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儘管也想那樣要求自己,但還是難以做到。比如潘曉莉的一個電話打過來,他的魂早已掉了,心也飛得七零八落了。
晚上,鍾國泰宴請深圳的企業家,唐鳴諳宴請北京的客人,徐苑宴請上海的投資商。結束晚宴還不到8點,徐苑走出香江大酒店,往四周張了一下,見沒有人,便走到對面的馬路,攔了一輛的士,徑直向蓮花小區駛去。在吃飯時,潘曉莉打來電話說:“我開車接你,苑哥。”徐苑當著大夥的面故意大聲說:“啊,首長啊,我現在正吃飯呢,完了一定拜訪您!”哼哼哈哈說完,便把手機掛了。有一次,潘曉莉大清早開車送他到駐京辦,還是被關鍵撞了個滿懷,好在關鍵不是那種嚼舌頭的人,要不真難說了呀!名聲、地位、榮譽、家庭……這一切也許一夜之間便會化爲烏有。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謹慎了。
有時候,徐苑想努力把忘卻,回到以前的生活軌道上去,但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越是想刻意地忘掉,卻越發地思念。這種矛盾的思想鬥爭一直糾纏著他,讓他魂不守舍,寢食難安。這樣想多了便不再多想,便有放任自流順其自然的意思了。
說實話,認識潘曉莉之後,徐苑覺得自己更年輕更充滿活力了。這是一見鍾的嗎?這是魚水之歡的嗎?不知道爲什麼,只要和潘曉莉在一起,他的每一神經都鮮活了,充滿了張力;每一個細胞都靈了,充滿了激。他們在席夢思牀上,在客廳的沙發上,在衛生間的浴盆裡……都瘋狂過。還喜歡開著燈面對著明亮的鏡子做,還喜歡各種高難作的姿勢,更多的時候喜歡在上面,很藝地調著他的積極——讓他像一匹野馬,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馳騁;讓他像一隻海燕,在驚濤駭浪的海面上翱翔!他也喜歡的尖,喜歡在上面的揮汗如雨。他看過一個作家的一部小說,《細雨中哪喊》,他覺得這麼好的書名不應該讓作家糟蹋,而應該用在上。一邊淋漓盡致地,一邊歇斯底里地“哪喊”……
每當風平浪靜之後,徐苑便覺得忐忑不安起來:他,但不能給任何承諾,也許一輩子也無法給。
這時,他會說:“莉莉,對不起,我不能給你名分啊。”
笑盈盈說:“要什麼名分呀?我是那種胡攪蠻纏的人嗎?只要你的心屬於我,我就心滿意足了。苑哥,我永遠你!”
潘曉莉很多時候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常常從背後蒙他的眼睛,他的胳肢窩,或者,提一些腦筋急轉彎之類的古怪問題,讓他回答。總之,把他帶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讓他重新回到青春年的黃金時裡——
問:“黑厲害還是白厲害?爲什麼?”
他回答不出來。
笑:“傻瓜,肯定黑厲害囉!黑能下白蛋,白卻下不了黑蛋嘛。”
問:“哪一種死法是一般死囚所歡迎的?”
他答:“安樂死吧?”
還是笑:“笨,老死。”
再問:“書店裡買不到什麼書?”
他答:“天書。”
依然笑:“錯!書呀。”
他生氣了:“怎麼盡出些晦氣的題呀?再這樣,鄙人將拒絕回答了。”
相依相偎撒,逗他笑。
問:“什麼事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他說:“你不會瞞著我很多事吧?”
笑了:“怎麼會呢?你回答不出來就別轉移話題嘛,答案是鞋底破了個哩。”
又問:“風平浪靜的大海上有一艘很大的艦艇,它本來定員是六十人,結果,在上到第五十九人的時候,它居然就沉到海里了!這是爲什麼?”
