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原本以為三天時間可以讓周池想一想他要什麼禮, 也足夠讓來準備，沒想到第二天就出差了, 要去S市。

這活兒本來是該由小師弟喬銘負責的, 之前競標也是喬銘去的，但他最近手頭事多, 分不開, 最后落到了江隨頭上，實在不好以“要給男朋友過生日”為由拒絕出差, 最后是帶著一個實習生一起去。

這趟有兩家客戶，一兩天搞不定, 這麼一走, 周池的生日必然就給錯過了。

對這事, 周池多有些失落，不過他面上表現得很理解，也沒說什麼不高興的話, 出發前他幫江隨收拾了行李，當天也是他送去的機場, 似乎真的是好好地在做一個男朋友，所以不能拖的后，對于工作也要盡心支持。

可人一旦得了甜頭, 就很容易沉溺。即使只同居了這麼短的時間，分開了還是難熬，大抵是從前的分別仍然留了些影，周池忙到深夜回來看到空空的屋子就有些難, 這幾天里他打了幾次視頻電話找，也不知道是怎麼的，每次一掛掉，想結婚的念頭就洶涌一波。

這樣過到第四天，他回家完一支煙，心里各種緒繾綣半天，真就沒忍住，又開車出去了，挑戒指挑了久，很晚才回家，兜里多了個致的小盒。

晚上十點鐘，江隨和實習生小姑娘吃過夜宵，回了酒店，洗漱完畢，看到周池發來的一條微信消息。

一張照片，是臺上的那兩盆多，上周他買給的，長得還是很好，沒有被他養死掉。

看到臺玻璃霧蒙蒙的，江隨猜測他那邊大概是下雨了。

“你在干嘛？”發了一個笑臉，又問了一句。

沒過幾秒，他就回了：“剛回來，了，在煮面。”

江隨：“沒吃晚飯麼？”

周池：“沒吃飽。”

江隨皺眉，手指飛快敲出：“那等下不要吃太多，不然晚上又要胃痛。”

周池看了一眼，一邊拿筷子翻了翻鍋里的面，一邊撥了江隨的電話。

那實習的小姑娘剛好進去洗澡了，江隨一個人在，靠到床頭，接通了電話，聽到他微低的聲音：“胃好多了，不要擔心。”

江隨嗯了聲，說：“你自己要注意，不能吃飯沒規律，早上一定要吃東西，你趕不及就讓小陳去給你買，或者讓知知給你帶，還有，不能……”

“不能喝酒。”周池低笑了聲，“說多遍了？”

“……”江隨也覺得自己變得啰嗦起來，有些尷尬，頓了一下才說，“不能騙我。”

“嗯，不騙你。”

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江隨覺得他說這一句時溫很多，聽起來很舒服。

周池放下筷子，關火，把面倒進碗里，問江隨：“你事忙得怎麼樣了？”

江隨說：“順利的。”

“累麼？”

“還好。”

“什麼時候能結束？”

江隨想了想，說：“應該大后天早上能回來了。”

“25號？”

“嗯。”江隨反應了一下，“誒，是圣誕節。”

“剛好是周日。”周池說，“陶姨我們周末挑一天過去吃飯，要包餃子，讓我把你帶過去。”

江隨：“……陶姨知道我們的事麼？”

“你說呢？”

看來還真知道了。

江隨猜測：“知知說的？”

周池：“嗯。”

果然一猜就中，知知真大。

不過江隨也不在意，現在不是高中了，談就談了，也不用怕誰知道。

“那等我回來那天，我們就去看陶姨吧。”江隨說，“你先吃東西，我不說了。”

周池說：“回來提前打電話，我接你。”

“好。”

江隨說了25號回去，但實際上事結束得比預想的要早，24號上午就差不多了，下午還剩個會要去參加，其實就是走走過場，實習的小姑娘有點冒，江隨讓休息，下午自己一個人去了。那是個電商類的初創公司，規模一般，位于寫字樓的頂層。

會議結束時，五點剛過。

下樓后，江隨從電梯里出來，見個人。第一眼，誰也沒多注意，再往前走兩步，正面迎上，這麼一打照面，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其實并沒有見過幾面，但兩個人都認出了對方。

