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錯還睜著眼，唐緒好笑地又親了親他的，“這麼長時間，一直睜著眼嗎？”

此時有限的神志已經完全不足以供唐錯回答這個問題，他虛空地張了張，“為……為什麼這樣。”

那一瞬間，唐緒有些懷疑自己的表達能力，“不是說了，我們在一起嗎？”

沒想到唐錯在聽完這句話以后，卻驚得往后退開了，里也不知道是在說什麼，“不是，不對，不能這樣……”

“上哪兒去，”唐緒一把拽住他的腳踝，胳臂帶著手腕一使勁，拉回來，地毯都被蹭出了褶兒。

“怎麼不對了？”唐緒看著他問。

“我……”唐錯張口說什麼，卻又忽地停住，地抿上了。

見他始終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什麼，唐緒就又捧著他的臉親了上去。這回唐錯是清醒的，開始扭著子躲他。

“不是很想我嗎？不是很想見我嗎？那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唐錯又開始低著頭不說話，一連串的問題沒炸出半個字，倒是炸出了唐錯的鴕鳥病。

看著他腦袋頂上的發旋，唐緒略一思考，了一把他的腦袋問道，“因為之前那一次，所以不肯相信我了嗎？”

唐錯這回立馬搖了搖頭，抬起頭急切地爭辯，“不是！”

“那告訴我為什麼，不然我可能猜到明天早上也猜不出。”

唐錯答不出什麼所以然，他不想、也不可能給唐緒分條分項地列出種種心中所想的緣由，只是又搖著頭重復，就是不能。

他不了這樣追溯源的問話，想站起來跑掉，卻被唐緒一下子拽下來，摁在懷里彈不得。

“……我要去睡覺了。”

“不行，先說清楚。”

唐緒打定主意今晚要把能說的話都說開，能解的結都解開，時間不等人，他清楚地知道很多問題存在得越久，造的后果就越是可怕。

跑不了，唐錯也不開口，就自暴自棄地窩在唐緒的懷里呆著。唐緒撓了撓他的，“打算在這跟我耗一晚上？”

唐錯搖頭。

“那說說，為什麼說不行？”

又吐又哭地折騰了一大晚上，唐錯這會兒實在是累了，神也很是萎靡。他見唐緒這毫不搖要跟他扛到底的樣子，只能又把自己了，仰起頭看著他下上的青胡子說，“我來找你，沒想要……跟你在一起什麼的……我只是想待在里你不太遠的地方。”

唐緒將這話拆開碎地斟酌了一番，心中了然了一些，卻還是問，“為什麼不想在一起？”

“害怕，怕我像以前那樣。”

這話說得好似是沒頭沒尾，不過唐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你會嗎？”

唐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唐緒笑了一聲，“不管你知不知道，我們都要在一起了，你反駁也是無效的。”接著他親了親唐錯的額角，“不過我相信你不會的，是件好的東西，以前你是不懂，在你懂了以后，不可能打著它的名義去傷害任何人。”

唐錯瞇起了眼睛，“是件好的東西？”像是在重復又像是在發問。

“是。”唐緒的語氣很堅定。

唐錯在這堅定的語氣中品出了一名信任的東西，這對他來說實在難能可貴，可他將自己從頭到腳、由里至外地評估了一番，卻覺得自己實在擔不起。他沒有跟唐緒說，即使到現在，若是以他最真實的來描述，他也想要唐緒只屬于他一個人，瘋狂而滿懷嫉妒。他知道這樣不對。

唐緒后來沒有再他，看他眼皮都直往下掉，就拍了拍他讓他上床睡覺。唐錯起要往屋外走，唐緒拉著他問，“干嘛去？在這睡。”

唐錯一個不穩又摔坐了在了地上，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著。四目相對間，唐錯腦袋里似有一口大鐘被重重地撞響，提醒他這樣實在是親得過分。

