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審訊室的空氣不怎麽好,長期的封閉令窗戶上凝出薄薄的白霧,已經五月,但這氣溫格外低,由於室外溫差大,不停有水流將玻璃窗劃得四分五裂,如果從裏麵往外看去,地一片渾黑,不見一點星。
這裏的條件不好不壞,本來就是審訊室,沒有把空調關了已經非常人了。從扣押至今,已經被審問過不下十次,但結果都一樣,沒有人能從的裏撬出一丁點有營養的答案,所有人都厭惡了這個不分是非,裝腔作勢的人。不過他們依然堅持不懈,也堅持到底。
今還能有杯咖啡喝,全托對麵這位大人的福。
許輕言沒什麽表,蒼白消瘦的臉上看不到嫌疑犯常有的一慌張,除了連日的抗留下的疲憊,所持有的淡定已經進階到麻木的狀態。許輕言默默垂眼,盯著一次杯子,兩隻手上戴著手銬,勉強能握著紙杯輕輕回轉。杯中的速溶咖啡已經喝了一半,還剩下的一半早已涼。
長久的沉默讓這間屋子陷一種古怪的氣氛,空調出風口的聲音仿佛越來越大,挑著潛藏在空氣中細的不安分因子。
曹勁麵對一言不發的許輕言,心底不由生出幾許不安,他所認識的許輕言是一個看著平平淡淡,骨子裏卻很強的人,想從裏問出東西,確實不容易,難怪他的同事都敗下陣來。
但他相信自己是不一樣的。
曹勁稍稍前傾,握拳頭,盡量耐心地對許輕言:“你可以跟我實話的,不用害怕,如果他威脅你,我也能保護你,還有你的家人。”
許輕言眼皮都沒抬,繼續轉著紙杯。
“你真要自己擔下來?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
曹勁正要曉之以理的時候,許輕言忽然低聲開口:“我隻是恰好出現在那裏。”
這句話已經了不下十遍,不嫌煩,他們聽得都煩了。
曹勁吸了口氣,看著毫無波瀾的麵龐問:“你覺得這種巧合我會信嗎?那裏有什麽,你一定知道的,不然以你的個,你不會去。”
許輕言重新低下頭。
曹勁忍不住道:“你現在所做的不僅葬送了自己,還妨礙司法公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就是他們那群敗類把月初拖下了水,要是沒有他們,月初不會這麽早離開我們,你和我一樣都痛恨他們,不是嗎?”
許輕言慢慢掀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印出曹勁英俊的臉:“你很了解我嗎?”
曹勁覺得這個問題本沒必要問:“我們認識很多年了。”
許輕言默默點頭:“我認識你十五年。”
曹勁盯著的麵龐,想從上麵找到十五年的誼,但的冷淡令他的心不住地往下沉:“你認識他才多久,你要包庇他嗎?”
許輕言兀自笑了笑,微微後仰:“曹勁,不要再問我了,你要把事算在我頭上,我也無話可。”
“你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曹勁不免有些煩躁。
“誰知道呢。”
竟是無所謂地笑了笑,曹勁有些晃神:“我沒想到你已經陷得那麽深了,什麽時候開始的。那次吃飯的時候,你已經認識他了對嗎,你還騙我你們隻見過一次。”
“不用再多了,曹大頭,你既然很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我不願多的,一個字都不會。”許輕言回避了他的問題,隨後再次陷沉默,把玩起手裏的杯子。
“許輕言。”曹勁心頭一陣翻湧,忍不住握住的手,冰涼,令他為之一愣,“你本不是走這條道的人,他就是一個漩渦,你跟著他隻會越陷越深,現在還來得及,我可以幫你掙出來。”
許輕言淡淡地著他的手,眼神有一瞬間的複雜,但很快清明。掙開來,抬頭,薄微:“許輕言不是以前那個許輕言了。”
這句話仿佛擲地有聲,砸出金屬般強的覺。而的這句話也仿佛鑿穿曹勁的腦門,讓他深震驚以至於一時間無法言語回應。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敲門聲。
曹勁猛地回頭,立即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調整了下緒,:“請進。”
進來的何冠臭著臉對他們:“二爺來保了。”
曹勁不可多見地一怔:“怎麽可能?”
“審批下來了。”
曹勁接過申請表仔細看了看,程序上來沒有問題。他沒想到這人能通這麽大的關係,把許輕言保出去。
曹勁看著許輕言,倒是沒多大反應,但黑瞳仁中瞬間閃過不易被人察覺的芒,平靜而溫。
門被打開,許輕言慢慢走出警局,有兩名警員在後,曹勁也跟隨之。的步伐緩慢,朝著過道前方坦然走去。
何冠悄聲在曹勁背後:“這個樣子倒是有幾分二夫人的模樣。”
他這語氣怪怪的,不上是譏誚還是可惜,曹勁飛快地看他一眼,狠狠道:“不要把和那幫畜生混為一談。”
走到門口的路不長,但一路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虎視眈眈,一刻不敢鬆懈,目釘在許輕言上,仿佛要在淡定的臉上鑿出千百個。
抓住一個李家的人有多不容易,更何況是二爺的人,原本想趁機挖出點什麽,偏生到這個外冷冷的許輕言,油鹽不進,跟他們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
許輕言的麵紗在今晚揭,偶有傳言,梁見空邊出現一個人。好像遊走在黑幫與正常社會的邊緣,但是唯一能近梁見空的人,有人深梁見空信任,又有人隻是梁見空製衡程然的工,甚至傳言和二爺關係頗有點劍拔弩張之味,可無人能確認到的份。
許輕言越過最後一道門檻,大門後是撲麵而來的狂風冷雨,直人打哆嗦。有人上前警惕地幫許輕言打開手銬。
表麵上依舊冷冷淡淡,怎麽都沒想到也有進局子的一,還被自己好友審訊,心中緒實在難以言喻。
曹勁在後不死心地:“輕言,不要再陷下去了,趁現在我還能幫你。”
許輕言停頓片刻,未答一言,大步走進沉沉夜幕。
曹勁從門口向外去,那片渾黑之中,約有一個頎長的影,他的視線定格在那影之上,眉頭蹙起。
作者有話要: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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