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仿佛橫陳著一道深淵，偏偏邊還有個如魔鬼般甘的聲音不停地慫恿他往前走。

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怎麼，不說話？”葉崢視線慢慢下移，落在他失的上，目著那兩瓣閉的薄，冰冷而輕地說，“回答我，或者……現在立刻轉回去還來得及，我可以當做沒看見你。”

江可舟依舊報以沉默。

葉崢等了一會，讀懂了他無聲的拒絕。眼中灼灼熱度飛快退去，像一把瞬間燒完的煙花，只余遍地冰冷的白灰。他松開了錮著江可舟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聲音冷得幾乎要掉冰碴：“路都是自己選的，既然你要來去自由，不愿意跟別人扯上關系——那好，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說罷，他連看都懶得再看江可舟一眼，抬就要走。

“大庭廣眾之下，你非得這樣嗎？”

葉崢停下腳步，沒有轉，只是微微側頭，吝嗇地分給他一瞥余。江可舟背靠著墻，神無奈地向他，眼里沒有憤怒或者悲傷，卻盛著與那天夜晚如出一轍的平靜笑意，還有幾分不易覺察的縱容。

“本來想好好給你道個歉，”他貌似憾地說，“看來分量不夠……”

“沒必要。”葉崢生地打斷他。然而還沒等他下一句話送到舌尖，江可舟突然近前，抬手將他按向自己，毫無阻滯地親了上去。

好在這條走廊比較偏僻，此時沒什麼人路過，剛才的護士也已經去了別的病房。

這是江可舟第一次主去親葉崢，縱然他們對彼此的氣息已經足夠悉，可當江可舟上那片有點涼的時，一全然異樣的愫突然在他膛里彌漫開，像終于邁深淵的解，沒有疼痛，只有耳邊呼嘯墜落的風，摧枯拉朽地橫掃過一切遲疑、猜測與躊躇不安。

一粒不知何年何月落下的種子，在石頭里巍巍地開出一朵花來。

“這個夠了嗎？”分之際，江可舟著氣，推了推反客為主猶自不饜足的葉崢，“公共場合，收斂點。”

葉崢瞇起眼睛反問：“是誰先的手？”

“是你我的，”江可舟搭在他頸間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忽而把頭埋進葉崢肩窩，抬起雙臂圈住了他的腰，悶聲道：“章都蓋了，你說你算是我什麼人，葉先生？還是你想讓我你別的什麼？”

葉崢全一僵，繼而反應過來，一把將他摟進懷里，細碎親吻落在他發紅的耳尖耳后，嗓音里含著笑意，道：“好，我收下了。”

“那麼江先生，”他在江可舟耳邊輕輕吹氣，“現在，我是你的人了。”

葉總高高興興地把自己所有權拱手讓人，嘗盡了撒和撒潑的甜頭，從此每天變著法地跟江可舟討好加蓋公章，還其名曰“命于天，萬年永固”。

江可舟氣吁吁地說：“就算是封印，按照你這個加固頻率和強度，差不多都能扛到世界末日了。你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還是我長的特別像某種拋夫棄子的人渣，導致你非常沒有安全？”

葉崢：“那倒不至于。主要是因為我只有‘引以為恥的自制力’，看見你把持不住。”

江可舟：“……”

對臉皮薄的人來說，“自知之明”是一道剎車，而對于臉皮厚如城墻拐角的葉總來說，“自知之明”大約是個火箭，只會讓他放飛自我，在臭不要臉的康莊大道上一去不復返。

不過葉崢說歸說，其實只是過個癮，他顧及江可舟的狀況，不曾越過雷池一步。江可舟因為傷口輕微開裂，不得不臥床休養，葉崢那天了他幾句，事后江可舟換藥時心疼得要死。

他愿意拿出十二分耐心去照顧江可舟直到他完全好起來，也愿意溫相待、等江可舟逐漸對他打開心扉——

反正還有漫長的時，要與他執手共度。

又過了兩天，江可舟傷口已經結痂，能夠下地走兩圈時，之前一直被他擋著不讓來探視的蘇達拎著一堆水果補品，風風火火地殺到了醫院。

江可舟傷的事本來瞞得很嚴實，他不驚同事朋友，而且葉崢全天陪護被人看到也不方便。奈何蘇達是個人，旁敲側擊地問出了實。他原本當天就要趕過來，恰好過兩天葉崢下午要回公司開會，江可舟便跟蘇達約了這天下午，免得到時葉崢在場，有些話不好直說。

