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言焓的死里逃生】
言焓捂著痛得千瘡百孔的心,緩慢而踉蹌,回到辦公室。
他癱倒在沙發上,臉慘白,痛出了一頭的汗。
剛才千說的話像幾千把冰刀,把他的心攪得鮮淋漓。
原來當年,他的阿時做了那樣的事。
他不能想象那時的場景,一想他的眼淚便瘋狂地涌出來。他捂著臉,蜷起來,失聲痛哭。
……
關小瑜得知言焓辭職的消息時,并不驚訝。那天言焓和千在走廊尾端的房間里聊天,同事們在這頭等待,可不理大家,溜過去聽。
譚隊也不攔著,默許了。
聽到了一切,那些容遠遠超過的想象與承。
捂著,大睜著眼睛,雙打。
現在,平靜了。在猜想言焓要做什麼。
辭職的消息傳來,察覺到了某種訊號。
與此同時,痕檢室據托車車轍里的泥土、金屬小球以及其他證檢驗出的痕跡發揮了大用;隊里的同事描繪出了千這些天大致的行軌跡。
言焓很了解千,他推測千一定會在某個地方安放炸彈,金屬切割飛濺出來的小球就是證據;他推測千會用這個地方的人做人質,以換取他和紀法拉還有林畫眉安全離開。
但屆時千不會在炸地點,他如何確定安放□□離開后,那里一定有人質出現且警方無法在短時間解救人質呢?
只有音樂廣場與海公園之間可以容納近萬人的大劇院。偏偏大劇院即將上演一場音樂會,而千的足跡顯示他去過音樂廣場和海公園。
隊里梳理證據推理分析后,確定林畫眉就是共犯,決定把押運看管起來;同時讓拆彈小組去劇院拆彈。
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但關小瑜始終留心言焓。自從和千談過話后,再見面,他安靜得可怕,一言不發。
痕檢組的人跟著拆彈小組去找炸彈時,關小瑜注意到言焓的車中途離開大部隊。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
言焓的車開得很快,關小瑜一會兒就跟丟了。
停下來時,發覺到了郊區,是悉的路線。這附近不是……明垃圾場!
36號天坑。
跟過去,看見36號天坑邊停著廢舊的起重機挖掘機,還有言焓的越野車,他人卻不見了。
走到坑邊往下看。
天微暗,巨大的垃圾填埋坑底灰蒙蒙的,乍一看什麼都沒有,只有垃圾被挖走后□□的摻雜著垃圾碎片的土地。
言焓走到所在地的正下方停了下來,他蹲在地上掀開“地面”。
關小瑜瞇起眼睛,這才發現地上似乎蓋著一層木板,下面應該埋了東西。掀開木板的一瞬,言焓不自覺地往后,別過頭去,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嗆到了。
他很快闔上木板,摁幾下試試力度,隨即抬頭四周。
關小瑜立刻躲開,又趕把車開走。
守在垃圾場外的另一條路上,等了一會兒,見言焓的車走后,才重新跑去垃圾場坑底。學著言焓的樣子摁了摁那塊木板,出乎意料的薄。
掀開一看,刺鼻的濃硫酸味撲鼻而來,熏得瞬間流眼淚。
捂上蓋子,著手掌在坑底來回走。
濃硫酸。
這是當年夏時遇難的完復制。
言隊要用這個殺死千?
要破壞嗎?
親眼見證千做的一切惡事,關小瑜痛恨、憤怒、卻無力,因為林畫眉讓他們的一切努力,讓程副隊老白沈弋做出的一切犧牲都變烏有。
拳頭得咯咯響,在冷風里打。
不管千的結局,都不能讓言隊做這種事。
開車回去局里,關小瑜看見言焓的車停在院子里,很快在停尸間里找到他。隔著門板上的玻璃,看見言焓立在某個開的停尸柜子前。
那里邊是沈弋。
看見言焓彎下腰,似乎在柜子里的沈弋。在做什麼看不清,但他很快頓了一下,接著,自嘲似地彎起角,是笑了。
他消瘦而更顯廓分明的臉上掛著那樣譏諷的,仿佛生無可的笑容。
在那一刻,關小瑜腦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突然渾冒冷汗。
言焓不想親手殺死千;他想被tutor殺死,像沈弋那樣留下證據,讓千被抓被判死刑。
而剛才他的笑,是譏笑自己讓沈弋白白犧牲,嘲笑自己在甄暖的心里再比不過死去的沈弋,還是別的?
關小瑜退后幾步,重新走出腳步聲。
推開門時,言焓正緩緩把尸柜推回去。
他這幾天消瘦得厲害。關小瑜抑住心疼和痛惜,輕聲問:“暖暖還好嗎?”
