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底層民眾再怎麼抗拒，也不可能與披甲持銳的城防軍和打起人來從不知手的市警司對抗，不管是嚇得癱如泥的人，還是痛哭流涕的人，都只能服從安排有序出城。

在離開安全的城墻時，他們領到的“武”，也只有一削尖的木桿，甚至連鐵皮都沒包——特萊斯家本來是讓這些人去送死、去讓雷克斯沾上滿手本地人鮮的，當然不可能提供像樣的武。

約翰分批出城時與小伙伴們分開了，因為他常年干苦力活的關系，雖然又黑又瘦，但個頭比較高、格也勉強算是強健，所以被安排在第一批。

約翰強忍住心中的恐懼，與其他人一樣溫順地領了“武”，在市警們的呵斥下隨著人群出城、被安排在最前面。

隔著幾百米的距離，約翰看見……對面的威斯特姆大營前，已經有許許多多的亡靈在活。

心里只有“投降”兩字、本就不想戰斗的約翰，握著尖木桿的雙手開始出汗。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亡靈們并不可怕……它們還會幫我們做事兒呢……”

雙控制不住地抖起來的約翰，反復地對自己做起心理安。

近萬人排隊領“武”、出城列隊，也需要不短的時間。

張得讓人快要神經崩潰的等待中，被安排在最前面的約翰，聽見周圍的人都在低聲泣。

“不用怕的——”約翰想出聲安邊的人，想勸他們跟自己一起投降，但真開口時，他發現自己的聲音細得跟蚊子一樣，還沒他后那個男人的噎聲大。

約翰想咽口唾沫，但他發現自己口干舌燥，里面一點兒水氣也沒有，嚨口的粘被舌頭粘粘了下，居然扯得整個口腔都在疼。

不要……不要……

約翰只能在心中反復對自己說道。

當約翰發里流出來的汗在他黑漆漆的臉上出壑時，被強征的青年們終于列隊完畢。

約翰盡可能降低作幅度，小心地回頭看了一眼……他發現市警司的人和城防軍的人都已經刀兵出鞘，列陣在人群后方、兇神惡煞地盯著他們。

“都聽好了，只準往前，不準后退！”有嗓門大的市警揮著寒閃閃的長刀大吼，“誰敢退后半步，腦袋就要落到地上！”

“沖！”

過度繃的神經讓約翰一時間沒有對命令做出反應，直到后面的人撞到他上，他才半推半就地跑了起來。

如是麻木地跑出好幾十米，約翰才稍稍找回神智。

他再度回頭看了眼，確認那些“督戰”的人只是擋著城門、沒有隨著青壯們一起沖鋒，當即毫不猶豫地扔掉手里的尖木桿，舉起雙手，邊全速往威斯特姆大營方向奔跑，邊用積蓄了好半天攢出來的力氣大：“不要殺我，我投降——！我投降——！”

第190章 第二戰（中）

二十出頭的約翰,短短的生命中有過許多次拼命奔跑的記憶。

最初的奔跑，是小時候因太過吃了鄰居家藏在雜堆里的糧食，又又愧的母親拿著燒火追打他,從貧民區這頭追到那頭。

約翰只記得，當時母親比被打的他哭得還大聲。

之后他知道了，吃別人的東西是不行的，因為別人也很需要食……如果他吃了別人的東西活下來而害得別人去死，那麼他就犯下了大錯。

之后的無數次奔跑，都不再是因為約翰犯了錯，至約翰自己是能夠肯定的。

十歲出頭時的某個冬天,他在騾馬市場收集牛糞當燃料，有個好心的馬場工人見他得雙打晃,塞給他小半袋喂馬的豆子讓他趕拿回家。

那一小袋黑豆能救一家人的命,同去撿牛糞的大孩子們想來搶，約翰丟掉牛糞袋子,抱著那袋黑豆拼命的跑，被大孩子們丟的石頭砸破了頭也沒有停下腳步,直到飛奔回家，把豆子給母親。

