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木風格的臥室, 一切帶有氣息的聲音都緩了下來,由重及輕。
床上二人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維持著最后的姿勢不變, 正式進賢者時間。
在年膩的肩上蹭掉汗水,薄曄仍在他上,懶懶地不想。
到唐止的手握住,男人嗓音暗啞:“Candi你變了,套路越來越深了……”
滾上這張床前他還很生氣, 恨不得抓著年按上打屁;滾上這張床后他連氣都快斷了,自然就生不起來。
見把人安好,著天花板的唐止抿一笑, 紫襯衫還在腰后, 袖仍掛在手臂上。
“你現在給我解釋, 出這麼大事為什麼不告訴我?是把我當外人嗎?”薄曄一手捉著他的手把玩, 再次談起這事時平靜了很多,“為什麼有困難時要把我推開?我會很難過。”
一手輕男人汗脊背上的理, 唐止歪了下腦袋, 原因有很多, 分不清是什麼心理在作祟, 但他還是嘗試著表達:“如果一開始就跟你說, 你會把我帶走,然后就一直放在邊養著吧?”
側枕在年前, 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 薄曄沒有說話, 相當于默認。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后果,獨自生活、沒有錢、沒有住所,這些都是我需要承擔的后果,我沒辦法做到拋棄家族后還能心安理得地被你豢養。”唐止認真道:“我想試試依靠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什麼豢養?我又沒把你當金雀。”薄曄皺眉,抬起頭看他,“養自己媳婦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拍拍男人一邊臉頰,唐止連忙解釋:“就是那個意思,你懂的。”
再次枕回去,薄曄一句話總結:“不想接我幫助就直說。”
抱著他的腦袋親了一口,唐止極力討好:“我都想好啦,等開學后總能想辦法賺錢,還能拿獎學金,我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而且那時候……跟你見面不用躲躲藏藏,我們可以正常地談,不是很好嗎?”
“不是很好。”薄曄在他口蹭了蹭,像是在搖頭,一副好不了的樣子,“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我很難過。”
“我錯了薄曄。”唐止歪頭看他,他一邊臉頰,“以后不會了,別難過了好嗎?”
薄曄將他的手帶到邊親親,上面還有燙傷的痕跡,他道:“為什麼要這麼作自己?你不心疼我還心疼。”
無奈,唐止只好一遍遍著他的耳朵跟他道歉。
“我其實很高興被你找到。”年悄聲道:“雖然聽起來很弱,但不用孤獨地一個人對抗世界的覺,真的很好,很安心。”咬咬男人的耳朵,對他道:“謝謝你,薄曄。”
薄曄臉紅,在年的攻勢下化水。
想了想,他老實道:“其實我也有事沒說清楚。”
“嗯,你說。”唐止眼眸含笑,紅淚痣襯得表尤其溫。
薄曄撐起,近他頰邊:“我來日本其實是為了……”
隨著男人一點一點說清楚,唐止的笑意逐漸消失。
解釋完后,薄曄最后總結:“事就是這樣,你爺爺應該對我很有意見。”
挑高一邊眉梢,唐止的小臉看上去一片冷然:“所以你不是跟團來當譯員的?”
敏銳地察覺出氣氛的轉變,轉變得似乎不太妙。
薄曄想了想,謹慎道:“其實,譯員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下一秒,整個人被年推到一側。
在薄曄“臥槽”的眼神中,唐止坐起,拉上紫襯衫,全程面無表,沒再看過他一眼。
“寶貝。”薄曄手去拉他,下語氣,“別這樣……”
抬手躲開他的手,唐止冷淡地瞥他一眼:“薄曄,這麼重要的事現在才說清楚,是把我當外人嗎?”
“為什麼明明有困難卻不向我尋求幫助?”
“你這樣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很難過。”
薄曄:“…………”
天道好回,蒼天繞過誰。
一月中旬,位于東京六本木的一家展覽館里,正在舉辦為期一周的浮世繪大師展。
據說此次展出的珍品是一位浮世繪好者的畢生收藏,這些真跡在日本難以尋覓,是第一次在日本展出示人。
這樣難得的展覽吸引了一批浮世繪好者,山本一輝拄著拐杖進時,各個展區已經來了不人參觀。
工作人員帶領他去二樓。
一路上經過那些平時難以見到的真跡,老人眼里泄出一流連。
他在一幅畫作前駐足,欣賞片刻后問道:“請問等會能約見那位收藏家嗎?”
