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鬼講勞法
喻爭渡被電話那頭的話震了一下,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道:「不好意思,我沒聽清,請你再說一遍。」
老大爺於是又把話重複了一遍,並鄭重強調:「同志,我一輩子都沒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就算做不人,好歹也是做牛做馬之類的吧,怎麼會做豬呢?」
喻爭渡:「……」
喻爭渡思考了約有半分鐘,才認真地回答道:「大爺,我們這是辦公電話,請您不要用來開玩笑。」
他說罷直接掛上電話,心想難道廣場舞和送蛋活已經滿足不了現在的老年人了嗎?
喻爭渡一邊慨世風日下一邊自己下樓去吃午飯。
午休時間結束,新同事們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辦公室裡。
喻爭渡沒把中午接到的惡搞電話放在心上,他從網上搜了幾個辭職信模板,準備拼湊一下,趕在下班前發給陸靈犀。
他邊寫辭職信邊開著微信看消息,大概是有什麼新鮮事,他們班的微信群此時正活躍著。
防禿聯盟:
張青青:【鞋們,我拿到牛廠的offer啦,幹測試】
同學甲:【哇,恭喜】
同學乙:【工作還沒著落的人痛哭失聲】
同學丙:【痛哭失聲+ 1,並實名羨慕青青】
張青青:【有啥羨慕的啊,要羨慕也是羨慕爭渡吧,早早拿到新星的offer,那才是真正的宇宙大廠】
朱彥:【_(:з」∠) _真實,話說新星今年在我們專業就offer了爭渡一個人吧】
同學甲:【好像是的】
侯宗:【呵呵,沒有吧,我也拿了新星的offer,前幾天就去報到了,沒見到爭渡啊】
同學乙:【哇,宗也拿了新星的offer?好厲害啊】
侯宗:【還行吧,運氣好而已】
張青青:【之前完全沒有聽說呢,有點低調哦】
朱彥:【咦,那爭渡啥況?去年校招的時候他明明拿到了,我還看過offer郵件呢】
同學甲:【@喻爭渡,大召喚,學霸現】
喻爭渡寫好辭職信一抬頭,就見自己在群裡被@了十幾條,他快速瀏覽了一遍群裡的對話,看到侯宗那句「呵呵,沒有吧,我也拿了新星的offer」的話只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也沒有多作解釋。
喻爭渡:【嗯,不去宇宙廠了,換了家公司】
班群裡一片吃驚之聲,同學們紛紛詢問原因,也有人問他新公司是哪家。
喻爭渡直接忽略前面的問題,正想說新公司這邊也準備辭職了,恰在此時,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急急忙忙地跑進公司,期期艾艾地掃了四周一眼,問道:「請問這是羅管理公司嗎?」
這迷你公司連個前臺都沒有,喻爭渡的座位距離大門比較近,便探出半個子應道:「是的,請問您有什麼事?」
「可算找到地方了。」老人家簡直熱淚盈眶,一個箭步衝上前來,一邊掏出個手機往喻爭渡面前懟,「同志,我陳康,我早上收到你們的短信……」
喻爭渡一時沒回過神來,下意識看了老人的手機一眼,只見老年機的短信頁面上顯示著一條加大字號的信息:
【親的客戶,您的投胎時間已經安排妥當,請於2018年3月20號上午到浮城古井投胎點排隊等候投胎,您的排隊號碼是1022,據您生前累積的功過值,您下一世將會投胎畜牧場種豬,請珍惜您最後的時間。如有任何疑問,請致電號碼:000-xxxxxxx進行諮詢。羅人生管理諮詢有限公司】
喻爭渡:「……」
喻爭渡:「?????」
喻爭渡:「!!!!!」
他難以置信地把短信看了兩遍,才反應過來,老人家在電話裡說的話竟然不是無聊惡搞。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他職的這家羅人生管理公司是家詐騙公司啊!還是那種卑鄙的連老人也不放過的公司。
而且詐騙手段特別低劣,竟然騙一個老人家他會投胎豬?!
