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只是聽從施者號召，白發老道驅使的五鬼分明是他祭練出來的，與他氣運相關，魂飛魄散之時，白發老道毫沒有到反噬……

　陸修之沉著眸子，目落在臺座上笑容詭異的眾多佛像。

　他從未看見過這種邪。

　司懷沒有想那麼多，隨手拿起幾個佛像，砸在地上，佛像里裝的東西雖然有些差別，但符箓上畫的都是鬼之，

　他又問：“那些魂魄都被我超度了，其他壇也不用理了麼？”

　陸修之點頭，這些壇現在沒有任何作用，只是上面附有的邪之氣會對路人有些影響。

　“只要清除屋鬼邪——”

　陸修之話音一頓，只見司懷在屋轉了一圈，氣在他靠近的剎那消失的干干凈凈，一不剩。

　司懷偏頭看他：“你剛剛說什麼？”

　陸修之神復雜：“沒什麼。”

　司懷把所有佛像整理出來，期間失手砸了幾個，昏倒的王表哥幽幽轉醒，見自己和媽媽安然無恙，恍惚道：“我已經死了麼？”

　王媽媽一掌拍在他腦門上：“呸呸呸，說什麼死不死的，晦氣！”

　臉上的疼痛拉回王表哥的神志，他喜極而泣：“我還活著！”

　王媽媽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問司懷：“道長，那個狗老道要怎麼置？”

　司懷反問：“你想怎麼置？”

　王媽媽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來，當然想讓狗老道去死……

　“你們道教沒有什麼相應的規章制度麼？”

　司懷唔了一聲，扭頭看陸修之：“有嗎？”

　陸修之：“……沒有，國家有。”

　“報警。”

　“對對對，報警報警。”

　王媽媽恍然大悟，還沉浸在剛才的靈異事件中，差點忘記自己還在現代法治社會中。

　立馬掏出手機，撥打110，扯著嗓子哭訴道：“警察同志！出大事了！”

　十幾分鐘后，民警趕到現場，帶走了昏迷不醒的白發老道。

　王媽媽似乎對做筆錄很有經驗，絕口不提司懷和白發老道驅鬼斗法的事，只強調了一件事：

　“這個狗道士騙了我十幾萬，我在他那定做的金佛缺斤兩，在里面裝米充數，現在的金子可要五百塊一克啊。”

　“鎮上還有很多其他害者！”

　“我們去他家找他算賬的時候，他還企圖謀殺我們！”

　…………

　十幾萬的金額、害者眾多，是個大案子，民警立馬提起了神，先拘留了白發老道，詳細了解事全部經過。

　王媽媽沒有瞞，告訴警察是因為自己想暴富，這才了騙。

　做完筆錄，臨走之前，民警對王媽媽說：“阿姨，還是要相信科學。”

　王媽媽用力地點頭：“警察同志，我知道的。”

　“從今天開始我就相信科學，不搞那些七八糟的事了。”

　說完，走出警察局，一把拉住司懷的胳膊：“司大師！你們道觀能請神像回家鎮宅麼？”

　司懷搖頭：“暫時還沒有這個業務。”

　王媽媽嘆了口氣：“那我多買幾張平安符吧。”

　王表哥：“……媽，你剛才不還說要相信科學麼。”

　王媽媽瞪了他一眼：“你懂個屁，這科學的相信。”

　五鬼運財的事圓滿解決，王表哥便提起去廠里做道場，去去晦氣。

　道場額外算錢，司懷立馬答應，回到民宿的第一件事，就是問陸修之：

　“道場怎麼做？”

　陸修之：“……”

　司懷跟著師兄走南闖北很多年，最練的事就是算卦看相。

　道場這種事，大家都會選擇大道觀，司懷只遠遠的看見過，從未著手做過。

　陸修之抿了抿：“道教的道場是由一個一個科儀組……”

　司懷打斷：“科儀是什麼？”

　陸修之：“……就是法事的各種程序。”

　“道場目的不同，程序不同，念經、拜懺、進表……”

　從拜懺兩個字開始，司懷就聽不懂陸修之在說什麼了。

　他一臉懵地聽完，茫然地問：“所以明天我要做什麼？”

　“祈福念經道場。”

　陸修之抿了抿，將明天道場要的步驟逐一拆解，告訴司懷。

　第二天早上，王表哥親自來接送。

　道場布置在新廠大堂，香爐、香燭等等所需的東西，王媽媽早早地準備好了，甚至還給司懷準備了一套道袍，請了專門專門伴奏的人。

　得知老板請了道士來做法，廠里的工人們都來觀，場外路過的行人也紛紛駐足，好奇地過去。

　樂曲響起，司懷站在香爐前，第一次有種忐忑不安的心。

　他正了正神，手拿符紙，緩緩開口：“齋戒誦經，功德甚重。”

