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
戲園子一向是人間最有煙火氣的地方。臺上的小倌油彩涂了滿臉,勾勒出花樣的腮,云樣的發,盈盈的眉眼,咿咿呀呀地唱著,為著前人杜撰出來的姻緣哭得肝腸寸斷。庭中十余張八仙桌,各圍了四條長凳,幾乎都坐滿了人,賣干果和添茶水的小二穿梭其中,不時攛掇著群眾高聲好。
添茶水的拍一拍賣干果的,低聲說:“那位又來了,在二樓雅間里坐著呢。”
“看著像在等人。戲都到中場了,等的人還沒來,你可小心伺候著。”
賣干果的大喜:“曉得嘍。”
添茶水的急了:“得了賞,別忘了對半兒分。”
雅間里,一個年輕姑娘正兩手捧腮,有滋有味地盯著戲臺。著櫻草半臂襦,袖口和領口都地以金線繡上蝌蚪樣的繁復花紋,腰間茜帶長及地面,頸子皓白修長,顯得整個人比實際高挑得多,烏發如黑泉,眉目如江水,蘊春山,清越而帶著暖意。
八仙桌上橫七豎八地堆放著各式時興的小糕點,許多拆了封只啃了半口,兩三個小酒壇翻倒著,正是城中天子樓的招牌好酒“梨花觴”。一只渾雪白,四爪帶黑的胖貓踮著腳在桌上慢慢溜達,茸茸的尾高高翹起。
賣干果的小二進門的時候,胖貓青褐的眼睛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啃一個小圓糕。
姑娘低低打了個酒嗝,轉臉看見來人,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出兩邊各一個尖尖的小虎牙。
小二放下兩碟餞:“姑娘在等人?”
胖貓喵嗚一聲,姑娘安地拍拍它。“原是約了人的,又說不來了。”
小二一怔,左右并未見送信的,怎知不來了?
這姑娘每月十五都來此聽戲,出手極為大方,每次都將整條街上的好吃好喝好玩的都買一大堆,園子里的人猜測是城中某位富戶的千金,平日家里看管太嚴,每月一日出來放風。
今日怕是約了郎,又被放鴿子了?
“他不來,我們兩個出來玩也是一樣的。你說是不是呀,小孟孟。”姑娘輕搔胖貓的腦門,胖貓舒服地瞇起眼。
小二連忙安:“不來了也無妨。姑娘今日可算趕上了,錢大老板包了三天的戲,特地請了昆山的名角兒來唱連臺呢。”
“錢大老板是何人?”
小二指向樓下前排一個大肚無須的錦袍中年人。
“錢大老板本就是城中首富,今日又得了財神庇佑,發了大財,為了酬報鄰里,才點了這三天的大戲,請街坊們看戲呢。”
姑娘秀眉微蹙:“得了財神庇佑?”
小二低了聲音:“這事旁人我可不告訴他。據說錢老板去廟里祈福的時候,遇上財神爺顯靈啦,回家以后,他每天夜里都能在枕頭底下發現一錠金元寶!”
姑娘噗嗤一笑。
“財神爺這樣靈啊?那小二哥你也去試試?”
“嗨,財神爺也嫌貧富,越是有錢的人家他越喜歡,我們這些窮苦人,求得再多也沒用。”
也許是錯覺,桌上的胖貓似乎瞪了他一眼,中發出狺狺之聲。
姑娘食指輕叩桌面,胖貓懶懶地揣起爪,又窩一坨。
“像您這樣的富貴又麗的人,財神爺一定也喜歡。姑娘不妨也去財神廟試上一試呀,就在城東,天子樓往東兩條街便是。”小二殷勤地送上馬屁。
姑娘眼睛彎彎,掏出幾顆銀瓜子遞給他。
“小二哥的餞做的好吃,又會說話,不必靠財神爺幫襯,也一定財源廣進,富貴長安呢。”
小二喜笑開地接了賞,歡天喜地地去了。
雅間里只剩一人一貓的時候,胖貓站起來,將子撐出個拱門,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口吐人言:
“枕頭夜里生金子,人間還有這樣好事?”它聲音沙啞獷,倒像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在說話。
姑娘溫和一笑:“小孟孟,這麼有意思的事,咱們也去瞧瞧?”
