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概，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吧。

「收拾完東西，明早就搬。」

收回思緒，我避開他的視線，出自己的手，「今晚我睡客房。」

凌晨十二點多的時候，我將將收拾完東西，渾疲憊地躺在床上。

剛打開手機，就發現有一條好友申請：「我是周璇。」

通過驗證之后，周璇一直沒說話，鬼使神差，我點開了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是剛剛發的。

配圖是兩張照片。

第一張是的自拍，后的桌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骨湯面。

第二張也是一碗骨湯面，拍攝的背景很悉。

餐桌是斜方格花紋，桌上有一束艷滴的玫瑰。

而裝玫瑰的花瓶，是我和江陵一起逛超市的時候買的。

周璇配的文字是「hhhh，和某人云吃面！（這是一條僅某人可見的朋友圈）」

下面，江陵給點了個贊。

這一晚睡得很不踏實。

夢里一會兒是小時候，我拿著沾著藥水的棉簽，小心翼翼地幫江陵涂抹角的淤青。

他還沒什麼反應，我倒是先心疼得哭了起來。

一會兒又是那次跟江陵在山上看日出，風很大，他微涼的手輕輕包裹住我的手，一起塞進他的口袋。

到最后卻變了江陵摟著周璇，兩個人冷漠地從我邊走過，一個多余的表都沒留給我。

夢里的一切太真實，以至于第二天醒來，下樓看到周璇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愣了。

之前我只在江陵手機里見過的視頻。

仔細想想，這好像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老實說，周璇漂亮的，皮白，脖子又細又長。

坐在沙發上，微仰著臉，頭上好像破開了一道口子，還有點細微的跡。

江陵正在給藥。

低著頭，一只手固定住的下，另一只在額頭上的傷口輕輕按。

作很是小心。

周璇忍不住「嘶」地了一聲。

江陵手上的作眼可見地慢了。

正好從百葉窗的隙打進來。

照得他眼里的張和擔憂一覽無。

也讓站在樓梯口的我，把這一幕看得格外清楚。

提行李箱的手，不自覺突然松開了，發出一聲響。

聽到響，江陵回過頭，朝我皺了皺眉，卻一句話都沒有。

倒是周璇先開口了，大大方方介紹了自己，又解釋說江陵今天要外出約客戶，是過來送文件的。

「你們公寓的電梯壞了，我剛才爬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沒說話，拉著行李箱徑直去開門。

開門的一瞬間，手被江陵攥住。

他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盯著我，語氣里著不耐煩，「還沒鬧夠？」

他的力氣很大，手腕被得生疼，我用足了勁掙扎，他卻越箍越。

一拉一扯間，江陵手腕一只灰手表了出來。

我突然頓住。

上個月江陵生日那天，我買了只銀腕表準備送給他，意外發現他手腕上已經有了一塊灰的。

看不出牌子，但從款式和樣式來看，明顯價值不菲。

江陵淡淡地說，是一個朋友送的。

現在江陵的家庭條件比我好太多，但他一直很照顧我的緒，那是我第一次因為經濟條件的懸殊，到自卑和力。

當時我其實并沒表現出什麼，不過江陵還是察覺到了。

他低低嘆了口氣，從后抱住我，溫熱的抵在我耳邊，嗓音低沉溫，

「戴什麼手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送的。」

從那天開始，江陵就把那只名貴的手表收了起來，天天戴著我送的。

沒想到，分手的第一天，他就戴回了那只灰腕表。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平靜地說，「讓開。」

江陵也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回手，聲音有點不自然，

「今天要去見的那個客戶對公司很重要......」

話還沒說完，周璇突然出聲，提醒他該出發見客戶了。

我瞟了一眼，想到了什麼，問江陵，「你手上這塊是送的嗎？」

江陵沉默了。

過了很久才說，「陳楠，只不過是一塊手表。」

我不想再跟他多說，拿起手機，電話還沒撥通，陳瑞就到了。

陳瑞是我親弟弟，比我小五歲。

我媽從來沒放棄生兒子，四求醫問藥，嘗試了各種偏方和針灸理療，被騙了不錢。

終于在我五歲那年，又懷孕了。

這些年，我媽把所有的偏都給了我弟，對我依舊很冷淡，但我跟我弟關系卻還不錯。

「只有一個行李箱嗎？」陳瑞撓了撓頭，一臉遲疑。

「對。」

「啊這......」陳瑞更糾結了，「我還以為你們生搬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我一個人肯定不行，就把一清哥也過來了。」

