還是崔明洋小聲提醒:“老師,一模的績下來了吧?”
楊芬芳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對,我就是來說這事兒的,嗯......黎容你要是實在難就趴著吧。”
崔明洋心跳一滯。
楊芬芳一進來沒先提績,反而委婉的關心了一下黎容。
這麼看,黎容的績還不至于太拉垮,甚至讓楊芬芳有點滿意。
怎麼可能!
黎容虛弱道:“老師沒事,我得住。”
楊芬芳不自在的手抓了抓臉,舌頭在口中瘋狂打轉,半晌才出一個勉強的笑:“還是要表揚一下班長,這次考試又是我們班第一,年級第一,五校聯考的第一。”
楊芬芳尷尬就尷尬在,太低估學神的實力了,居然淺的認為黎容的績會大幅下。
呵,天真了。
崔明洋的表直接裂了。
類似的話他聽了不止一次,從小聽到大,從初一聽到高三,但都沒有這次的打擊大。
他以前一直以為,黎容比他能學,所以他才被黎容了一頭,現在現實告訴他,黎容不學照樣他一頭。
簡復倒吸了一口冷氣:“臥槽,他還真能第一啊。”
他討厭紅娑,討厭黎容,但不代表他不佩服天才。
他自己也是速算方面的天才,所以他清楚,黎容絕不只是他口中呆板無趣只學習的書呆子。
班里又是一陣窸窣。
“牛還是牛,我服了。”
“他家的事真就對他沒有一點影響?”
“怎麼沒影響,上午一中那邊還在吹,他們第一就跟黎容差五分。”
“尼瑪的差五分還能吹啊?”
“以前差五十呢謝謝,一中第一開心瘋了。”
“艸,這心態,怪不得崔明洋不行,我看崔明洋要崩潰了。”
......
楊芬芳敲了敲講臺,示意班里安靜。
“黎容,你是不是著急學大學的課程了?你的好多解題思路都不是高中的知識范疇,雖然也是對的,但下次最好不要這樣,容易錯判,你的卷子,閱卷組的老師商量了好久。”
黎容點點頭,眼中氤氳著沉痛的反思:“我的確是冒進,學的有些雜了,以后會努力把解題思路控制在高中水平。還有這次,病的難,績也下降了很多,老師放心,我下次一定能調整好自己,爭取正常發揮。”
楊芬芳笑容微僵:“其實,你也......也不用...你考的...沒事了。”
是個人都能聽出來,楊芬芳是覺得他考的已經特別好了,本沒有反思的必要。
崔明洋險些吐。
黎容就是故意的,故意炫耀已經把大學課程都學完了,故意炫耀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的第一。
楊芬芳:“第二名崔明洋,第三名何路,第四名唐然......第十名岑崤,這次岑崤考的也特別好,進步很大,一定要繼續保持。”
簡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臥槽你媽補課真的有用!黎容神了!”
岑崤時常一副厭學的模樣,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跟著學校上課,偶爾還寫寫作業,但他從來沒有一次考得好過。
簡復知道,以岑崤的智商也不至于倒數第一,但岑擎和蕭沐然都希他能為家里爭,岑崤就是為了給他們添堵也不可能把績考上去。
簡復一是不信補一晚上課就能進步飛速,二是不信岑崤愿意拿個好績,在他看來,岑崤考得好就是向家里屈服了。
但現在,岑崤愿意了。
紅娑那幫人再次目瞪口呆。
“岑崤第十,比我們幾個考的好?”
“真的假的,黎容這麼厲害,這得提前知道考題了吧?”
“這次考試保很好的,題不可能,再說了黎容現在還哪有人脈搞到題。”
“......要是黎容沒出事,將來肯定是對付藍樞的中堅力量,可惜現在他好像跟岑崤混到一起去了。”
“叛徒唄,有什麼可惜的。”
黎容倒是沒有特別驚訝,反而轉過頭,好奇的問:“為什麼是第十?”
岑崤淡淡道:“想考二十,沒控制好。”
黎容低笑,撅著輕挑的輕輕吹了吹額前的碎發,嘟囔:“你也太高估他們了,這次考試題比上學期期末難,你應該比期末排二十那位總分低一些。”
岑崤平靜道:“沒空關心他們的水平。”
黎容立刻反問:“那你有空關心我的水平嗎?”
岑崤掃了他一眼,裝作沒聽到。
黎容笑意更深,眼瞼微抬,作微小的朝岑崤上了。
他了,聲音很輕,尾音微微上挑,意味深長道:“還是......只關心不正經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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