然而唐錯所有的堅持在唐緒面前都只有一個下場，兵敗如山倒。

唐緒洗完澡著頭發出來，他在被子里，覺得全都要燒起來了。關了燈，唐緒用手指了他的臉跟他說晚安，詫異地發現他的臉燙得不行，下意識地就上了他的額頭，“發燒了？”

唐錯悶聲說沒有，眼睛揪著他不放。唐緒明白過來，這是害了。

“怎麼？你以前不都鉆我被窩？”

唐錯小聲抗議，“不一樣。”

他覺得唐緒在某些方面很有暴君的潛質，說一不二的。他說他們兩個要在一起就不管自己說什麼，非要在一起，現在還非要一起睡覺。

唐錯還想說話，唐緒直接吻住他不讓他張。

“看看都幾點了，快一點了，有什麼明天再說，”唐緒躺好，把他摟在懷里，“行了，睡吧。”

盡管整個人都是暈頭轉向的，但這是他在知道自己很喜歡唐緒以后，第一次到被摟著睡覺的待遇，唐緒的呼吸打在他的額頭，這種覺實在是奇異曼妙，他微微了，讓唐緒的氣息落在他的眉間，人的要害。

唐緒將他抱了些，在他閉上了眼睛以后，忽然用下抵著他的額頭輕聲說，“的確是好的，相信我，以后你會慢慢會到，不要不安，也不要害怕。”

唐緒的聲音一如以往的低沉，像是在轉述一段古老的故事。唐錯剛剛閉上的眼睛重新睜開，如同亮在黑夜里的兩顆星。

距離唐錯爸媽回來還有些日子，唐緒在早晨跟他說，不如拿點東西過來住，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去公園玩。

唐錯一聽，趕擺手，“不用不用。”

唐緒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端坐著叉起手來看著他，“不來也可以，給我一個或一個以上的理由，唐思行同學請作答。”

說完，還抬手做出個標準的“請”的姿勢。

唐思行同學當然給不出理由。坐在唐緒的車上，他徹底放棄了垂死掙扎，強迫自己接了他和唐緒在一起了的這個事實。

已是假期的理工大很蕭索，走在路上，不看不到幾個人，就連頭頂的樹都禿著尖兒，在視野里占不上一點分量。其實細想下來，每一場所，每一棟建筑都有他自己的日升月落，四季更迭，會有人頭攢，熱鬧非凡的時候，也會有無人問津，門可羅雀的時刻。若再深推，人也是這樣的。

“你停這，不太好吧？”

唐緒這回直接把車開到了唐錯他們宿舍的樓下，唐錯不敢下車，做賊心虛這個詞，他會得很好。

“沒關系，”唐緒故意模糊了他的重點，“我的車有登記，也就有校行駛的資格。”

……有代。唐錯挫敗地下了車。

唐緒自己靠在車座上，看著外面正刷卡進樓的人嗤嗤地笑了出來。這孩子真的是好拿，當初被他得說了喜歡自己以后，也不問一句你喜不喜歡我，現在他跟他說在一起，唐錯也是什麼旁的都不問。

唐錯上了樓，才想起屋里還有一個何眾。如同在考試完、了白卷以后才想起答案一般，他站在宿舍門口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怎麼把何眾忘了，這不是理由嗎？

推開門，何眾正在屋里一臉哀怨地看著電腦。唐錯湊過去看了看，很神奇的，他竟然在看一個前段時間播出的古裝劇。

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問，“你怎麼不玩游戲？”

何眾的臉上更哀怨了，“趙飛刀那個孫子，走之前拿我的賬號下劇，說是火車上看，把老子的流量全用完了！”

“……那你可以用我的啊，”唐錯悄悄蹭到自己的柜前拿包，心里思考著要怎麼跟何眾開口。

“你以為我的沒流量了你的還會有嗎？”說完，何眾就又開始吐槽理工大的校園網。

唐錯拉著服看了看，打算把掛著的一件大拿下來，摘架的時候手一抖，連架帶服齊刷刷地撲到了地上。何眾把目從電腦屏幕上移過來，問他，“你干嘛拿包？”

