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邁福寧殿，只見太醫們跪了一地，太醫正李炎正在按脈。

　太子近前，景帝依然是昏睡狀態，長久臥病，景帝臉臘黃浮腫，全不見毫彈，良久鼻翼才微張一下，顯出這還是個活人。

　見太子到，李炎叩拜行禮。太子扶起。

　“皇上只晌午清醒片刻，不及傳旨，又安睡了。咱家已派人通知蘇相，許是在路上耽擱了。”黃大輕言。

　太子點點頭，吩咐太醫繼續診治，便退至偏殿等候。

　時緩慢流失，暮降臨，雪粒子變了鵝大雪，漸漸染白了整個皇宮。宮燈次遞點亮，明明滅滅。往來的宮侍，屏聲斂息，偌大的天地，靜悄悄一片。

　宰相蘇芾在外議事，被中書省值班員找到進宮，此刻方到。

　“太子，楚王京萬萬不可啊！按祖制，親王就藩后，終不得進京。本朝已是五任皇帝，除太祖駕崩，各親王進京奔喪外，世宗、高宗朝，皆無藩王進京。”三朝元老蘇相已過七十，黑帽紫袍，白發蒼。蘇相息未定，對太子急道。

　“父皇旨意不可違逆。蘇相，楚王侍疾這是天家人倫。按太祖朝藩王進京儀制，有勞蘇相相迎。”太子淡淡。

　蘇相還待相勸，太子已施禮離開。

　蘇相被侍攙扶著，出往宮門。侍一只手扶著年老的相爺，一只手高撐著傘，想擋住飄來的雪花。但風越吹越，幾片雪花落到蘇相的臉上，遇熱化為冰冷的水滴流淌。蘇相腳步一蹌，差點將侍一起掀倒。

　楚王，是楚王唉。

　景帝只有楚王一個同母兄弟，加之景帝與楚王相差只有一歲，太后溺，都養在太后宮中，同吃同睡，朝夕相伴。景帝自小弱，不能習武，便專注于經史子集，楚王則上飛下跳，騎刀槍，無不通。皇宮外，經常是楚王帶著景帝闖禍，景帝替弟弟罰。高宗自己也為武人出，疏闊，兄弟倆的淘氣并不以為然，倒是太后常常為此擔心，背地里對楚王多有訓誡。

　太后早早替景帝定了北疆統帥定國公之嫡長姜氏為正妻，景帝即位日姜氏同時被冊立為皇后。未想，姜氏薄命，太子出生便已仙逝。太后憐憫，親自養太子長大。

　楚王年后，對太后和宗氏相看的高門貴皆是不屑，遲遲不肯親。直到某年上元佳節，與龍圖閣大學士林叔同的兩個兒偶遇，一見傾心，求景帝頒下旨，求娶了林家長林清芙。就在楚王的婚禮上，景帝見到了林家次林云瑯，當夜，景帝便悄悄帶林云瑯回了皇宮。第二天清早，景帝敕立林云瑯為云妃，居紫辰殿。此事傳出，太后大為震怒，閉門不見皇帝。景帝與楚王日夜請罪，一個月后，太后壽安宮的宮門方才打開。

　夜深，太子書房室，一道黑影悄然而。來人頭戴竹笠，一黑夜行裝，低頭垂目。燈只能照見來人左耳下一道深長的刀疤，直劃到，雖是陳年舊傷，依然駭人。

　太子盯著來人良久，東宮侍衛長陳其良站在太子后的影里，有如木樁一不。

　“其良說你有辦法完本宮心愿？”

　來人垂答：“為殿下效勞，是小人的榮幸。小人也不敢丟師兄的臉。”

　“楚王邊高手如云，楚王自實力亦是驚人，加上護送侍衛。你有幾分把握？本宮只許勝，不許敗！”

　“天煞之下，從無游魂。楚王邊可算高手的，只有王府侍衛長方雷，方雷外號裂影鞭，是江湖雙俠方玉飛和白玉娘的孤，但雙親死得早，并未習得多家傳絕藝。之所以名聲響亮，還是借了楚王之勢，此人甚在江湖出，過于方直，不足懼也。另外，府軍教頭段小鐵，校尉陳，在天煞眼里都不值一提。至于楚王自己，天煞也想會會太祖八式，這是江湖的幸事。”

　太子掌大笑：“孤有天煞，何事不！”

　自稱天煞的黑人頓了一頓：“殿下，楚王世子及郡主？”

　楚王世子麼？就藩前，在京都被傳頌為“天上仙下凡”的陸瑄。太子眼前浮現出一名絕的年。

　太子七歲的時候，楚王之子陸瑄出生。據說陸瑄出生那天，天降五彩詳云，有七彩凰在王妃寢宮前鳴舞三圈。而陸瑄生的著實漂亮，雕玉砌，眉眼如畫，將陸家朗的廓與林家致的五完的結合在一起。世人沒有見過天上的神仙，然見過陸瑄的人都肯定，天上的仙就是這副模樣。

　太子原也生得俊，只是站在陸瑄邊上時，觀者都覺得一個是人間的，一個是天上的清。

　除了容，陸瑄更是聰慧伶俐，讀書過目不忘，習武融會貫通。陸瑄三歲跟隨楚王習武，六歲時即已能使太祖三式，一招叩陣，能同時擊飛八個侍衛的武。

　國子監祭酒、當世大儒宋無咎曾被林大學生邀請至楚王府，考查陸瑄的君子六藝。陸瑄不僅顯示了不凡的六藝基，更以一首五絕震驚了宋祭酒，其中“一枕山河寂，滿城花影飛”讓宋祭酒喝彩不已。“此子乃天上仙下凡，人間不配有之”，宋祭酒離去時做了這樣的論斷。此后，“天上仙”便了陸瑄的別稱。

　呵呵，一枕山河寂，這是誰的山河，陸瑄你也配？太子冷笑不止。

　“全滅。楚王此次出行，可帶兩百護衛，加上仆人婢二十，楚王夫婦，世子，郡主，本宮要224尸。”

　“諾。”黑夜人簡短回復。

　太子站起，“本宮一諾，如事，日后與其良同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