工作人員客氣地笑:“提供展品的收藏家明確表示過不見任何客人。”
老人顯出惋惜的神。
來到二樓一僻靜的會客區,已經有個材拔的年輕人等在那兒了。
聽到靜,年輕人轉過,看到山本一輝時,出很淺淡的笑容。
“山本先生,您好。”
山本一輝凌厲的視線盯著他看了數秒,面前的男人不再是平時呆板又畏的形象,去除眼鏡后,果真是人中龍的長相。臉上閃過戒備,他沒有去握對方過來的手:“我以為見面對象是許先生。”
“是我拜托他約見您的。”薄曄一笑,臉皮特別厚地了聲:“爺爺。”
山本一輝臉一沉,拄著拐杖的手晃了晃,接著繞過他走向會客區的沙發,不拿正眼瞧他:“你是什麼東西?誰允許你爺爺?”
薄曄放下手,無所謂地聳肩,等山本一輝落座后,跟著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山本一輝轉頭看玻璃窗外,雙手搭在拐杖上,一副不打算搭理對面人的樣子。
“爺爺。”薄曄欠在他面前的紫砂杯里倒茶,道:“真的不再考慮申遠了嗎?我差不多都將申遠送給山本組了,這都不要嗎?”
“我從不跟沒誠信的人做生意。”山本一輝高傲地抬著頭,側目看向對面,“貝先生,你覺得在瞞我這麼久后,你在我這的誠信還剩多。”
薄曄嘆氣:“爺爺,我也是……”
“別再我爺爺了!你這個沒皮沒臉的東西!”山本一輝忍無可忍地杵了下拐杖,臉上氣得漲紅,卻意外地顯出幾分紅滿面的樣子,“你有什麼資格喊我!”
輕咳一聲,怕把老人氣出心臟病,薄曄改口道:“山本先生,如果不偽裝,相信我連您的面都見不上,您看,有個緩沖期,能悉一下彼此,現在心平氣和地坐下聊天多好。”
并沒有心平氣和的山本一輝:“你想聊什麼?”
薄曄也不廢話,道:“請把唐止給我吧。”
看向他,山本一輝道:“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還來問我的意見做什麼?”
一想到孫子為了面前的男人拋棄家族,老人就發自心地對他喜歡不起來。
“唐止希這段關系能到家人祝福,尤其是您的。”薄曄輕笑道:“不然就算在一起,他也始終忍著愧疚的煎熬。”
山本一輝諷刺一笑:“請你轉告諒太,山本家子孫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就不要再懷有愧疚這種無用的緒。”
面對態度如此強的老人,薄曄抹了把臉,覺得自己就差給他跪下了:“請問,您要怎樣才能接我?”
“不可能。”
山本一輝看了眼時間,五分鐘不到解決面前不討喜的年輕人。
他撐住拐杖起,嚴肅道:“你們的事我再也不會手,以后也不要再來煩我了。”
告知完,老人向樓梯口走去。
“十個億。”薄曄一咬牙,站起:“山本先生,申遠讓利十個億,您再重新考慮一下我和唐止的關系可以嗎?”
說出這話時他心里發虛,估計要被薄安良打死。
山本一輝腳步都沒停:“十個億就想讓我賣孫子,太天真了年輕人。”
“這里所有的展品都歸您所有。”薄曄有些泄氣,掙扎道。
原本他是不抱希的,可是此話一出,前方的山本一輝卻停了下來。
薄曄眼睛一亮,小心地試探:“如果您喜歡……可以隨便拿。”
山本一輝靜止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之后他側轉過,眉目冷淡地看向薄曄:“每一幅都可以?”
中國————
薄老爺今天格外神,他邀請了一位復黛大學中日研究所的資深教授前來家里參觀。
兩人走在薄家宅邸的長廊間,資深教授贊嘆:“早就聽說薄老爺是浮世繪收藏專家,許多真跡日本方面都沒能淘到,今天能欣賞到,真是備榮幸。”
“沒有沒有,陳教授你客氣了。”薄老爺表里帶著三分自謙七分得意,擺擺手道:“我也就是因為興趣,平時胡搜來的,到底是不是真跡還要你鑒賞一下。”
兩人一路互捧著來到單獨開辟的收藏室,薄老爺一路上笑聲好不嘹亮。
家里阿姨幫忙打開門,推開。
門口二人互相謙讓地走進門里,結果同時一抬頭,陳教授表一怔,薄老爺腦子充一暈。
只見百來坪的收藏室里,架子上,柜子里空空如也,徒留幾個裝裱的空框掛在墻上。
陳教授看了眼薄老爺,不著頭腦。
薄老爺扶著門,抖著手指向室:“怎……怎麼回事……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幾百幅畫呢?!”