他哈哈大笑:“我總算答對一題了,其中一人是孕婦吧。”
笑得前俯後仰:“你以爲真對了?還是錯!這是一艘潛艇啊。”
和潘曉莉在一起,徐苑覺自己真的很開心、真的更年輕了。
陳春來和賈副縣長
清水縣駐京辦主任陳春來陪同賈副縣長也來了。
賈副縣長大搖大擺走進大廳,一臉平和地和關鍵握手後,又對著馮書長點頭哈腰起來。倒是陳春來神、手足無措,在關鍵面前很不自然。關鍵心裡暗暗罵賈副縣長:神氣個鳥,早知如此,誰還救這種鳥人?
昨晚,因爲今日舉行活,關鍵把手機一關,早早地睡了。大約半夜1點多鐘,陳春來通過總機把電話打到房間。
“喂?誰呀?”關鍵睡夢中驚醒,胡**起電話,還以爲什麼要事。
那邊卻沒有聲音,對方肯定在猶豫著什麼。
關鍵急了:“怎麼不說話?究竟是誰嘛,再不說我就掛了!”
“我——春來,關主任。”陳春來說。
“什麼事啊,深更半夜的?明天還有重要的酒會呢。”關鍵直截了當問。
陳春來說:“賈縣長被抓了,派出所,剛纔!”
關鍵很納悶,提高聲音連珠炮似的問:“怎麼會被抓了呢?他不是來參加酒會的嗎?爲什麼被抓了?”
陳春來說:“嫖娼。”
關鍵想了想說:“我也沒辦法啊,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陳春來帶著哭腔說:“關主任,我求求你了,你總是有辦法的。在北京出了這樣的事,我肯定不了干係,再說‘兩會’剛結束,這事如果抖出去,就不只出清水的醜,也出了香州的醜呀。”
關鍵只好說:“你在派出所門口等,見面再說。”
放下話筒,關鍵左思右想纔想到章樹立,章秀才應該幫得了忙,他曾經誇過海口,他是市公安局長的座上賓呢。
關鍵打章樹立手機,關機;再打到家裡,總算找到了。章樹立很不耐煩地說:“我說關主任,你要不要人睡呀?哎呀,那可幫不了,你想半夜三更的我能打電話找領導嗎?這樣的事最好直接找派出所人,我記得去年你們不是請駐京辦所在轄區的派出所所長他們吃過飯嗎?找找他,也許是個辦法啊。”
章秀才的話倒提醒了關鍵。駐京辦這兒的派出所勞所長是比較,不只請吃過幾次飯,還拜年問送過禮呢。但是,兩個地方隔得這麼遠,而且不在同一個區,恐怕八桿子打不到地方,扯不上什麼關係。關鍵思前想後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僥倖運氣,把電話打給了勞所長。正在值夜班的勞所長很爽快,聽關鍵一說就答應下來:“你找對人了,所長正好是我警校的同學呢。”
關鍵接了勞所長趕到派出所門口時,一眼看見陳春來站在寒風中,把雙手在兜裡,冷得瑟瑟發抖。
陳春來上了車,語無倫次好一陣才把事說清楚。
夜裡,陳春來陪賈副縣長去一家歌廳唱歌。著豔如花的小姐,賈副縣長早已迷迷瞪直了雙眼,並且咽滿了口水。末了,他和小姐談好價錢,準備帶到賓館巫山。走時陳春來提醒說:“這是北京,又是‘兩會’期間,出不得半點差錯哪。”賈副縣長本聽不進逆耳忠言,早已慾火難捺了。他對陳春來說:“你回去休息吧,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嘛,你不知道這個道理?”
陳春來剛回到縣駐京辦,賈副縣長的電話跟過來:“春來,出事了,快來救我。”被嚇出一冷汗的陳春來一想,出點事也好,昔日趾高氣揚的賈副縣長肯定在那邊尿子了,以往“小陳、小陳”地指手畫腳,現在態度急轉直下,改口“春來”了。再想,就不是一冷汗的問題了,自己能得了干係嗎?賓館房間是自己開的,歌廳也是自己陪著去的,他倒黴,自己這個駐京辦主任能不倒黴嗎?
