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餘府西廂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在通往別院的硃紅迴廊,正有三人朝這邊緩步走來。
當先兩人並肩而行,一個是頭戴蓮花冠,披灰白道袍的年邁老道,另一人,卻是個著淡黃宮裝的英氣子。
在兩人後,還跟著一個丫鬟裝束的,手裡拎著一個香木朱漆的三層食盒。
老道負手而行,白眉輕簇,神間似有些不悅,目直視著前方,心思卻明顯記掛在別。
宮裝子年紀不大,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段雖尚未完全長開,看起來卻十分勻稱,烏髮高挽,五清麗,眉宇間盡顯英氣,兩隻眸子更是明亮如星,令人見之忘俗。
加之子臉上略微施了些黛,使得其原本就白皙無瑕的臉頰上,多了一抹恰如其分的紅暈,故而顯得尤爲楚楚人。
“白石真人,實在不好意思,打擾到您煉丹了。”子邊走邊眉眼微垂的說著。
“看一眼倒無妨,只是老道有些不解,七小姐爲何要老道替一個癡傻凡人診治?”老道聞聲收回了思緒,臉上依舊面無表。
“真人有所不知,此人昨日……”
宮裝子淺淺一笑,將昨日柳石當街攔馬救人之事大略說了一遍。
老道一邊聽著,一邊輕輕著手指,當聽到柳石僅憑一手之力就攔下了於瘋狂衝撞中的青風馬,白眉微微挑了挑。
“既是有恩於七小姐,那此人倒也值得老道看上一眼。”老道聽罷,鬆開輕著的食指和拇指,淡然說道。
宮裝子聞言一笑,略微欠施了一禮。
那名丫鬟則有些張地提著食盒,一直規規矩矩跟在兩人後,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西廂房,已經穿戴整齊洗漱完畢的柳樂兒,正絮絮叨叨和坐在牀沿邊上的柳石說著話,忽然就聽到門外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
“樂兒妹妹,我家小姐帶仙師來看你們了。”一旁的丫鬟不等小姐示意,立即走上前去輕叩了幾下門扉,低聲喚道。
柳樂兒站起,沒急著開門,有些疑地問道:“你們家小姐是?”
“樂兒妹妹,是我。”
聽著門外傳來的聲音有些悉,柳樂兒眨了眨眼睛,有些疑的樣子。
略遲疑了一下後,還是走上前去,“吱呀”一聲打開了房門。
兩扇屋門剛朝一開,便聞到了一子淡淡的藥味兒,然後就看到了立在房門外的三人。
的目先是在那老道上一掃,確認那藥味兒來自此人上,而後又看向旁邊的丫鬟,發現其正是昨日見到的,那名餘七公子的丫鬟小舞。
當柳樂兒的目,最終落在那名臉上掛著淺淡笑意的黃宮裝子上時,先是一怔,繼而就驚得張大了。
“你是……七公子!”柳樂兒掩道。
“是我。樂兒妹妹可以我七小姐,或者七姐姐也行。”宮裝子看著詫異的神,笑著說道。
“怪不得昨日裡,我就覺得七公子有點……”柳樂兒聞言,也笑了笑。
“有點什麼?”餘七黛眉微微一挑。
“有點……不像個男人。”柳樂兒想了一會兒,才找出這麼一個委婉的說法。
“以男兒在外面行走,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等過幾年,樂兒你再長大些,就明白了。”宮裝子看著柳樂兒俏麗的小臉,笑著說道。
柳樂兒聞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將三人讓進了屋。
“樂兒妹妹,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位仙師,白石真人。真人,這位是柳樂兒,坐在那邊的便是的兄長,柳石。”七小姐微側子,讓出老道半個位,介紹道。
“見過仙師大人。”柳樂兒心中早有幾分猜測,聞仍然心中咯噔一下,忙低下頭,欠施了一禮,沒敢與那老道對視。
柳石則坐在牀沿邊,木然的著進來的幾人,也沒。