夜,錢老板今日又多喝了幾杯,搖搖晃晃地到了家,后腦勺剛沾了枕頭,便被硌得哎喲一聲爬起來。
一掀枕頭,果然底下又躺著一枚棱角圓潤的金元寶。上秤一稱,足足有二十兩。
錢老板抱著元寶歡喜狂,胡朝各個方向都磕了幾個響頭,口中念念有詞:
“叩謝財神爺爺!叩謝財神爺爺!”
櫻裳的姑娘抱著貓,蹲在錢家屋頂,打了個呵欠。
“還真是有元寶啊?”胖貓震驚得出森森白牙。
“莫急,再看看。”
錢老板的金庫與臥房一門相連。他取來金庫鑰匙,將那新得的元寶與滿庫房的黃金白銀放在一,鎖了金庫,坐在榻上嘿嘿笑了半個時辰,終于累得沉沉睡去了。
錢老板家中一向能省則省,所有香燭油火早早地都熄了。宅中眾人陷了睡,黑夜的院落像一個幽深大,能生吞下活人。
又不知過了多久,窸窸窣窣的聲音陡然響起。
姑娘和胖貓都凝神諦聽。聲音是從錢老板的金庫中傳來的,然而他本人睡得死豬一樣,毫未聞。
滿月升起,烏云沉下,院落里微微亮起來。幾星亮蠢蠢而,漸漸匯聚亮晶晶的細線,一拱一拱,順著院墻朝外流淌而出。
再仔細看,金錠子,銀錠子,珠串子都長出了芽菜一般的細細手腳,吭哧吭哧地扛著一個沒有手腳的同類,排著整齊的隊伍往外走。隊伍之外,還有兩個長了手腳的金子叉著腰,低聲喊著口號。
“一二一二一二……”
胖貓張大了。
“金子……銀子……在自己自己啊。”
姑娘拍了拍胖貓的腦袋。
“跟上。”
本朝有宵,打過二更鼓,街上便再無人煙。
金子、銀子、珠串、玉石們組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涌過青石板的路面,過兩道拱橋,繞過低洼積水的路面,勤勤懇懇地來到一座紅墻黑瓦的廟宇前,正是白日里小二說的財神廟。
廟檐下黑氣縱橫,門口蹲著一頭口噙銅錢的石頭蛤/蟆,一個金子蹦到石頭蛤/蟆面前嘰嘰咕咕說了什麼,石頭蛤/蟆點了點頭,廟門就開了。
姑娘和胖貓在不遠,靜靜看著財寶們進了財神廟,廟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月傾灑在的路面,不知誰家的狗汪汪了兩聲,又復歸于寧靜。
姑娘從黑影里走出來,負手慢慢踱到財神廟前,盯著石頭蛤/蟆看了一會兒。
石頭蛤/蟆瞪大眼睛,仿佛突然驚醒一般,張起來:“來……”
蛤/蟆里的銅錢蹭蹭蹭漲了起來,一個變作兩個,兩個變四個……一聲悶響,石頭蛤/蟆被撐裂了。
姑娘無奈地搖搖頭。胖貓蹲在肩頭,嘖嘖道:“凡間真是越來越會玩了。”
財神廟的紅漆大門訇然開,一人一貓緩步而。
廟中香燭瞬間同時燃起,一時亮如白晝。香案之上巍然立著一個兩三人高的金神像,一手端如意,一手持元寶,廣目闊口,仙髯飄飄,紅袍玉帶,莫測高深。
神像甕聲甕氣地開口了“你把我門口的蛤/蟆怎麼了?”
姑娘一臉惋惜:“雕得不夠結實,裂開了。”
神像沉默片刻:“你是何人?膽敢神廟!”