　他的聲音不響，卻清晰地傳眾人耳里。

　太破云而出，金的芒撒在司懷上，他眼睫低垂，神沉靜，白皙面孔泛著淡淡的芒，恍若神仙。

　“生死賴，其福難勝，道天天尊……”

　眾人心底升起一種奇妙的，工作多日的疲憊仿佛被驅散了，腦海里那些郁的念頭也莫名其妙地消散。

　直到道場結束，工人們才如夢初醒，竊竊私語：

　“道天天尊是哪位？”

　“天尊稱號，肯定很厲害。”

　“這是什麼道觀？我改天也去拜拜。”

　“聽王總說道天觀吧，好像在商的。”

　…………

　道場結束，司懷走到陸修之邊，張地問：“我剛剛沒出錯吧？”

　陸修之抬眸，王媽媽準備的道袍是淡青的，襯得司懷愈發紅齒白，讓人挪不開視線。

　陸修之看著他，低聲道：“沒有。”

　“你很棒。”

　來湊熱鬧的小青附和道：“司懷很棒。”

　王表哥走過來，遞給司懷一張卡：“司道長，里面是四十萬。”

　“這兩天辛苦你們了。”

　“司機就在門口。”

　王表哥帶著他們過去，也上了車，親自送他們回商。

　車上，他猶豫了一會兒，問出困兩天的疑問：“道長，那前些時間廠里發生的事，都與五鬼運財無關嗎？”

　“我又仔細調查了一遍，還是找不出頭緒。”

　如果與五鬼有關，為什麼司道長在廠里沒發現線索，如果無關，為什麼他一點蛛馬跡都沒調查出來？

　陸修之淡淡開口：“掠剩使。”

　王表哥連忙問：“那是什麼？”

　“司使者。”

　“你命中無大財，司派遣使者掠走不屬于你的財產。”

　王表哥臉微變，聽懂了。

　簡單地說，他賺了不屬于自己的錢，地府派鬼想方設法讓他虧錢。

　司懷第一次聽說這種事，連忙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面相。

　嗯，是個有錢人。

　司懷又看了看陸修之，也是有有錢的。

　不錯不錯，看來他還旺妻的。

　他湊到陸修之耳邊，小聲說：“我看你面相，不久之后要升職加薪呢。”

　陸·總裁·修之：“……”

　他沉默了會兒，問道：“你知道我的工作麼？”

　司懷點頭：“不是上班族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總裁的確也是上班族。

　陸修之抿了抿：“的呢？”

　司懷哪知道他的公司和崗位，吞吞吐吐地說：“什麼公司的員工？”

　“……”

　陸修之又問：“那你知道我的名字麼？”

　司懷立馬開口：“陸修之！”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咱倆好歹在一個戶口本上。”

　聽見他清清楚楚地喊出自己的名字，陸修之勉強滿意了些。

　副駕駛的王表哥消化完自己不能暴富的事，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從家庭小作坊發展到今天的廠房，本來以為下一步就是上市，結果現在又要被打回原形。”

　他念念叨叨地說了一通當初的發家史：“司道長你不知道，我當初在家開網店的時候，他們都不同意，我好說歹說才同意下來，一開始是有點辛苦，不過不用房租什麼的，倒也勉強能糊口……”

　司懷不喜歡聽人長篇大論，但聽見王表哥說家庭小作坊，他還是耐著子聽了下去。

　“很多公司一開始都是家庭小作坊嗎？”

　“我們普通人家的大多都是家庭小作坊開始的，我聽說首都有個很出名的小說網站，賺了不錢，公司現在都還開在居民樓呢……”

　司懷聽得非常認真，一路上都垂眸沉思。

　…………

　回到陸家，司懷試探地對陸修之說：“你剛才聽見王表哥說的了麼？”

　陸修之：“嗯？”

　司懷瘋狂暗示：“家庭小作坊，聽起來就很溫暖的樣子。”

　陸修之：“……”

　“小司，修之，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費秀繡的聲音忽地響起。

　司懷過去，只見拎著大包小包下車，驚訝地看著他們：“不是說度月去了麼？”

　司懷點頭：“度完了。”

　“這麼快？”

　費秀繡把東西給司機，往司家走了兩步，糾結片刻。又轉走向陸家。

　走到司懷邊，問道：“小司，聽說你最近生意不錯？”

　司懷：“還行。”