稍微長大了些了，能去街頭上找零活干了，約翰無數次被市警驅趕,被同樣在街頭上討生活的人追攆；賺到錢時又要躲避幫派的人、要躲避沒有找到活兒的同類……

約翰認定了只要自己沒有犯錯,那麼逃跑并不可恥。

逃跑是為了生存——就像現在，他本來就不是士兵，所以他的行為不算是逃兵。

他只是在竭盡全力地遠離那些會傷害他的人。

被強征為“民兵”的青壯們本來就是毫無戰意的,被迫沖鋒時沒有一個人喊打喊殺,所有人都只是倉惶地隨波逐流；再加上連續十幾個小時里只得到一些水煮土豆、沒人喝過水,嗓子眼兒干得發疼，并沒有多余口水鬼吼鬼。

大幾千個沉默“沖鋒”的人群里，那唯一一道的投降聲可別提有多顯眼……

約翰周圍的那圈人最先到影響，尤其是約翰后那個一直噎噎的男人，他只是個餐廳服務員，送錯餐后甜點被領班大聲呵斥都能嚇得他心驚膽戰好幾天，上戰場打仗這種事本不存在這個小市民的人生規劃里。

下意識地，這個比約翰還年輕一歲的年輕市民也丟掉了手里面那排不上用場的尖木桿，學著約翰的樣子舉起手，磕磕地小聲喊（他沒有力氣大聲）：“投降、投降！”

人在緒波較大、且被迫面臨著自己不能適應的場景時是最容易其他人影響的，越來越多的人丟下“武”，還有力氣發聲的跟著喊投降，沒有力氣發聲的便只是大口息著，無助地跟著跑。

另一邊，威斯特姆方營地前。

這會兒的時間是異界早上九點，地球時間下午五點。

這個時間段吧……還不算在線高峰期，不玩家要麼是才剛放學、還沒回到家（寢室），要麼是還沒下班，在線的玩家只有高峰期的一半。

唐葭上完下午的選修課就回了寢室，沒到五點就上線了，恰好趕上第二回 合戰場任務。

才剛跟小伙伴們上頭、加進領地戰期間一直開著的玩家大團里，對面的城門就開了，有NPC陸續從城里出來。

“咦……怎麼全是黃名怪？”唐葭習慣地一個鑒定甩過去，麻麻的一片“威斯特姆市民”把給震了一下，“咋回事啊，不是第二回 合開打了嗎？”

“是啊，昨天那批怪怎麼才出來這麼點，還全蹲在城墻下面？”楊英也困。

隨著城門前的“敵軍”越來越多，蹲在大營前等開打的玩家們就越是一腦門的問號。

待“敵軍”列陣型，玩家也集暴躁了：

“全是平民NPC啊，打個啊？！”

“我靠連個一級怪都看不到！”

“嗎的策劃是覺得早上那波刷了太多裝備了這次就準備糊弄過去？”

“有毒嗎，哪有領地戰的怪一波比一波窮的啊！！”

“狗策劃司馬！！”

這幫堵在大營前面喧嘩跳腳、怒氣沖天的亡靈，把后面營地里忙著做安置工作的干員、治安隊員唬得不輕。

雷克斯不得不鉆進帳篷，張地道：“楊，亡靈們似乎很不滿，你看……？”

楊秋也曉得滿心期待著能再搶……再繳獲一波的玩家們是絕對不接被湊數的“民兵”打發的，給了雷克斯一個安的眼神，練地對在線玩家統一發布新任務：

“態劇《接收難民》已發。”

“喪盡天良的因納得立領主阿德拉三世見領地戰失敗已經無可挽回，竟大肆抓捕城中平民、驅趕到正面戰場上來，迫這些可憐的平民沖陣。”

“查理·雷克斯不忍這些平民到傷害，請求亡靈們提供協助。”

“參與模式一：幫助雷克斯接安置難民，保護難民們免于遭刀兵之禍。”

“參與模式二：為避免阿德拉三世再度強征平民參戰，你決定直搗黃龍、攻破因納得立西城門。”

“安置模式：每順利安置一名難民，全參與玩家可獲得1點因納得立聲。每死亡一名難民，全參與玩家扣除50點因納得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