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年前。
準確的說是2125年,這顆繁榮的星球上發了一場戰爭。
戰爭中的雙方都抱著徹底毀滅對方的決心,幾乎用上了所有一切能用上的手段。
戰爭只持續了三年。
但也只用了三年,便摧毀了地表上的一切。
漫長的核冬天幾乎將文明的火種熄滅,雙方都功地將對方送進了地獄,也功地埋葬了自己。
自此,開啓了比大蕭條更加蕭條的廢土紀元。
雖然距離那場末日之戰已經過去了兩個世紀,核冬天也早在一個多世紀前就已經基本結束,但人類並沒有重新回到食鏈的頂端。
氾濫的核武、生武、乃至基因武,導致整個星球的生態系統都朝著極端的方向演變。
而那些被稱爲“異種”的突變,也是掙扎在廢墟中的倖存者們,所面臨的主要威脅。
比如楚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到的那支長著兩個腦袋的狼狗,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就算是異種,也是有強弱之分的。
像雙頭鬣狗這種由伽馬線導致的“畸形兒”,戰鬥力通常不高,除去數幸運的例外,戰鬥力甚至比不上突變之前。
相比之下,啃食者、爬行者等等這些由生武造、且突變到已經無法溯源先祖的異種,纔是真正爲殺戮而生的怪。
它們的神經系統被變異真菌侵蝕,白天通常躲藏在廢墟、下水道、或者地鐵這些不見的設施裡,只有當夜幕降臨纔會上街覓食。
郊區的況會比市好很多。
尤其是遠郊。
過去的五個月裡,楚到的最危險的異種,也不過是一頭變異棕熊。那傢伙雖然力量強悍,但相對的反應很遲鈍。
在被它發現之前,楚很小心地避開了它。
晨曦的微穿過破損的混凝土牆,和鋼筋廢料的影子一起,落在滿是汽車殘骸與碎石的街上。
現在的時間是上午八點。
這裡的時間和現世那邊的東八時區,大概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
看著遊在街上的兩隻變異鬣狗,楚握手中那帶尖兒的水管,小心繞到了廢墟背後。
雖然他有自信幹掉它倆,但沒必要節外生枝。
況且這些畜生很聰明,甚至知道拿同類當餌,誰也不知道旁邊廢墟的影裡還藏著多。
沿著小路穿過破敗的街區。
當看到貝特街兒樂園的牌子時,楚總算是鬆了口氣。
前面就是“貝特街”——附近這一帶比較大的倖存者聚居地,裡面居住著一百多戶倖存者。
戰爭發之前,這裡曾經是一座兒樂園,有著大量的遊樂設施和一片寬闊的草坪。
戰後這裡被軍隊劃爲臨時避難點,收容了大量從清泉市市區出逃的市民。
那些難民們後來怎麼樣了無從知曉,不過兩百多年後的今天,這裡已經發展了一座“小鎮”。
人們用廢棄的塑料板、雨棚以及木頭和金屬支架,在禿的泥地上混搭了簡易的窩棚。
像極了“刁民時代”裡的那種。
遊樂園的圍牆是天然的屏障,也在經過糙的修繕之後,紮上鐵和帶釘子的木板。
遊樂園的中央是一座五層高的古典城堡,很有話的覺。只是那表面的油漆早已掉,面朝市中心的那一側牆更是垮了大半,只剩下北側的半邊和一座搖搖墜的孤塔。
就算是話,也絕對黑暗話。
不過即便這座建築破了這樣,它依然是貝特街上“最豪華”的建築。
同時,也是鎮長的家。
雖然在這裡生活了五個月,但楚並沒有見過鎮長。那位大人很神,很拋頭面。
“喲,這麼早就回來了。”
看著從街道拐角走來的楚,吊著旱菸的老沃特瞇了瞇眼,從鼻孔裡冒出一渾濁的白煙。
他的手中握著一桿雙管獵槍。
雖然看著有些年頭了,但沒人會懷疑它的威力。
楚曾經親眼看見過,這老頭只開了兩槍,便放倒了一頭髮狂衝向貝特街大門的變異棕熊。
從那以後,他便一直也能擁有一把。
“在外面耽擱了一夜。”
“外面?”
老頭瞅了眼楚背後揹著的那帶尖兒的水管,眉挑起了一驚訝。
夜晚有多危險,沒人比他更清楚。
每次值夜班,他的食指都不敢從扳機上挪開,任何一丁點兒風吹草,都會讓他全神經繃。
遠郊的異種雖然沒城區裡那麼危險,但有太多的掠奪者對這裡虎視眈眈。
落在他們的手上,下場不會比死在異種手上好太多。
老沃特不太相信,這傢伙僅憑一鋼管,居然在廢土上平安的度過了一晚。
“出了點意外。”
楚也不解釋,只給了老沃特一個疲憊的眼神讓他自己去會,接著便徑直穿過聚居地的大門。
貝特街只有一家廢品回收站,位置很好找,挨著聚居地正門旁。
捲簾門下襬著一臺永遠走不準的老式電子秤,旁邊立著“價格公道、叟無欺”的牌坊。
這家店是鎮長大人的產業,也是貝特街唯一收購廢舊零件和變異鼴鼠皮的地方。
爲了壟斷撿垃圾的生意,這位獨裁者甚至專橫地頒佈了一項法律。
即,所有人不得將捕獲的獵和撿來的垃圾,私自賣給途經此地的商隊。
而理由則是爲了保證貝特街的貨能夠賣出合理的價格,而不是被“狡猾的商人們”在價格上無恥的榨。
這種蠻橫無理的規矩之所以能夠通過,一定程度上也和這裡的倖存者們都很愚昧有關。
而一般商隊也不會冒著得罪這位獨裁者的風險,去拾荒者們的手上收購那點兒的可憐的資。
他們只做大買賣。
而且只和信得過的人做買賣。
“賣?還是買?”