江可舟這回大傷元氣，雖然養好了傷口，本來就偏瘦的型掉了好幾斤后更顯瘦削，臉小了一圈，兩頰蒼白失，神倒是還好。

蘇達哪里想到短短十幾天江可舟會憔悴這樣，推門進去一見他懨懨地靠在病床上，頓時心酸得剎不住：“兄弟哎，我苦命的兄弟啊！”

江可舟冷靜地著他：“你是不是還要唱一首？”

蘇達含淚唱了兩句“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沒來世，來世再想你”，功地把病號嚎起一皮疙瘩，江可舟終于不了了，求他閉，蘇達這才拉過他床邊椅子坐下，長吁短嘆地說：“船兒啊，咱們家三個孩子里，就你最不讓我省心啊。”

江可舟說：“娘哎，生優生，幸福一生。要想富，先種樹，生孩子多種樹。”

蘇達一拍床板：“扯淡，老實代，你這蹄髈到底怎麼回事？！”

江可舟想了想，蘇達早對他和葉崢的事知，便也不瞞著他，從答謝晚宴起，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

蘇達聽得后怕不已，但凡當時江可舟運氣稍差一點、今天恐怕就沒法全須全尾地跟他在這聊天了。

“綁架你的那兩個人找到沒有？”

“還沒，”江可舟搖頭，“據說等找到他們開的貨車時，人已經跑了。”

“所以背后是誰也查不出來？”

江可舟點頭。

蘇達：“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了？比如之前給你發過短信那個，還有那次在葉峰旁邊那小兔崽子。”

江可舟：“小兔崽子……哦，韓煦。說起來的確是我們倆結怨最深，但韓煦的能量還沒大到能搞這種綁架，就算他后有李琉風和葉峰，想必那兩人也不會放任他胡來。當然，不排除韓煦還有別的靠山的可能。不過以韓煦的格，我想他還不至于兇狠到非要置我于死地的程度。”

蘇達：“那除了他還有誰？”

江可舟搖搖頭：“其他的……沒有證據，也不好查。”

“等會兒，”蘇達皺眉打斷他，“聽你這意思，你們在自己查？”

江可舟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蘇達震驚：“你們沒報警？！”

“這事說來話長，”江可舟道，“我得跟你介紹一下背景。引一位新人，但是你必須讓這些事爛在肚子里，千萬不要往外說。”

蘇達被他吊起了胃口，江可舟便給他略約說了一點葉崢和言嘉的關系。

蘇達聽完之后臉都僵了：“不是吧？我他倆真是那種關系？”

“不奇怪，而且我覺有人一直在我和言嘉之間制造爭端，”江可舟一邊思考一邊道，“上次照片事件如果真達到了預期效果，我和言嘉肯定要死敵。平安夜那晚我見過言嘉兩面，他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但這種演技并不可靠，所以我更傾向于認為制造爭端是雙方面的，言嘉認識我，而且對我印象不好。”

蘇達：“那有沒有可能是言嘉策劃了綁架案，想獨占葉崢邊的位置？”

江可舟微微一笑：“好問題，這就是整件事的關鍵。”

“首先，當晚我進洗手間時曾在走廊上與言嘉肩而過，但他依然表現出不認識我的樣子。其次，他是個明星，當晚的一舉一都在眾人注視之下，他很難有機會指揮綁架犯手。第三，綁架犯沒有找到，而且我相信就算找到，也跟他沾不上一點關系。”

“他與這件事之間有聯系，但仔細追究起來，卻都沒有證據。”江可舟做了手勢止住蘇達的話頭，示意聽他說完，“但我既然能覺其中蹊蹺，葉崢肯定也注意到了。這也是不報警的原因，萬一這件事真跟言嘉有關系，被警方查出來公開，西華娛樂就會面臨一個有史以來最大的爛攤子。”

蘇達皺著眉頭瞅著他，過來片刻才恨鐵不鋼地說：“我頭一次發現，你還有當圣的天分。葉崢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

江可舟卻沒接他的話茬，繼續說：“另外，我有種覺，這次綁架事件里，似乎不只有一撥人馬。”

蘇達悚然。

“那晚綁住我手腳的是普通膠帶，只要在鐵籠上磨一會兒就能掙開；狗場里的籠子都是上了鎖的；綁匪開車離開時沒有關大門，甚至連我的手機都沒有搜走——他們給我留了逃命機會。這些人看起來更像是只想教訓、或者嚇唬我一頓。”

“我沒想明白的是，狗場每個籠子都上了鎖，并且纏了鐵鏈，怎麼偏偏那晚就這麼寸，恰好有一只瘋狗掙了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