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后，鐘定的左手食指在方向盤上敲了三下，然后啟車子繼續前進。只是到了下個路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駛了掉頭車道。

他憶起之前和友人的對話。

鐘定先前兜去商業旺地，是進了一間模型店。店面不過十來平方，經營者是一個胡渣男，名字越財。他是鐘定中學時期的同學，同時也是個電腦高手，但，非常宅。

越財見到鐘定時，眼睛睜不開的模樣，“怎麼親自過來了？”

“順路。”鐘定在一堆雜的擺設中找到一塊還算干凈的區域，他站在那里，掏出了煙，朝越財拋過去一。

越財接過煙，嗅了嗅，笑道，“你真長，這麼多年，還是這個味道。”

“想換。”不過沒功。

越財在辦公桌上翻了好一陣子，才找到打火機，他在電腦上調出了會所的數據，“你想他到哪里？”

鐘定低頭點燃煙，“飛得高才能摔得痛。”

朱吉武的會所生意蒸蒸日上，鐘定知道。這一切都在他的預估之中。而朱吉武的賬目，越財這里也隨時更新。

越財想起什麼，提醒道，“你讓那個山茶的自己小心點。”

鐘定微微抬眼，“怎麼？”

“朱吉武弄來了毒.品，搞不好是要控制。”

鐘定回想了下，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噢，他是說，“先查查那批毒.品的用途。”

此時此刻，他的思維遠沒有作來得快。他自然而然旋了方向盤，掉頭回去公寓樓。

朱吉武的車果然是停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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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所最近的生意如魚得水。

之前堵著的關系，一下子疏通了。新來的異國，個個都是吸金利。

這就好像，許惠橙是朱吉武的掃把星。一走，他就一帆風順。連媽咪都是這麼暗示的。可是朱吉武的脾氣卻非常不順，而且日漸暴躁。

許惠橙的贖.錢，鐘定付得很爽快。朱吉武以為鐘定這種突如其來的好心，是一時的。

朱吉武再三思量，并不打算和鐘定正面沖突。鐘姓背后，是個龐大的利益鏈。層層聯姻，覆蓋了幾個家族。朱吉武不過是一個會所的老板，他還想討好鐘定，進而發展別的路子。

朱吉武采取了按兵不的方法。他直覺認為鐘定那樣的公子哥，不過是玩玩而已。等到新鮮勁過了，許惠橙還是他朱吉武的囊中。況且，還有不舍親人這一個大弱點。

這樣想，他的脾氣還能控制住。

之前派去監視公寓的手下回來報告說，許惠橙自那天贖.過后，就沒有和鐘定見過面。

朱吉武聽到后，終于放晴了一回。然而，等到他親自過來探時，卻見到和鐘定在躲雨的屋檐下親相吻。

在朱吉武的眼里，這是一對.狗.男，在公共場合妨礙風化。

他吩咐手下去抓許惠橙弟弟。可是那個手下在途中遇上通事故，拖延了時間。等他找到地方，許惠橙弟弟已經踏上了回C市的火車。

朱吉武得此消息后，關上門在辦公室里揮著鞭子空氣和墻壁。

媽咪站在門外聽著，嚇得沒有膽子進去。

他發泄完后出來，滿臉怒氣，猙獰可怕。媽咪抖著上前問候。他冷眼掃過，邁著大步出了會所。

誰料，他來到公寓樓，又見到了鐘定和許惠橙在一起。

朱吉武盯著鐘定的車離開，隨后，他沉沉回了會所。他最近弄了點貨。他也不曉得當初的意圖如何，潛意識里，他并不愿意讓許惠橙上癮。可是他克制不住自己，他迫不及待想聽到的示弱、求饒。

他腦子被一邪火燒熱了，對鐘定的顧忌也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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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聽到那陣拍門的巨響，已經是萬分驚恐。聯想到下午停在公寓門口的黑車，預到了門外的人是誰。那一瞬間，有絕的緒蔓過來。