店主是一位五十歲的老人,名字查理,據說以前是外省某個避難所的居民,後來被抓去做了奴隸,直到鎮長將他從某個奴隸主手上買下來,將和拾荒者們打道的工作給了他。
這裡大多數居民都是土生土長的“廢土人”,沒有過任何教育,數學都很爛,而且是爛到一百以的加減法都可能算錯的程度。
但查理不同。
他是從避難所裡出來的。
雖然這片廢土上的避難所沒有一座是完全相同的,但有一點卻是大同小異。
能住進那裡的人無一不是戰前社會的英,他們的孩子不但從父輩那裡繼承了聰明的頭腦,更是從啓蒙時代便接了良好的教育。
如果不是這個世界糟了,他大概會像他的父輩一樣,爲一名工程師、醫生或者學者。
而不是在這裡記賬。
“賣。”
沒有廢話,楚從雙肩包裡掏出了6塊廢舊電池,和5管粘合劑扔在了電子秤的托盤上。
這是他在發現404號避難所之前,在附近的建築殘骸裡搜刮到的。
老查理撿起桌上的廢電池,隨意地檢查了一下型號和是否脹氣破損,便將它隨手扔在了一旁的秤上。
這玩意兒肯定是報廢的不用想,但回收一下里面的材料還是可以的。
“品質還湊合,這一帶的垃圾應該都被搜乾淨了,你從哪兒弄得好東西?”
這也能好東西?
“運氣好。”
“呵呵,我只是隨口一問。嗯,電池不錯,但粘合劑的質量就一般了,封口拆過,裡面的況估計一團糟,我只能給你按五折算……所有加起來一共3點籌碼。”
楚也沒有和他還價,從他手中接過了3枚白的籌碼。
這種有著金屬質的塑料幣,是清泉市最大的倖存者聚居地巨石城發行的“貨幣”,並且在清泉市大多數倖存者聚居地都能換到食和補給。
籌碼的正面印著面值,背面有特殊的防僞編碼和印花,在照下會呈現出特殊的澤。
這種籌碼有耐熱兼顧、易於保存、且識別度高等諸多優點。尤其最關鍵的一點是,以戰後的技基本沒法仿造。
像貝特街這種人口不多、沒有工業能力的中小型倖存者聚落,主要也是和巨石城的商隊做生意,用農產品、獵和撿來的垃圾換必要的生活資甚至是武。
自然而然的,這種貨幣也就在貝特街流通了起來。
當然,它也不是任何時候都好使,如果哪個月商隊沒來,整個聚居地的價都得套。
鎮長也不是沒有試過推行貝特街自己的貨幣——一種記賬式的票卷,但奈何本沒人承認。
就連貝特街的倖存者都知道,那種紙片就連屁都礙事兒,和廢紙沒什麼兩樣。
“要買點什麼嗎?店裡剛到了一批從巨石城來的新貨。”
正打算離開的楚停下了腳步,回頭問道。
“有槍嗎?”
“那倒沒有,有你也買不起。”
老查理咧笑了笑,看著轉要走的楚繼續說道。
“不過食和燃料倒是有一些。如果我是你,一定會趁著漲價前多買些。”
槍這種東西,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種,都很難在貝特街這樣的地方買到。
因爲就算偶爾有販賣軍火的商隊路過這裡,那些武通常也都是進了鎮長自己的倉庫,本不會擺在這裡的貨架任人挑選。
況且就像老查理說的那樣,就算真的有那種東西,他們這些拾荒者也不可能買得起。
楚很清楚他爲什麼這麼說。
作爲接過良好教育的避難所居民,查理一定不會看不出來,所有生活在貝特街的倖存者,不管是拾荒者還是獵人,他們的剩餘價值都被鎮長一家人剝削的一乾二淨。
即便鎮長大人從未親自手,從他們的兜裡直接掏走哪怕一枚籌碼。
“食和燃料要漲價了?”
看著臉上寫著意外的楚,查理淡淡笑了笑說。
“你沒注意到麼,最近在降溫,而外面的異種卻開始活躍了。”
楚皺眉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
“冬天要來了?”
“我記得你是五個月前纔來的這兒,可能沒有經歷過,往年這時候差不多就要開始慢慢降溫了。今年……冬天估計會來的早一些,搞不好十月份就要下雪。”
說到這,查理停頓了片刻,意味深長地說道。
“要冬了。”
“不管是人還是異種,都得提前做準備了。”
剛來貝特街的時候,楚上穿著件藍外套,查理下意識地就把他當了避難所的人,所以對他還算關照。
雖然這種關照從未現在易價格上,但在經驗方面這老頭確實幫了楚一些忙。
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快就適應了廢土上的生活。
楚認真地點了下頭。
“我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查理淡淡笑了笑,“可別死了。”
現在已經是九月初,如果真的十月份就要下雪,留給楚準備的時間只剩一個多月。
對於生活在這一帶的倖存者們而言,下雪絕對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兒。這意味著除了食之外,還得增添一筆燃料開支。
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是以撿垃圾和打獵爲生,附近的農莊只有在農忙時期才需要人。
到了冬天,撿垃圾的難度會倍上升,誰也無法預料雪裡埋的是能廢利用的零件,還是變異老鼠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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