白石真人淡淡地掃了柳樂兒一眼,目便移向了柳石,先踱步走到近前,後又繞到另一側,再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最後才目微凝著看向柳石的眉心。
看了片刻,老道雙目一閉,手掌擡起,雙指並著突然就朝著柳石的眉心點去。
“呀……”
樂兒見狀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出口。
老道出的手指頓時一僵,回過,面不悅地瞥了一眼。
“樂兒妹妹,真人是在幫你哥哥檢查,不用大驚小怪。”七小姐連忙拉了拉柳樂兒,解釋說道。
“對不起,仙師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柳樂兒自知有錯,連忙道歉。
老道聞言,神稍緩,手掌重新擡起,再次閉目指向柳石眉心。
隨著其雙指向前指出,柳石的眉心亮起一片青芒,一圈圈圓形波紋從中起,彷彿石子投湖時砸出的陣陣漣漪。
片刻之後,老道輕“咦”了一聲,收回手指,緩緩睜開了眼睛。
“怎麼樣?石頭哥哥能不能治好?”柳樂兒忙問道。
白石真人斜眼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餘七上前拉過柳樂兒的手,輕輕拍了拍的手背,示意不要心急。
柳樂兒閉口不再追問,眼神卻一直停留在柳石上。
似乎應到了柳樂兒的目,柳石眼睛移向了,嚥下口中的糕點,咧了咧,出一笑意。
白石真人沉片刻後,手掌一翻,掌心中憑空多出來了一面有些古舊的青銅圓鏡。
“去”
他口中輕喝一聲,圓鏡上青一閃,立即悠悠然漂浮而起,飛至柳石頭頂上方,懸停不。
只見白石真人口中一陣低聲誦,並起的手指也在虛空中指指畫畫,似乎是在書寫著什麼符文。
片刻之後,他忽然雙指一停,衝著圓鏡遙遙一指。
懸空圓鏡立即劇烈晃起來,原本有些坑窪不平的鏡面上亮起一層濛濛青,竟然變得潔起來。
柳樂兒神張地盯著鏡面,覺得那青之中似乎起了一些變化,彷彿有些模糊畫面正要呈現出來。
然而等了片刻之後,鏡面青之中卻依舊是那副模模糊糊的樣子,什麼都看不清楚。
此時,柳石似乎也有些不喜那圓鏡遮在頭頂,擡起手驅趕蚊蟲一般揮了揮,雖未掃中那圓鏡,卻使得鏡面上的青一陣搖曳,變得愈發混沌。
“不可能,這是……”
白石真人見狀,臉驀然大變,馬上袖袍一抖,衝著古鏡猛然一揮,那面圓鏡立即就如燕還巢般飛旋而回,沒其手中,消失不見。
柳樂兒看著這一幕,小臉上頓時出關切的神。
“真人可看出什麼問題了,不知是否有辦法治癒?”七小姐則不問道。
“五五之數,未必不能,只是……”白石真人臉一陣晴不定後,有些躊躇的樣子。
“求仙師大人一定治好我兄長。”柳樂兒大喜,連忙開口乞求道。
“真人若有良方,還請務必治好柳石,至於所需任何費用都由我來承擔。”七小姐也開口說道。
柳樂兒聞言,向餘七的眼中不由多了一抹激之。
“既然七小姐開口了,老道自當盡力而爲。不過話說在前頭,他神魂不知什麼緣故於封閉狀態,想要重開卻是殊爲不易。只有設下喚靈法陣,纔有幾分治癒可能,還需得是老道與其獨靜室,全力施爲方可。”白石真人看著高大青年許久後,才下定決心般的緩緩回道。
“那仙師大人治療的時候,樂兒能不能陪在一旁?”柳樂兒一陣猶豫,繼而低聲問道。
“你陪在一旁作甚?礙手礙腳。怎的,你個小娃兒不信老道?”白石真人語調突然升高了幾分問道。
柳樂兒心頭“咯噔”一跳,連忙擺手:“不敢不敢,樂兒只是想陪著兄長,就在一旁看著,保證不會干擾到仙師大人的。”
“隨便你了。喚靈法陣非是尋常,還有些準備要做,老道就先回去了。”白石真人先淡淡一句,又看向餘七正說道。
“有勞真人了。”七小姐欠施了一禮。
柳樂兒也連忙躬朝白石真人施了一禮,不過沒等直起,那老道卻早已出了房門,自顧離去了。
白石真人離開之後,宮裝子也沒有逗留太久,只是安柳樂兒不必太過憂心柳石的病癥,安心住在這裡,便也帶著小舞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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