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陳星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陳星已了方寸，甚至一時忘了來到此的意圖，腦海中全是宇文辛的表，頓時全發冷，如墜冰窟。在馮千鎰的注視之下，一突如其來的寒意充滿了整個庫房，四蔓延，提燈中的火苗漸微弱下去，兩人映照在牆上的黑影彷彿正在漸漸化開。

然而就在這一刻，腳步聲由遠及近，金庫大門一聲震響。

“陳星！”馮千鈞的聲音響起，剎那間燈芯火苗恢復，影子恢復正常，馮千鎰與陳星一同轉頭，向門口。

“你不該出現在此地。”馮千鎰的聲音裏明顯帶著怒氣。

陳星只是茫然看著馮千鈞，馮千鈞提起燈，道：“事出有因，陳星，跟我上去，再待一會兒，我怕整個錢莊都要被拆了，快走！先給個代！”

松柏居中燈火通明，上千名武士如臨大敵，或手持強弩，或持劍對峙，裏又有家丁，裏三層外三層，將大門前圍了個水泄不通。

項述坐在一塊石頭上，一旁扔著被折兩半的牌匾，膝上橫放著一把從馮千鈞手裏繳來的環首刀，邊點了一炷香。

“大單于，”西錢莊六十歲的大掌櫃客客氣氣地說，“我松柏居與敕勒古盟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聖明天子在位，長安有長安的法令，何至於此？恃武行兇，砸我招牌，哪怕今日盡數葬此地，我等又有何懼？天底下的漢人，你們是殺不完的。”

項述也不搭理他，隨意一瞥邊的燃香，香已近盡頭，眾武士竟是稍稍後退半步。

大掌櫃見過太多戰爭與殺戮，臉凝重，項述夤夜強闖西錢莊，馮千鈞趕來，一個照面連家傳寶刀也被收走，聽聞此人昨夜連皇宮也闖了，惹惱了他想必全莊上下全都要待在此，早已做好慷慨赴死的準備。

幸而馮千鈞終於帶著陳星，快步從正門出來。

“你幹嗎？”陳星終於回過神，一看這陣仗，便怒了，“我只是來找馮兄辦點事！”

項述不答話，將森羅刀隨手一扔，刀化作一道銀盤唰地迴旋，向馮千鈞，馮千鈞馬上手抓住刀柄，然而那力度卻是出奇地大，“噔”一聲頓時刺穿木柱。

馮千鈞拔了兩下，方艱難扯了出來。

馮千鈞與項述短暫當了大半月的旅伴，知道此人喜怒無常，卻沒想到他半點面子也不給，為了找出陳星，竟直接手。

“先跟著大單于回宮去，”馮千鈞說，“改天我登門再敘。來人！備車送陳兄弟回宮去！”

項述找到人，轉離開，陳星快步追出，站在松柏居門前，簡直氣不打一來，說：“項述！你什麼意思？”

項述已策馬走遠了。

馮家套好馬車前來，陳星只得鑽上車去，滿肚子牢，踢了下車椅，忿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