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怒舞,氣浪迸飛。拓拔野接連數十記“裂天訣”,震得手臂麻,幾乎連天元逆刃都拿握不穩,那烏黑的墓石卻只添了幾道白痕,紋不。
心中又怒又駭,不知這黑石究竟是什麼太古奇,竟連天下至利的神兵都不能奈之何!
那歧尖連聲,振翅低頭,往甬道左側接連猛撞,塵土飛揚,“嘭”地落下一大塊石片來,出的石壁青幽幽的亮可鑒。
流沙仙子心中一沉,俏臉煞白,咬牙道:“別砍啦!這是‘冥火壺’,就算是你有盤古斧,也未必鑿得開來。”
“冥火壺?”拓拔野一凜,忽然想起從前在湯谷之時,曾聽金族流囚提及此。
傳說上古某年天崩地裂,兇魔橫行,媧以金族五神石補住天裂,剩余的五石不足以填補地,就索將殘石混合三十六種奇鐵,鑄造“冥火壺”,封收了所有兇魔妖,鎮在地之底。
斗轉星移,當年的地變了大荒第一奇山皮母地丘,而冥火壺則化作了地丘的某一座山峰。
想不到差錯,自己二人竟被火仇仙子了這太古神壺!
想起適才見著這冥火壺所化的山峰時,所產生的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拓拔野心中驀地一:難道古元坎當年也曾來過此?舊地重游,故而喚醒了自己的前生神識麼?
流沙仙子怒道:“這賊心積慮,將這火壺山改造指南山形貌,就連這壺峰也被他喬化得惟妙惟肖……”
臉忽地一變,頓足道:“是了!其實我早該想到啦,皮母地丘形貌多變,日新月異,過了十六年,那指南山又怎會和從前一模一樣?”越想越是懊惱,恨恨不已。
忽然又聽見公孫嬰侯的聲音嗡嗡笑道:“伏羲事后算八卦——空說大話!拓拔小子,這‘冥火壺’和合,水火相濟,實是地丘風水最佳之。公孫某高堂的合歡墓便建于此,你們今日能死在這里,也算是造化了!”
拓拔野心中又是一:“這賊既將父母合葬此,必有因由。若能悉其中玄機,或許就有法子出去了!”
驚怒躁之意稍平,一邊凝神四掃,一邊哈哈笑道:“原來你是將我和流沙仙子當作你爹娘了麼?乖兒子一片孝心,很好很好。”
流沙仙子蘋果臉上莫名地一紅,“呸”了一聲,冷笑道:“我要是有這麼一個不的孽子,早就一頭撞死了,還有臉面躲在這地里茍活于世?”
公孫嬰侯森然笑道:“死到臨頭,還敢。神農老賊與我仇深似海,你這小賤人又害死了我兄弟,原想讓你和老賊一齊死在我父母棺前,讓他們九泉之下也好瞑目,可惜那老賊短命,先走一步,那就只有師債徒償了!”
話音未落,炎風怒卷,眼前一紅,整個甬道突然鼓起赤艷火!
拓拔野急旋辟火珠,一掌拍出,氣浪迸炸,燈火搖曳,甬道四壁的土石瞬間寸寸裂,“格啦啦”地掉了滿地,出鐵青的壺壁,可見眾多刻痕,縱橫錯,麻麻。
公孫嬰侯大笑道:“小子,莫怪我沒提醒你。壺以半個時辰為一周天,冷熱替,冰火相濟。再過片刻,地火過壺底,形‘青冥紫火’,且看你的辟火珠能支撐多久!”
拓拔野心中大凜,《五行譜》中記載了所謂的“青冥紫火”,相傳由九冥地府而生,熾烈更勝熔巖,無堅不摧,就算是玄冰鐵,也要被燒為鐵漿。一直以為在南荒某地,想不到竟便在這皮母地丘之中。
流沙仙子冷笑一聲,傳音道:“那賊的聲音從壺中傳來,壺底又能火焰,必定有氣孔暗,與外部相通。”拽著他袖子,朝走去。
紅撲面,酷熱難耐。目所及,四周火焰飛舞,霧氣蒸騰,朦朦朧朧地瞧不真切。
凝神掃探了片刻,才看清前方是一個高達百丈,直徑近八十丈的巨大窟,壁尖石嶙峋,五斑斕,頂壁上有一圈裂痕,想必就是這“冥火壺”的頂蓋了。
往下去,底距離壺甬道約有十丈深,紅彤彤燒得滾燙,果然有數十個圓孔,星羅棋布,赤焰飛騰。只是每一個圓孔都不過寸許大小,他們就算把腦袋削竹尖,也鉆不出去。
正中有一個八角高臺,從南而西,分別刻了“離”、“坤”、“兌”、“乾”、“坎”、“艮”、“震”、“巽”八種圖案,正是《五行譜》中所列的伏羲八卦圖。
相傳太古之時,伏羲在圖河中斬殺兇赤翼龍馬,從它腹中取出一幅圖。伏羲大有所悟,從此仰觀天象,俯察地法,參天地萬的玄機,練就通神徹鬼的法。
然而伏羲八卦圖究竟有何玄妙,《五行譜》中亦語焉不詳。
拓拔野在這神壺中瞧見此圖,心中頓時一陣嘭嘭狂跳,之中覺得似有所悟,卻以難以言明。
凝神再看,那八角高臺上赫然有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中央橫放著一個石棺,在四周狂舞火舌的舐下,閃耀著青紫的芒。
流沙仙子發辮飛舞,赤練蛇在耳邊“咻咻”輕響,仿佛在低語著什麼。臉上暈紅如霞,嫣然笑道:“小郎,既然此是他爹娘的合歡墓,我們有怎能不去拜祭一番?”