果然，朱吉武難聽至極的聲音響起，“山茶，開門。”完全是命令的語氣。

抱著頭在沙發上，只想完完全全躲起來。

他又踢了一腳的門，“開門。”等了一會兒，他才掏出鑰匙，打開鎖。

許惠橙突然跳起來，尖.一聲踩上了沙發。

門一開，外面的朱吉武視線鎖在驚恐的臉上，他冷笑，“山茶，你這反應真讓我生氣。”

“不……”胡地在沙發上來回踩踏，哭喊道，“你答應的……你答應的！”

“那又怎樣。”他慢慢關上門，笑開了懷，“我反悔了，不行嗎？”

許惠橙看著他一步一步接近，覺氣都不上來。捂住自己的口，說話很艱難，“武哥……你饒了我吧……”

的哭聲讓他的心豁然開朗，“我要看到你才高興。”看一輩子，他才高興。

撲地一下跪在了沙發上，面容凄楚，“求求你……武哥，你就放了我吧……”

朱吉武走近后上了的臉，“山茶，你和我在一起很痛苦麼？”

抖著不吭聲。他的表很不對勁，像是瘋了一樣。

“來。”他從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針筒，推了推后，他哄著道，“我這里有個好東西，可以讓你變得很開心。”

許惠橙著那尖針，從腳底開始發寒，連連搖頭，尖.著反抗掙扎。“不……不！”

朱吉武右手舉著針筒，左手去撕.扯的服。

狠狠地咬他、推他。雙手揮間，到了旁邊的電話機。抓起后，就朝他的頭部用力地砸。話筒正好擲到了他的左眼。

他偏了頭，左眼因為沖撞而閉了幾秒。

把整部電話扔過去，然后拖起臺燈的線，往他那邊甩。

他眼前一花，右手的針筒到了地上。

許惠橙狼狽地跑下沙發。

朱吉武單著眼，手快地拽住的腰。

一下子被絆倒在地，旁邊柜子上的幾本書掉了下來。

他順勢牢牢錮住。

許惠橙一邊哭喊，一邊踢他，他紋不。幾乎是把周圍能抓的都抓了，能扔的都扔了，卻還是被他欺上來。聲嘶力竭，“你殺了我吧！”這麼活著，都不知道圖個什麼。這個男人總是把的未來碾碎。一了百了算了。

朱吉武面僵了下，他沾著的眼淚，往里嘗了嘗，然后撥開的發，“我怎麼會殺你。”他近嗅著的發香，“沒了你，我怎麼活。”這句話他說得極其小聲，而哭著著，本沒有聽見。

門外的敲門聲很急。

許惠橙一驚，直覺那是的希之。趁著朱吉武還在失神的時候，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然后爬著去拾起書本，力擲過去。

他閃躲那幾本書的瞬間，又用膝蓋狠狠頂他的下.腹，在他吃痛而松開時，趕爬起來，奔跑過去開門。

鐘定這時正要撞門，幸好是收勢及時，沒有誤傷到。他一把接住了許惠橙，雙手環著。

回抱他，子還在發抖，呼吸隨著哭泣一下一下，梗著似的。在這一刻，只想躲在這個懷抱尋求安全。

鐘定輕輕拍著的背，向屋的眼睛，墨黑而沉寂。他看到地上的針筒，俊容閃過戾。還好，的反應，證明沒事。

他惻轉向朱吉武，“你還真當我治不了你？”

朱吉武的神閃著瘋狂。“那就來。”

“朱老板。”鐘定瞥到朱吉武蓄勢待發的暴力，勾起詭異的笑容，“我最不喜歡打打殺殺了，那都是些小孩的行徑。”

鐘定的這笑容一出，朱吉武的理智歸位了。

鐘定的大名，伴隨著的都是些不太好的事跡。但是，鐘定的確不打架。傳言都說，鐘定怕痛。

朱吉武重重了氣，放開拳頭。如果對方是個普通的姓氏，那麼事好辦。可那是鐘家唯一的爺。

“小茶花。”鐘定低頭輕聲問懷里的人兒，“他打你了？”