聽陳春來說完,關鍵拍了拍勞所長肩膀說:“不好意思啊勞駕你了,勞所長。我和賈縣長同過事,讓他知道我來過,他那面子沒地方擱啊。所以,我就不進去了,你在他面前千萬不要提起我,把這事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吧。勞所長,我在車上等你吧!”
他們下了車,關鍵住陳春來說:“春來,撈出來之後,你們直接打的走,不要跟我打招呼,啊。”
關鍵坐在車裡想,好在去年年底拜年問時,沒落下勞所長那一份,要不怎麼好開口人家幫這麼大的忙呢。因嫖娼進了這種地方可不是鬧著玩的,嚴重得很哪!輕則罰款五千至一萬不等,重則拘留十五天,甚至還有通知單位來領人的……這時候如果袖手旁觀的話,賈副縣長就死定了。其實賈副縣長也不容易,鬥二十多年才爬到這個位子,也許他是一時心**犯了錯誤呢?
關鍵又想起了去年年關到天堂人間玩時的形,所謂天堂與地獄之間,也不過是一步之遙罷了呀!
不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們終於出來了。賈副縣長很難堪地和勞所長握手後,耷拉著腦袋、灰頭土臉和陳春來打的走了。
勞所長一上車,笑道:“你這個朋友啊賊賊的,進去這麼久死活咬定自己是商人,證件啦錢啦都在賓館。我是好說歹說,陳主任還是幫他了三千塊罰款。”
關鍵激地點了頭,也笑了:“他是副縣長呢,能不嗎?”
勞所長說:“副縣長算個屁!省長市長犯了事一樣抓!”
關鍵把勞所長送回家,一再重複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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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所長揮手笑道:“我從此以後該改姓了,要不你們真把我當撈人的人了呀。”
章樹立與易瀚林
章樹立到都是人,和這個握手同那個寒暄,忙得不亦樂乎。他把關鍵拉到一邊小聲開玩笑:“關主任滿面春風,新郎一樣,昨晚去天堂人間了?”
關鍵笑道:“那是無底啊,你章秀才不去我敢去嗎?去了只怕再也回不來呀。”
章樹立說:“那昨夜誰進去了?”
關鍵說:“一個朋友。”
章樹立一臉的壞笑。
章樹立的無端猜測,讓關鍵很生氣:你賈縣長尋花問柳,我卻爲你背黑鍋,好人難做啊。別看你現在趾高氣揚像只公,假如昨夜不撈你出來,豈不威風掃地了撣子?
但是,關鍵不得不佩服那傢伙,心理素質出奇的好啊,心態調整得真快。昨夜關在派出所時還垂頭喪氣,今天穿梭於人中卻神氣活現、遊刃有餘,本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每到3月,章樹立總是忙得一塌糊塗,今年更甚。
“兩會”開幕後,章樹立天天在人民大會堂與代表委員駐地之間不停地來回穿梭,一篇篇濃墨重彩的報道佔據著《百姓早報》不同的版面。他覺得人之債務好比一本存在銀行裡的存摺,有存有支才能良循環,要不即使有再多的存款,也會有取完的一天,這樣坐吃山空,就徹底枯竭了。這時,摺子再漂亮再好看,也不過廢紙一張罷了。
《香州人在北京——辦事指南》一書,七七八八的贊助讓章樹立淨賺了一百多萬。他知道自己已欠下了一筆不菲的債務,必須找機會合理埋單。所以,只要稍有新聞價值的東西,他絕不放過。新聞、消息、通訊、人專訪……經他妙筆生花後,新鮮出爐,芳香四溢。
心總算沒有白費,朋友和老鄉的如好評使章樹立志得意滿,春風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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