我微微一愣，「喬一清？」

「對啊，一清哥剛從上海出差回來，就被我拉過來——」

陳瑞話說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

里頭傳來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好了嗎？」

「好了好了，你不用上來了，我們現在就下樓。」

陳瑞一邊說，一邊提起我的行李箱，「姐，走了。」

我沒再猶豫，拿起包跟在他后面走出門。

后江陵好像在喊我名字，但我腳步沒有毫停頓，更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喬一清的車就停在路邊。

我們走過去的時候，他正坐在車里。

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看著他線條流暢的側臉，微微有些愣神。

喬一清是我高中同學，我們那一屆出了名的學神。

但他格冷漠，我又比較向，所以我們雖然是同桌，但幾乎沒說過幾句話。

畢業后，我本來以為，我跟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集。

直到兩個月前，陳瑞進了一家證券公司實習，有次我去他公司找他，這才知道喬一清是他頂頭上司。

「一清哥。」陳瑞突然喊了一聲。

座位上的男人轉頭，恰好跟我四目相對。

我禮貌地跟他打了聲招呼，想了想，然后去開后車座的門。

剛要坐進去，就聽喬一清說，「坐前面吧。」

「暈車坐前面會好點。」他淡淡地說。

我愣了一下，不過也沒去問他怎麼知道我暈車，安靜地關上后車門去坐副駕駛。

一路上我們幾個都沒再說話。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兩點。

喬一清把我們送到樓下，沒上去，就自己開車回公司了。

我媽端著兩碗菜從廚房出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面不是很好。

看到陳瑞時，的神又變得溫起來，「菜熱好了，快來吃飯。」

這頓飯吃得格外沉默。

我媽不喜歡我，所以這次我沒打算在家住多久，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搬家。

傍晚的時候，我媽坐在沙發上織線。

可能是年紀大了，視力不好，灰線團掉地上也沒發現。

我走過去，默不作聲地把線團撿起來，放在茶幾上。

正準備回房間，頭頂傳來我媽帶著點怒氣的責問聲，「為什麼跟江陵分手？」

我慢慢站起，沒說話。

「江陵都跟我說了，不就是同事送了他一塊手表嗎，又沒真干什麼，你折騰個什麼勁兒？」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間瞬間有些干。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

小時候我被同學欺負故意絆倒，回家告訴我媽，正追著給我弟喂飯，聽到后神沒有一波，反而把我教訓了一頓，

「你跟我說有什麼用，為什麼他們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你就不能從自己上找找原因嗎？」

那時我完全沒想到，會說出這麼冷漠的話，整個人愣在原地。

我弟趁我發愣，使壞地揪我頭發，我下意識推了他一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狠狠的一掌就甩在我臉上。

我媽一邊哄著哭鬧不止的弟弟，一邊用眼神狠狠地瞪著我。

我紅著眼睛跑了出去，記不清到底跑了多久，直到沒力氣后，才慢慢停了下來，然后把臉死死埋在膝蓋里。

最后還是江陵找到了我。

他一下一下，輕輕拍著我的后背，沒有說話，仿佛在一點一點消融我的委屈。

那時，我想，我媽或許永遠不會站在我這邊，但是江陵會。

「行了，多注意點分寸。明天他過來接你，你就給他一個臺階下，這件事就當過去了。」

我媽的一句責備，把我來回了現實。

看了我一眼，低著頭繼續織線，

「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你弟想想。江陵他媽媽是什麼人，手頭上那麼多資源，你弟將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房間里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屋外傳來了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