唐錯干咳了兩聲把服撿起來，“回家……”

“什麼？”何眾這一聲高呼和電腦里傳來的一聲怒喝呼應得恰到好。

唐錯抱著服看著他，聳了聳鼻子，“那個……我家里人非讓我回去，你是后天走吧？我到時候來送你……”

唐錯越說聲音越小，最后看著何眾的越來越灰敗的臉，實在是不忍心，把剛裝了兩件服的包又放在了凳子上，“哎，算了，我還是后天再走吧。”

唐錯一溜小跑著下了樓，見他空著手，唐緒問，“怎麼？”

把氣勻了，唐錯一鼓作氣地說，“我后天再走吧，不然就剩何眾一個人，還沒網，太可憐了。”

唐緒看著他的樣子，琢磨了一會兒歪著腦袋說，“我怎麼覺得你跟打報告似的？”

雖然唐錯現在確實有點嚴肅，但是他覺得沒到這個程度吧……

唐緒出手，挑了挑他的下，“你以后不會天天這麼跟我打報告吧？”說完，唐緒自己想想都笑了。

“后天就后天吧，那你們玩兩天吧。”

聞聽此言唐錯竟然有種如獲大赦的快，唐緒把他臉上那表無的小表盡數收進眼底，抿著忍住笑。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開慢點。”

手上車門的把手，唐錯剛要說個再見遁逃，卻聽見唐緒又說，“在你爸媽回來之前，我們出去玩一趟吧，你想去哪？正好這兩天我計劃計劃。”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唐緒像是鐵了心要在寒假把他徹徹底底綁在他邊一樣，連這兩天都不在思想上給他留半點空隙。

“啊？去玩兒？”

“那回在實驗室我不是說了嗎，期末考那陣那麼累，帶你去放松放松。”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唐錯嘀咕著推諉了幾句，無果，出去玩兒的行程莫名其妙就被敲定了下來，只是去哪兒還沒定。下車的時候唐緒住他，讓他記得跟他爸媽報備一聲。

唐緒的效率一向很高，晚上就在微信里給他發來幾張風景圖。他打開了看了看，漂亮。

“這是哪兒？”

“哈爾濱，去那兒吧，看雪，還有冰雕雪雕。”

唐緒本是打算帶著唐錯去南邊，暖和，但是唐錯卻說不喜歡，就喜歡在冰天雪地里呆著，于是他就順著冰天雪地的思路想了想，第一個，就想到了那座冰城。

唐錯握著手機躺在宿舍的床上，來來回回地翻看著那幾張照片。說不心是假的，他長這麼大，除了和現在的父母一起出去玩過幾次，就沒和別人一起去玩過了，更何況是唐緒。可是在他心里，他和唐緒的關系已經了軌，長久以來，他一直克制著自己心中對于唐緒任何逾矩的非分之想，現在唐緒卻突然將他的這些非分之想正了名，他害怕，也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似是知道他的猶豫不決，唐緒這回直接丟了一個鏈接過來，他打開，是一份攻略，將冬天的哈爾濱描繪得有姿有，還有香有味，明擺了就是他的，跟給一個小孩兒丟個棒棒糖大集錦是一個道理。

幾乎是在他剛剛看完最后一行的時候，唐緒的消息就掐著點到達了他的手機。

“想去嗎？”

手機因為長時間的使用已經有些發燙，唐錯握在手里，都直覺得自己那顆撲通撲通的小心臟都跟著這溫度躁了起來。他翻了個，暗暗吐了口滾燙滾燙的氣。這也是為什麼唐錯不喜歡暖和，不喜歡熱的原因，太容易讓人放松警惕，太容易讓人一時沖。

“想。”唐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