顯然，誰也沒有想到。

這個城市不小，居然這樣上。

江隨再一想，其實也不奇怪，很多互聯網公司都在這一片，以阮婧的專業，應該在做這類工作。

江隨并沒有打算跟打招呼。

們而過。

但江隨快要走出門時，阮婧住了。

“有幾句話跟你說，有時間嗎？”

一樓有個花茶店。

茶水送上來，阮婧倒了兩杯。

江隨說：“我不用。”

阮婧看了兩眼，把杯子放到一邊，淡淡說：“真巧，沒想到咱倆還能再見。”

“我也沒想到。”江隨說。

阮婧笑了笑，不熱，也沒什麼敵意，其實心里也很奇怪剛剛為什麼會住江隨。

“來工作？”

“出差。”

“回國很久了？”

“沒多久。”江隨說，“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其實我跟你也沒別的話說，可能我欠你一個道歉吧。”沉默了下，阮婧說，“我喜歡過周池，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恥，不過你那個電話我接了，應該算是我的錯，因為那段時間他好像確實在等你的電話，總拿著手機發呆，整個人都不太對，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出了什麼事，可能你覺得我卑鄙吧，但那時候我的確很喜歡他……”

阮婧自嘲地笑笑，“可惜他那個人太他媽冷了，就是塊臭石頭，花幾年都捂不熱。我提一次你名字，他手要揍我，跟瘋了似的，什麼同學……他半點都不念，沒心肝。”

江隨微皺著眉，沒有說話。

“絕了也好，我一點兒不后悔。”阮婧輕吸一口氣，說，“往后大概都不會再見，當年的事，我跟你說句‘對不起’，其他的也就沒了。這破事真沒法控制，恐怕回到過去，重來一回，我還是會一樣。”

“真能重來一次，我不會給你機會。”江隨站起來，“周池不是沒心肝的人，也不是臭石頭，他只是不喜歡你。我要走了。”

沒有等阮婧說話就走出了門。

回賓館的路上，江隨改簽了高鐵票。沒有拖到第二天再回去，當晚就出發了。

夜里十一點半火車到站，一刻鐘后坐上出租車，先把冒的實習小姑娘送回家，再轉道回去。

到小區門口已經快到凌晨一點，天下著蒙蒙細雨。

江隨快步進電梯，上樓開門，客廳一片漆黑。

摁亮了客廳的燈，輕輕把行李箱提進來，什麼也沒收拾，了鞋先去了臥室。房門沒關，客廳的一束燈從門口照著。

床上的男人似乎很累，已經睡，呼吸微沉。

江隨借著半明半昧的線看了他一會，俯親了一下他的額頭，輕手輕腳去了浴室。

怕吵醒周池，洗得很快，一刻鐘搞定，裹了條浴巾準備出來穿服，浴簾一拉，推開浴室門，嚇了一跳。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的，穿了雙上周新買的子，就站在衛生間門口的地板上，皮白白的，淡紅，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像幅畫。

江隨驚訝：“你怎麼起來了？”

眼看周池就要穿著子走過來，趕道：“你別，這里面的。”

往上提了提浴巾，快步走過去，到他邊。

“我吵醒你了？”

周池沒答，手就把抱到懷里。

江隨推了推他，“我上沒干……”

周池抱得有些，臉著漉漉的頭發，“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告訴我。”

“大半夜，難道還讓你接麼？”

“半夜怎麼了？”他聲音帶著些睡醒后的啞，“半夜才要接，下次要告訴我。”

“好。”江隨應了，低聲說，“等會抱行麼，我要穿服，還要……”

話沒說完，他已經松手，轉而將打橫抱起來，直接進了臥室。

……

屋里空調開到最高，熱氣很足，江隨只穿了一件吊帶的長睡。

趴在被子上，烏黑的長發鋪開，周池關了吹風機，手去子，他已經很練，兩條肩帶一抹，往下扯，白皙的全在他眼前。

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漸漸變大。

屋里的兩個人很快在一塊兒，有些喑啞的聲音時斷時續。

結束時，外面的雨已經更大。

江隨著子趴在周池口，平復半天，了他下上冒出頭的短胡茬，“都不刮胡子了？”

“明天刮，到你了？”

他聲音低啞得讓人臉熱。

江隨撒了謊：“還好。”

周池把被子拉上，搭在上，低聲說：“怎麼今天回來？”

“給你個驚喜。”

他笑了一聲。

這是二零一六年的平安夜。

江隨小聲問他：“周池，你給我買了平安果麼。”

“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