阿姨莫名其妙探看向收藏室,隨即一拍腦袋:“哦!吾想起來了,薄總前天帶卡車來把格砸畫都運走了,好像說帶去展覽了。”
薄老爺差點背過氣去,他拿出氣吞山河的力氣朝空的室怒斥一聲:“薄安良!!!”
同一時間,中山南路————
薄安良在辦公室里打了個噴嚏,他坐在沙發上,并著膝蓋朝旁邊挪了一點,著徐柯,神不安:“老婆,你說我爸要是發現了該怎麼辦?”
徐柯霸氣地攬過他,將他的腦袋按在肩上:“無非就是被一頓,我帶你去最好的醫院。”
“…………”薄安良抿,高大的材在沙發上莫名像個鵪鶉,好一會才嚶嚶嚶道:“老婆我特別心慌……”
“寶寶沒事的。”徐柯不走心安。
“你說,拿畫去賄賂山本家老爺子真的管用嗎?”
徐柯很有信心:“Candi說的肯定管用,放心,年輕人們能搞定。”
薄安良又想到另一件事,擔憂道:“這事要是真了,我以后還不得時常見到山本柊?”他很沒氣質地翻個白眼:“想到就煩人。”
徐柯笑道:“拐他一個兒子,我們賺到了。”
東京六本木————
山本一輝走出展覽館,面中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愉悅。
小林先生理好畫作的轉移手續后,跟著走出來。
室外,冬日的晴空被照得泛白,浮云又淺又淡,像是天空的紋路。
“主人。”看著遠方的天空,小林先生神清氣爽地呼出一口氣,笑道:“今天真是意外的收獲呢。”
山本一輝輕咳一聲,整整臉,白胡子威嚴地翹著。
小林先生將文件夾背到后,奉承道:“跟年長者比起來,年輕人還是了一點呢,如果主人早些天就松口讓小爺他們回家,怕是沒有今天這一出了吧。”
山本一輝不置可否。
“所以,您現在怎麼看待薄曄那孩子?”小林先生偏過臉看向他,“算是認可了?”
“哼!認可還早了點。”山本一輝回頭看了眼二樓,一臉嫌棄,“看著就討厭。”
小林先生:“不過他為了小爺真是煞費苦心呢。”
山本一輝走下臺階:“那是因為我孫子優秀。”背對著小林先生,他囑咐道:“早點將刺師傅請來家里準備晚餐,雖然討厭,但也不能失了待客禮儀。”
“大爺一家要請嗎?”
山本一輝不在意地擺擺手:“多幾雙碗筷的事。”
冬日的晴空下,小林先生笑瞇了眼,臉上流出幾分狐貍的神。
在山本家見過家長后,薄曄第二天就帶唐止回了中國,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兩人進了薄家宅邸,卻看見薄安良仰面癱在沙發上、臉上敷著冰袋的凄慘畫面。
沒先關心他爸,薄曄問徐柯:“爺爺呢?”
徐柯幫薄安良換了一個冰袋,淡淡道:“一大早飛去日本了。”
薄曄和唐止互看一眼,到不妙。
山本主宅會客室,山本一輝坐在榻榻米上,臉上難得出不知所措的神。
看著對面呈大字狀仰躺在地上如同街邊瓷的老年人,他道:“薄先生,請您先起來,有事好商量。”
兩位老爺子都是面人,此刻薄老爺卻搞得氣氛很尷尬。
薄老爺賴在榻榻米上,懶懶地看他一眼,用不太練的日語道:“你不把畫還給我,我就一直待在這兒了。”
山本一輝為難,同樣難舍心頭之,不過也不能真讓他賴在這,于是道:“這樣,我們下盤圍棋,你要是贏了,畫作歸還……一半,要是輸了,還請回去。”
薄老爺眼珠子轉了轉,撐著一把老骨頭起:“我看海星。”
于是,薄老爺和山本老爺每年的圍棋之約從這一年開始了。
一期一會,難得一面,世當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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