那天去碼頭營救甄暖時發生的事,以及后來醫院病房里甄暖的失控,關小瑜親眼所見,也有所耳聞。
這麼些年來,一直跟著言隊。無法想象這些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也無法描述阿時這個名字對他的意義。
可偏偏,甄暖沒有了記憶。
無論怎麼努力,都不會再記起。
仿佛多年的緩期,終于還是判了死刑。
“很好。”言焓說。
他沒什麼聊天的心思,轉要走。
關小瑜立刻道:“隊長,你別做傻事!”
言焓沒回頭,立在門框里,背影逆著走廊里的燈。
小瑜握了握手機:“你……不值得啊。我……”我會告訴其他人,阻止你。
“換一個高智商的連環兇手伏法,不值得嗎?”
“是不能這麼計算的。”急促道,“用1個人的命換未來十幾個人的命,不能這麼計算啊。”
“當然不能。”他說,“所以我沒有選擇任何‘1’個人去做這件事,我選擇我自己。”
“你……言隊,你這麼做……暖暖怎麼辦?怎麼辦?”
他沉默很久,說:“只有失去我,才能真正……一寸一寸會到我心底最深的痛;只有我死了,我在心底的位置……我才能比過沈弋。
小瑜,活人,是永遠比不過死人的。
……如果我對沒有意義,我寧愿死了。”
哽咽:“只是為了一個位置?……言隊,你不能這樣,不能……一定還有別的解決方法,我們可以一起去找,大家都會幫你……”
“小瑜,我很累了。找了10年,”他聲音嘶啞,疲憊而憔悴,仿佛從至外都死了,只剩驅殼,“我太累了,想休息。你讓我睡會兒吧。”
關小瑜的眼睛一下子潤了,模模糊糊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
用力握著電話,卻終究沒有打給譚隊。看到,言焓已經死掉了。
他就像當初的鄭容教授,生無可,別無選擇。
……
關小瑜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趴在桌上靜了很久。
最后,干眼淚,重新回到停尸房。
把沈弋的柜子拉開,愣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是對還是錯。或者,很簡單,就是錯的。
可不這麼做,一定會后悔一輩子。
盯著沈弋慘白的臉,抖著咬牙:“對不起,沈弋,但你不會希言隊死的,對嗎?你未盡的心愿不就是懲兩個tutor,為當年那個孩報仇嗎?”
說完,緩緩推上柜子:“我明天來接你。”
下班后,關小瑜開車疾馳去明垃圾場。
甄暖(夏時)當年掉進硫酸里沒死,不僅因為沈弋及時救了,更因為泡著真正甄暖(tina)的濃硫酸在那里放置一段時間,自稀釋了一部分。
但言焓這次,兇多吉。
關小瑜掀開木板,把買來的礦泉水倒進去,濃硫酸劇烈沸騰,比水油鍋還激烈。幾滴硫酸濺到的手套上,瞬間燒出一個。
嚇得連忙后退。
買了很多水,可硫酸罐子有多深也清楚,也不知道原本的量有多,究竟稀釋了多。
也知道不能弄得太過,千在罐子上邊鋪一層淺木板,就是為了看著言焓掉進去后,木板在硫酸作用下炭化。
關小瑜倒完水后,又把木板推開一條,祈禱硫酸能再吸收一些空氣里的水分。
……
那晚,小瑜一直在加班,研究沈弋的一切信息。
沈弋的高重型都和言隊近似,如果被硫酸毀容,從表就很難分辨了。
關鍵是dna。
很快做了決定。
資料室有言隊的樣本,關小瑜琢磨著可以到時換。沈弋的尸信息已經分析完全,這部分資料就有必要清理或者……修改一下。
也就是在當晚,關小瑜意外發現,原來t計劃還有一隊雙胞胎……
忍不住猜測,在停尸房里看到的言焓輕嘲的笑容,會不會還有另一層意思。言焓懷疑沈弋和他的關系,可能想驗證一下,可能也想到了李代桃僵。因為這個想法,他嘲笑自己?
又或許,只是的猜想。
不知道言焓的真實想法究竟是什麼。
第二天,同事們全副武裝準備押送林畫眉。關小瑜則把沈弋裝進尸袋,推到自己車上。
和料想的一樣,言焓的車有條不紊跟在押送車隊后邊。
林畫眉在真正的押運車里,可千真的就上了言焓的當,追著他的車,越走越遠了。
關小瑜沒有隨任何一方,有明確的目的地。
要去天坑底下,把言焓撈出來,把沈弋丟進去。
雪很大,的視界卻從未如此清晰。只是,又忍不住想起那日在小會議室外聽到的千的質問:
“一個人堅守本心的極限,究竟在哪兒?”
關小瑜不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究竟是堅守還是違背了的本心,不愿去深究。
握著方向盤,著漫天的大雪,輕輕道:
“我終究只是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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