許惠橙瑟地搖頭，把他抱得更。

他了的頭，抬眼向朱吉武，嘲弄道，“朱老板，這暫時還是小茶花的閨房。”

朱吉武沉著臉，他真想把鐘定揍死。最后，他還是理智戰勝了扭曲。他拾起地上的針筒，走了出去。

鐘定擁著許惠橙進來，甩上門后說道，“小茶花，收拾東西。”

雙目還盈著淚水，愣愣的仰頭看他。

“事不過三，我不希這種場景再出現。”如果剛剛就把朱吉武的頭骨扭斷，那聲音一定很好聽。可惜，會嚇壞小茶花。

抹了抹眼淚，“那……”

“你喜歡住復式？”鐘定環視客廳一圈，“我那里比你這寬敞多了。”

驚訝地忘了哭，指了指他，又指指自己，“你……我……？”

“嗯，我們。”他拍拍的臉，“收拾東西，等會就走。”

許惠橙還是呆呆的，淚痕未干。

他眉峰微挑，“你還想住這兒？”

趕搖頭，匆匆上了二樓，開始整理行李。

鐘定閑閑地坐在樓下，撥出去一個電話。

“喂？”那邊接起后傳來一陣嘈雜的音樂和笑聲。

“早川里穗，收網了。”

早川里穗微微往角落里側了臉，“結束？”

“嗯，朱吉武留給我收拾。”

早川里穗笑得宛若一朵花，“鐘先生不是不打架嗎？”

“打架？那太稚了。”鐘定纏著臺燈的線玩，眼飄向了二樓的影，淡淡道，“我那格斗。”

☆、44

許惠橙之前整理的行李不多,沒打算搬家去G市。是要重新開始。

所以這趟離開，很快就準備完畢。

環視了一圈自己的小房間,然后義無反顧地拎起行李下樓。

這里的傷痛,就讓它爛死在回憶里。

跟著鐘定出去、關門。進了電梯后，著鏡中的自己,自言自語道,“我自由了嗎？”

“是的。”自己答完，突然彎起角笑。

鐘定在旁看著傻氣的行為,沒有譏諷。

他似乎已經把當了一個包袱，一個他愿意背負的包袱。雖然他自己都不明白這份憐憫之心從何而來。

他以前不是個好人。

當然，將來也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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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惠橙到了鐘定的房子，顯得很局促。鐘定刷了指紋開門，則在門口探著頭,“鐘先生,我可以住這里嗎？”

“如果你有別的地方去,隨便你。”他不想理,直接進去。

在這個城市沒有依靠,而且鐘定還能震懾朱吉武。沒得選擇，于是深深一鞠躬，誠懇道，“鐘先生，打擾您了。”

鐘定給安排的是上次睡過一晚的客房。下層功能房間都很齊全，所以基本上在這層活就可以了。而上層，是鐘定的領域。

“自己休息。”鐘定淡淡地說完就準備上樓。

許惠橙又是一鞠躬，“鐘先生晚安，祝你好夢。”

他不回應。

不是很在意他的態度。心里明白，鐘定就是這種理不理的個。可是即便他再怎麼冷漠，他都沒有將拋棄。

許惠橙洗完澡就上床休息。這套房子很安靜，床褥又舒服，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臨睡前閃過的念頭是，鐘定的未婚妻沒有住這里麼？

許惠橙前幾天的睡眠不算太好。擔心朱吉武的突襲，后來他一直沒過來，倒安心些，但還是淺眠。

這一晚，睡得很沉。夢見自己回到了家里，爸爸、媽媽、弟弟和在那個小屋子里和和睦睦，那是喪失了幾年的滿。

在夢里拼命地笑。

非一般的幸福讓沉溺其中，本不想醒來。甚至到了第二天早上，都覺得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十六七的小姑娘，后來的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