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你說什麼?”黎氣極反笑,“封殺我?我黎家雖然沒以前那麼有錢有勢了,但名頭好歹還能震一震人呢,哪個不長眼的畜生敢我?”
羅鵬汗水著鬢角流下,了張紙巾乾,接著作一團,丟進垃圾桶,竭盡所能地拖延回答這問題的時間。
“你說啊?我保證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這個人……還真能你,你也安排不了他。”
“說來聽聽?”
“這……大老闆不讓我說啊,不然我肯定早就告訴你了,哪兒能瞞你到現在,我討罵嗎我?”
“你現在不說,就是討打。”黎撐著寬厚的實木辦公桌,俯向前靠近羅鵬,瞇起狹長的眼,出危險,“小羅,我揍人有多疼,你見識過的吧?”
年近四十還被小輩換作“小羅”的羅鵬一個哆嗦,不敢吱聲了。
別看黎頂著張仿佛十指不沾春水的緻臉蛋兒,揍起人來比地流氓還兇。
這是他第一天認識黎時就領會到的客觀事實。
那會兒他還是個事業剛起步的娛樂公司小老闆,去英國旅遊的時候遇到了正在念大學的黎,瞬間被對方驚為天人的外形所吸引。而且當時黎渾價值不菲的名牌,靠著輛奪目的紅法拉利,一看便知家境非富即貴。
娛樂圈裡來玩票的富二代不在數,他當即了勸對方行的念頭。
黎那時微笑著收下了他遞來的名片,說是以後有機會再聯繫。委婉的拒絕和得的語氣一點兒不讓人心生失落,反而還讓羅鵬覺得能搭上話就是種福氣。
他鬼使神差多了句:“你一會兒有空嗎?我可以再給你介紹介紹我們公司。”
黎眨了眨眼,的髮被風一吹,拂過白皙的臉頰,映琥珀的眼底,影流轉,道不盡的溫綿長意味。
連羅鵬這樣一個180度純直男的大老爺們都看走了神。
“一會兒我要去酒吧,先生。”黎保持著微笑,但架勢似乎是打算上車走了。
羅鵬忙道:“那正好順道啊,我也要去酒吧。”
“可是……”黎似乎為難地皺了皺眉,目卻含著一狡黠,“我去的是gay吧,你也要去嗎?”
羅鵬一愣,突然覺得眼前的青年上有說不出的違和。
當晚,他就明白了這違和從何而來。
學校附近某酒吧後門的僻靜小巷子裡,昏黃的路燈孤零零地矗立在幽深,不甚明朗的線照映在路燈下的骯髒地面上。
一花臂頭大漢正虛弱地趴在那兒,從他虎背的起伏可以判斷出他此刻呼吸艱難,卻怎麼都翻不過來上一口氣。
因為他的後背正被人死死踩著。
恰好路過的羅鵬躲在巷子出口的拐角,著牆,眼睜睜看著幾個小時前還和善親切的青年一臉狠戾沉,鋥亮的皮鞋碾過頭的腰部,不知用了多大力,皮鞋深深陷了堆裡。頭的被膠帶封著,痛呼聲都發不出來,只能從嚨裡出淒慘的悶哼嗚咽。
“喊誰小甜心呢?誰屁呢?嗯?”黎著兜,鞋尖一頂,把這攤爛翻了個個兒,正面朝上,一腳踩上致命的部位。
“唔唔唔——!!”那頭瞪大眼驚恐地搖頭。
“現在知道求饒了?剛剛不是狂嗎?老子的便宜都敢占,欺負過不良家婦男吧?今晚我就替天行道,廢了你這玩意兒。”
膠帶都堵不住的低悶慘聲回在靜謐的後巷中,羅鵬大氣都不敢一下,心裡砰砰直跳,冷汗不停往外冒,正找機會開溜,突然旁傳來“砰!”的一聲。
是飲料罐子被踢到的聲音。
他朝聲源一看,有道影迅速閃進了後門。
黎的話音戛然而止,幽深的小巷子裡好幾秒都沒有傳出任何聲音,靜得有點滲人。
“喲,這不是羅先生嗎?”
羅鵬差點被這聲耳邊響起的問話嚇得當場尿子。
以至於很多年後,只要黎一靠近,他心裡就開始慌張打鼓。手下員工還以為他是捧著這顆搖錢樹,才一再縱容黎種種囂張任的行為。
呵,這些天真的凡人。羅鵬心道,你們要是見識過這位變臉祖宗揍人的樣子,就該佩服我居然有膽子簽下他了好嗎!
不過一碼歸一碼,黎對朋友是發自心底的仗義,況且這幾年脾氣收斂了許多,即使此刻舉著拳頭威脅自己說出大老闆的名字,羅鵬也知道他並不會真的下毒手。
“我真不敢說……大老闆都是派底下人來跟我協商的,只給我打過一次電話,就是讓我別告訴你。所以公司上下就我知道大老闆是誰,我要是說了,不就立刻被準定位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那你就忍心拋棄我?”黎質問。
“我哪兒有啊祖宗!”羅鵬喊冤,“你是不知道,我這一個月為了留下你,折騰得有多心力憔悴,可人家不理我,我能怎麼辦?”
“把他電話給我,我自己去談。”
“你去和一個想要封殺你的人談?這結果不是明擺著嗎……”
“難道我就要咽下這口惡氣?”黎怒眉一豎,“這畜生專挑我合約到期的時候踢掉我,掐準了時間啊?我不發威他當我好欺負了是不是?”
“你別衝,咱們從長計議,不就一個代言嗎,以後還多的是,你先修養息,等老哥我發達了……”
“那我不如直接投胎,說不定下輩子你能飛黃騰達。”
羅鵬:“?”
這是在說他這輩子不可能發達的意思嗎?
黎敲了敲桌子,提醒他回神:“老羅,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代言人這事到底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
“非要說的話,有是有的,就看你願不願意……”
“什麼意思?”
羅鵬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找江流深幫忙啊,他是你的好兄弟,不會見死不救吧?”
江流深,國超一線青年影帝,號稱娛樂圈太子爺,也是黎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江黎兩家是世,江家在本市富豪榜數一數二,幾乎沒有搞不定的事。
“找他啊……”黎還真思忖了會兒,“行,你要實在為難,我也不你。你就先拿我黎家的名頭一那不長眼的,要是不過,再用江家的,我去跟他說一聲。”
羅鵬奇了:“你居然真要找江流深幫忙?”
“不是你提的建議嗎?”
“我就說說,沒想到你會答應啊,你這麼討厭欠人,連你爸出事那會兒你都沒找他幫忙……”
“我爸那事誰幫誰惹禍上,我能讓他幫嗎?”黎皺眉,“別廢話這麼多,快給我辦事去,還要不要留下你祖宗了?”
“要要要,等我理完手頭的事馬上去說。”羅鵬連聲答應了,又問,“阿,你就這麼想要這次的代言?以前怎麼沒見你在這方面這麼積極過?”
“我有我的考慮。”黎不願多談,打氣似地拍了拍羅鵬的肩,力氣之大,把羅鵬拍得都矮下去了一截。
“放心,你祖宗我的字典裡就沒有‘服’這兩個字,想封殺我?當心我先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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