姑娘上下端詳那神像一番:“你這個神像雕得倒是頗為威風,只是與本人不太像。”
胖貓從肩頭躍下,三步竄上神案,圍著那神像轉了兩圈,喵喵直。
神像微微抖了抖,空氣中漸漸彌散出一腐臭的味道:“大、大膽!本神乃是財帛星君趙不平,你……認得我?”
姑娘仍不接他話,垂首道:“你能驅使金銀,可見有幾分道行,好好修行,或有一日能登仙班。但斷人財運、竊人錢財,實在下作。何況你還欺世盜名,敗壞我師父的名聲,我怎能坐視不管?”
神像大驚失:“你究竟是誰?”
財帛星君趙不平七百年前點化過一位弟子,是九重天上唯一的一位財神。
“你、你是——財神春花!”
作者有話說:
晉江的屏蔽規則越來越不懂了,蛤/蟆究竟怎麼了~~謝在2020-06-26 16:31:01~2020-06-27 16:35: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凌穎小雨、草草。。、新優 1個;
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檀邀雨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不著調的師傅給坑了三歲就被師傅調教成了“妖女”,又搜羅了一堆“奇形怪狀”的人送到她身邊。自己好不容易正了惡名,爬進權利階層,師傅一句“你是已死之人”,又給直接打回泥潭。真是愁skr人既然是已死,那就更沒顧慮了美男收謀士請劍客來戰不就是天道嗎你給我改了重寫
百萬年前,人君橫推山河億萬里,奠定人族不朽基業。十五萬年前,人族大帝震懾萬族,一世無敵,未逢敵手。今朝,天狼食日,浩劫降臨,許長歌戰死星空。一座神秘古老的玲瓏塔,讓許長歌回到了浩劫之前的歲月,成為了一個即將被遺棄的世家公子。
白楚汐穿成了男頻復仇文的最大女反派。 書里,她被黑化的男主扔進蛇坑,最後挫骨揚灰。 睜眼,自己手裏正拿著小刺鞭,男主掛在牆上奄奄一息,眼看就要黑化。 白楚汐:「……」 立馬扔掉! 為了小命著想,她兢兢業業扮演正道好師尊,一心想要阻止男主黑化結果。 受傷了,她去採藥。 被欺負了,她當靠山。 誰知道,他的乖巧柔順,受傷委屈全都是裝的! 她以為的陽光開朗正道男主,早就黑得可以挖石油了! 某個月黑風高夜,被按在暖塌上雙修的白楚汐掙扎求饒:「為師錯了QAQ」 墨發落在她頸側,他額間滲著薄汗,聲音低啞委屈:「今日費力頗多,師尊就當可憐可憐徒兒」 看著他頭上鮮明的黃色,白楚汐一哽。 誰讓你在這種地方費力的啊!
在生命末途的劉向東在後山挖坑準備自埋,卻不想來到一個修煉盛世。世家,朝堂,諸子百家,無上教派。地煞七十二變!天罡三十六法!錯綜複雜的迷途,在這人如草芥的時代超脫而出,成就古往今來第一仙!
張東雲穿越了,帶著一個無敵城系統。 身為城主,不論城主本人當前是何修為,只要處於無敵城范圍內,便是無敵。 任何存在都無法傷害張東雲,而他可以主宰城內一切生靈的生死。 並且,這座城將不斷升級,不斷擴大。 一城覆蓋一國,一城囊括一界,直到一城包羅諸天萬界……
無上至尊雷帝,掌控三界雷罰!龍天昊意外獲得雷帝傳承,一身雷屬性靈氣霸道無比,更有掌控天劫的能力!囂張,霸道,逆天!大派掌門又怎樣?想渡劫,先把鎮派秘典交出來;萬古巨頭又如何?敢惹他,一道劫雷就讓你形神俱滅!借劫雷神威,且看龍天昊如何踏上巔峰,重歸雷帝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