拉著他騎上那歧,展翅朝八卦高臺飛去。
烈火噴涌,兩人騎沖落。只見那石棺碧翠如玉,幻流離,可見兩個人影躺在其中,念力探掃,當是尸骸無疑。
流沙仙子妙目微瞇,笑地出手,道:“小郎,借你天元逆刃一用。”
拓拔野聽語氣,已明其意,還不等說話,已奪過天元逆刃,朝著那石棺棺蓋的隙劈去。
“嘭!”氣浪四溢,棺蓋登時往上一震。
只聽公孫嬰侯的聲音怒笑道:“小賤人,這種掘人棺墳的事,你也作得出來!也不怕天打雷劈,遭報應麼?”
壺底火轟然沖涌,在八卦臺四周竄起數十丈高的烈焰,猙獰狂舞,熱浪迫得兩人眼都睜不開來。
流沙仙子心下大快,格格笑道:“你既敢將人囚在父母墓室里,還怕人撬你祖墳嗎?波母當年對我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日正好來答謝一番!”銀電斬,接連劈棺蓋隙。
公孫嬰侯越是怒罵,便越是快,大笑不絕,只聽轟然連震,棺蓋一寸寸地向上移去,拓拔野覺得似有不妥,心念一,道:“慢著!”
正手攔住流沙仙子,只聽“轟”地一聲,棺蓋沖天飛起,絢炸,“嗡嗡”之聲陡然大作,無數彩蟲驚濤狂似的噴涌而出,撲面沖來!
拓拔野、姬雅大凜,下意識地鼓舞氣浪,轟然外沖。
“嘭嘭”連聲,那萬千彩蟲登時炸散漫空沙靡,被火焰卷,哧哧之聲大作,霓煙四散,彌漫著刺鼻的怪味。
楚芙麗葉耳燒燙,別過臉去,只聽公孫嬰侯縱聲狂笑道:“都說拓拔太子深意重,為了我雨師妃甘舍金族駙馬,甚至不惜與天下為敵,今日看來,原也不過是個好無厭的虛偽小人!以為在這墓室之中,孤男寡,遮人眼目,便放著膽子作出這等茍且丑事麼?各位千里迢迢趕到這里,冒死相助,敢就是為了這等浮浪子?”
陸吾高聲道:“大家不必聽他妖言蠱,拓拔太子義薄云天,深似海,決計作不出這等行徑。若不是這妖人使了什麼障眼邪法,便是下了春蠱毒,累他一時迷失本。”
被他這般一喝,眾人如夢初醒,當下紛紛哄然附和,大罵不絕。
但眼見姬遠玄手中的“鬼影珠”所照影象與蜃景渾然一致,群雄心中難免有些忐忑懷疑:別人倒也罷了,流沙仙子蠱毒之出神化,大荒中又有誰能害中蠱?
況且以姬雅與拓拔野的來看,頗為曖昧莫測,此刻兩人困于墓室,同生共死,一時難自,倒也大有可能。是以叱罵之時,不免有些理不直,氣不壯。
楚芙麗葉瞧在眼里,眉尖輕蹙,朝姬遠玄、烈炎盈盈行了一禮,低聲道:“炎帝陛下、黃帝陛下,陸虎神說得極是,公孫妖人必定是使了什麼邪法,想在天下人眼前,整得拓拔太子敗名裂,威盡失。現在再不發兵相救,只怕就來不及啦。”
烈炎、祝融等人相視頷首,拔祀漢、天箭眾將更是徑直請纓,躍躍戰。
姬遠玄沉片刻,劍眉一揚,似是下定了決心,高聲道:“土族三軍將士聽令!公孫嬰侯犯我友邦,肆瘟疫,涂炭生靈,罪大惡極,早已將三日前的盟約毀壞殆盡。今日誓必誅殺此獠,救出龍神太子!”
群雄轟然呼應,號角、戰鼓激昂高奏,大軍如水似的向皮母地丘涌去。
大戰終于開始。
恍惚中,聽見公孫嬰侯的狂笑聲如雷回,拓拔野心中驀地一震,神智登醒,驚駭慚,反手將流沙仙子推開,真氣綿綿輸的,沉聲道:“仙子!仙子!我們中了這賊的蠱了!”
連喝了幾聲,流沙仙子微微一,渙迷離的眼神才漸轉清明,想起方才發生之事,“啊”地一聲,臉蛋紅得如同的蘋果,怒惱恨,聲道:“公孫狗賊,你自稱大荒十神,卻使這等下三濫的春蠱,也不!”
公孫嬰侯的聲音哈哈笑道:“從起,由心生。蠱又非春蟲,有什麼不的?若不是你們彼此心心相印,適才又怎會親得這麼甜,抱得這般?拓拔小子,小妖的舌頭,是不是比你雨師姐姐來得更甜?”
拓拔野怒火填膺,起喝道:“無恥!若有本事,直接來殺來剮。只敢躲在一旁,襲暗算,算得什麼東西!”
丹田真氣方甫鼓舞,立時又覺得火中燒,難以遏止,眼角瞥見流沙仙子那甜的臉蛋,一顆心登時嘭嘭狂跳,直從中跳將出來,急忙轉過頭去。
公孫嬰侯森然大笑道:“直接殺了你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我要讓你們盡折磨屈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流沙仙子的俏臉登時變得煞白,驀地睜開眼睛,咬牙聲道:“原來如此!難怪你要將我們誆這冥火壺!你這狗……狗賊……”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瞟了拓拔野一眼,臉頰突然又酡紅如醉,雙眼水汪汪地如春水橫流,閉上眼,兩行淚水倏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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