　費秀繡猶豫地說：“前幾天你爸不是去港城出差麼，我在那邊認識了一些朋友，學會了一個道理。”

　港城作為國際型大都市之一，和商有很大區別，他們既相信現代科技，又相信傳統玄學，不像商大部分人，認為玄學是封建迷信、古代糟粕。

　“我們應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費秀繡試探地問：“你方便給我算一卦麼？”

　說到算卦，司懷就神了，悄悄瞥了眼陸修之，見他神平靜，立馬對后媽說：“進屋說。”

　費秀繡走進院子，司懷指了指院子一角的小木屋，介紹道：“那是我們道觀供奉的祖師爺，道天天尊。”

　說完，他又看向陸修之，毫沒有反。

　走進客廳，陸修沒有打擾司懷接單，和費秀繡打了聲招呼，轉上樓。

　這麼配合。

　司懷心里一喜，這不是默認他搞家庭小作坊麼！

　“今天是個好日子，給你打個折，一卦十九。”

　費秀繡愣了下：“原價多？”

　司懷：“二十。”

　費秀繡：“……你收費這麼便宜的麼？”

　司懷也愣了愣：“便宜麼？”

　以前師兄收費十塊，他還漲了一倍呢。

　“便宜啊，現在一杯茶都不止二十了。”

　費秀繡喝了口茶：“你真是一點都沒傳到你爸的經商頭腦。”

　“就算卦這個，你應該收費高一點，然后說不靈不要錢，他們信了自然會花更多的錢。”

　“貪小便宜的人是有，但那些人又肯花多錢？幾千幾百個都比不上一個肯花錢的。你的目標客戶不是他們，對于暴發戶類客戶，你收費越貴，他們反而會越相信，這也是他們的炫耀的資本；對于高端富豪客戶……”

　費秀繡科普了一波有錢人的心理。

　司懷聽得半懂不懂，做生意實在是門大學問。

　說完，費秀繡放下茶杯，扯回正題：“現在可以給我算一卦麼？”

　司懷掃了眼手上價值幾十萬的手鐲，幾百萬的項鏈。

　“一口價，十萬。”

　費秀繡：？？？

　司懷補了句：“不靈不要錢。”

　費秀繡：“……”

　我坑我自己？

　沉默片刻：“你算，我讓弘業付錢。”

　司懷不擔心司弘業會賴賬，問道：“你想算什麼？”

　他瞥了眼費秀繡的面相，是典型的富貴格局，形神安、眼帶神，眼尾夫妻宮隆平滿，和丈夫互幫互助，一生順遂。

　和他媽截然相反。

　司懷恍了恍神。

　費秀繡湊到他耳邊，低聲音：“算一下這兩天我會長痘麼。”

　下周在港城結的闊太們要來，正好撞上生理期，長痘的話肯定要被嘲笑。

　司懷頓了頓，掐了個小六壬：“會。”

　費秀繡眼前一黑，其實今天購的時候，還和小姐妹去算了算塔羅，結果也是會長痘。

　連忙問：“你有沒有什麼容祛痘符？”

　司懷搖頭。

　費秀繡嘆了口氣：“容行業這麼賺錢，你要把握機會啊！”

　司懷想了想，開口問：“要不你給祖師爺上一炷香？祖師爺現在香客不多，應該會聽見你禱告。”

　費秀繡當然同意，立馬跟著司懷去院子里上香。

　從來沒有上過香，著三炷香有些懵：“我要怎麼做？”

　司懷也不知道。

　這麼多年來只有他和師兄給祖師爺上香，網上的香客也都是他代上香的。

　嚴格來說，費秀繡是祖師爺第一位真正的香客。

　司懷：“你隨意吧，祖師爺沒那麼多講究。”

　費秀繡也討厭那些陳規舊習，夸了句：“咱們祖師爺真與時俱進。”

　點燃三炷香，學著電視劇里的模樣，拜了三拜，著香小聲念叨：“祖師爺，我是司懷的家人費秀繡，就住在對面，您應該眼我的吧……”

　套了會兒近乎，費秀繡默默祈禱祖師爺讓自己別長痘，漂漂亮亮地參加聚會。

　將三炷香小香爐，后忽然響起一道咆哮聲：

　“混賬！你對你媽做了什麼？！”

　司懷轉，只見司弘業暴跳如雷，瞪大眼睛，一副他給后媽洗腦了的表。

　“費秀繡！你清醒一點！”

　“你在和他搞那些邪門歪道！”

　“我都查過了，道教本沒有道天天尊這個號人！”

　費秀繡冷笑：“道天天尊是司懷的祖師爺，也就是一家人。”

　“我給家人上柱香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