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很快接通，安愿瞇起眼睛，打算裝出委屈至極的聲音。那邊一開口卻不是荊復洲，而是阿洋：“安小姐，我是阿洋。”

微微一愣，直了脊背，剛剛的態盡數褪去，聲音也是一貫的冷清：“找我有事？”

“是有這麼一件事。”阿洋說著看向大廳，年輕的孩眼神好奇，盡管被荊復洲攬在臂彎里含帶怯，但還是忍不住四瞧。心里的石頭慢慢落下去，只覺得安愿玩了，沒能真的為他的老板娘，令人譏諷的憾：“洲哥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工作，以后大約不會有了，所以我打電話想問問你，希酬勞是多，我好盡快給你打過去。”

安愿只覺得溫度從心里迅速凍結，寒冷擴散到四肢百骸：“……什麼？”

“安小姐聽得很清楚了，也是聰明人，一會兒把數目發給我，我下午就打過去。”阿洋的聲音依然恭敬，安愿卻能聽出他語氣中抑的鄙夷。深吸口氣，淡淡道：“你把電話給荊復洲，我跟他說。”

“沒有這個必要。”阿洋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男已經纏吻到一起，他識趣的走幾步離開大廳，低了聲音：“安小姐聽我一句勸，別讓自己狼狽，狼狽的人等于斷了自己的退路。”

從窗戶照進來，服務員在低聲重復顧客的點單容，著急上班的人在街道上來去匆匆，所有煙火人間的世俗溫暖，忽然都距離安愿很遠很遠。說不清這一刻心里的是什麼，但總歸是不舒服，可阿洋的話說的沒錯，狼狽的人沒有退路。還不想認輸，唯一翻盤的機會，是讓荊復洲一直記著。

咬了咬，安愿淡漠的開口：“是啊，我也最怕狼狽了。既然這樣，阿洋你轉告他一聲，錢什麼的我就不要了，我欠他一頓早飯，這些錢就抵消了吧，算我們兩清。”頓了頓，聽見話筒那邊有細碎聲響，可能是有人經過，安愿聲線不變，只是把后面的話咬的字正腔圓：“又沒睡過，別把自己說的像個恩客一樣不值錢。”

阿洋頓了頓，面尷尬的看向走過來的荊復洲，他應該是聽到了。

后者只是輕輕地看了手機屏幕一眼，并不關心，手朝后面招了招：“蘭曉，跟我上樓去看看你的房間。”

安愿拿著手機的手頓了頓，臉比剛剛還要蒼白幾分。蘭曉，蘭曉。指尖泛白，那種對著聽筒歇斯底里的沖被生生下來，低下頭去。

蘭曉。

蘭曉也許可以算作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