喻爭渡不由驚嘆居然還有這種詐騙手段,一邊拉著老人往門口去,一邊低聲音道:「老先生,這是詐騙短信,你千萬別相信,趕回家去吧。」
那老人卻聽不進去,連聲道:「不行,我得問清楚了,我明天就要投胎了,這可開不得玩笑……」
喻爭渡有些無奈,陳康這樣的老人他在新聞上見多了,由於缺乏判斷能力加上對死亡的恐懼,他們往往對騙子深信不疑,有些甚至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眼前可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喻爭渡正想先把陳康拉倒外面去勸,諮詢部那邊卻已經有人發現了這裡的況,站起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喻爭渡連忙把陳康護到自己後,道:「沒事……」
話未說完,就聽陳康迫不及待地出聲喊道:「同志,我的投胎信息有問題——」
這人怎麼攔都攔不住啊,喻爭渡嘆了口氣,這下他非得和惡勢力正面鬥爭不可了,他正準備義正言辭地譴責那同事,突然上猛地一寒,隨後眼前一花,下一秒,就見陳康一下子跑到他的前面去了,形似乎還帶著一點半明的殘影。
喻爭渡:「……??」
他愣了半晌,才猛然意識到,陳康這是直接穿過他的跑過去了。
喻爭渡呆呆地看著陳康跑向諮詢部:「同志,這是我收到的短信——」
諮詢部的同事熱接待了他:「請你出示一下份證明。」
陳康拿出一個份證遞給他,那同事核對了一下,道:「你等等,我查一下資料。」
他說罷移鼠標,對著電腦查了一會,然後抱歉地衝陳康道:「真是不好意思,生死簿的計算公式出了點問題,把您的功過值算錯了,按照您生前的經歷,您來世應該投胎人,而且會出生在一個很不錯的家庭。」
陳康聞言大喜,激道:「真的嗎?」
那同事點頭:「真的真的,我剛剛把結果修正過來了,等下會給您重新發送短信,請您安心回去準備投胎吧。」
陳康千恩萬謝,兩人又客套了一番,那同事大概也是不好意思,堅持送陳康出公司。
只不過,兩人是直接穿過公司門出去的。
喻爭渡保持著呆滯的狀態目睹了整個過程,看到那個同事和陳康一起穿牆而出之後,他終於找回了一點聲音,向其他同事:「你們有看到奇怪的畫面嗎?還是我產生幻覺了?」
其他同事抬起頭來,聞言面面相覷,然後紛紛搖頭:「沒有啊,一切都很正常。」
喻爭渡:「……」
大概是聽到外面的聲音,貌小老闆商闕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看了一眼,問道:「怎麼了?」
喻爭渡轉向他,興許是到的衝擊太大,他反而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鎮定:「老闆,我好像撞鬼了。」
話音一落,那送陳康出門的同事正好回來,當然,又是直接穿門回來的。
喻爭渡臉上毫無波,還有力氣拉了一下商闕的袖子:「老闆,你看到了嗎?」
只見商闕臉一變,不悅地衝\沖那個同事說道:「康晉,你怎麼又穿牆了?說了多次,在人間的辦公樓上班就要有人的樣子,別把做鬼的那套習氣帶過來。」
那同事沒想到會被老闆抓現場,嚇得差點撲過來抱大,驚恐地大喊:「啊啊啊,老闆,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時不小心忘了,請你不要吃我啊……」
喻爭渡:「……」
康晉嚇得整個鬼都模糊了,確定老闆不會吃自己之後,才鬆了口氣,著脖子跑回自己的工位上。
商闕不滿地哼了一聲,轉向喻爭渡,帶著資本家的關懷問道:「是不是有點刺激?」
喻爭渡出僵而不失禮貌地微笑,老闆這話說的可真含蓄,這只是「有點」刺激嗎?
商闕一點都不心虛地解釋道:「本來,是想等你適應了工作環境再告訴你真相的……」
喻爭渡看著商闕漂亮得不像凡人的面孔,一時間產生了一種無比荒謬的覺。
他覺得自己應該害怕才對,但不知為何,他竟然還有餘力討價還價,他問道:「老闆,我可以辭職嗎?」
商闕默默地看著他,過了一會,慢吞吞地說道:「本來是可以的,我們是一個很人化的公司……」
喻爭渡聽著一個疑似鬼還是別的什麼怪的資本家講「人化」,那種鋪天蓋地的荒謬越發強烈了。
商闕兩手的拇指指腹在一起輕輕挲:「但是你已經簽了勞合同,在合同到期之前,你最好別辭職……」
喻爭渡莫名,但還是艱難地為自己爭取權益:「按照勞法規定,就算簽了合同,員工也隨時可以辭職的……」
他說得有些底氣不足,總覺得和鬼講勞法怪怪的。
商闕攤手:「按照人間的法律是沒什麼問題,但你簽的是間的合同,四捨五,約等於和鬼簽訂了契約,在完約定的容之前強行解除的話,很可能會遭到反噬。」
喻爭渡壯著膽子勇敢斥責:「你們是故意的吧,有這種設定,不應該在簽訂合同之前告知勞者嗎?」
商闕眨了下眼睛:「不是你急著上社保嗎? 」
喻爭渡:「……」
喻爭渡忍無可忍地吐槽:「你們……這樣的公司也能上社保嗎?」
省略號屏蔽了一點敏詞。
商闕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認真道:「我們是正規公司,在工商局有備過案的。」
喻爭渡噴了。
社會主義太牛了,鬼都這麼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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