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未說完，大叔又拉開了嗓子，“哎喲喂，現在傳來傳去，都不準啦。你們在這里進的話，只能去窟。窟在山崖那邊，已經走不通啦——”

鐘定打斷了大叔的話，“我們要去山上的度假山莊。”

大叔奇怪地看著面前的俊男。他想起村里的二狗說過，最近有一對想私奔的男來問窟的路。

可是二狗那個人呢，信口開河，顛三倒四，描述完驚天地泣鬼神的神話故事后，就忘了提醒關鍵的部分。后來想起的時候，私奔的男已經上路了。

大叔雖然心有疑，不過還是指了度假山莊的路。臨走時，他善心地彌補二狗的疏，說道，“窟要按順序走的啦。”

鐘定懶得再聽這些不知所云的，他直接往大路的方向走。

許惠橙向大叔道了謝，急急跟上去。

大叔著兩人的背影，再轉頭看窟的出口。他搖搖頭，繼續走自己的路，里哼唱著，“走過和，幸福久久長……”

☆、30

鐘定邁著大步,走在前面。出了山，他就覺到了。之前只想著怎麼出,忽略了上的不適。現在隨之而來的,還有各傷口的疼痛。

右肩的腫脹越烈。

他走了一段路，才想起后面還有個人跟著,于是回了頭,卻見遙遙落在后方。

許惠橙的羽絨服扔在了姻緣路，山林的氣溫很低,抖抖索索，雙手環臂，追著鐘定的背影。一寒，雙就會又麻又僵，走也走不快,所以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鐘定瞥了一眼,就繼續自己的路。腳步稍微放慢了些。

但是一直沒有趕上來。

這里到山頂,步行的話,大約還要一兩個小時。半山附近有幾間飯店,但是鐘定和許惠橙無分文。

在疲乏的狀態下，要走那麼一大段路，估計得累死在途中。

鐘定停在第一家飯店。

許惠橙遠遠見到飯店的招牌，更是得慌。小跑著奔過去。

他見速度加快了，便進去店里。里面墻上掛著大幅的菜牌，價格還算公道。他直接坐下，開始看菜單。

許惠橙在此刻也沒有去思考他究竟有沒有錢，坐到他對面，盯著他手里的菜單，只覺口腔不停地分泌出唾，咽了好幾下。

鐘定本是低頭看菜單，也許是覺到滾熱的視線，他抬起了眼，“麻煩口水。”

尷尬地一頓，用手背了下，什麼都沒有抹到。

店里的老板又遞過來一本菜單，許惠橙接過后，肚子咕咕。翻閱了前面幾頁，大盤大盤的，十分人。

他似是聽見了肚皮傳來的不雅聲響，“你想吃什麼就點。”

連連點頭，指著封頁的招牌三杯豬蹄，詢問道，“鐘先生，我可以點這個嗎？”太了，皮油亮的豬蹄引得垂涎不已。

“隨便。”他向老板娘報了幾個菜，合上菜單后，他轉向許惠橙，“你還要什麼？”

聽他已經點了五六個，不想太浪費，就搖了搖頭。然后想起什麼，又道，“我……還要米飯。”

“嗯，有什麼涼拌菜就先上。”鐘定還想來煙，他目掠過服務臺，見擺放的都不是高級貨，遂作罷。

老板殷勤地答應著，然后趕去廚房端了拍黃瓜上桌。他都還沒回到服務臺的位置，那碟小菜已經空了。

鐘定只嘗了半，就扔了。太辣。

許惠橙顯然是食大于形象，見他不再筷，呼呼地掃了整個碟子。這是吃過最好吃的黃瓜。或者說，本連味道都沒品出來，就已經咽了下去。

農家小館，這個時間段客人不算多，所以上菜還快。

在腸轆轆的面前，菜的香味都不是重點。只要能填胃，即可。

席上的兩人，沒有談。鐘定即便在這種時刻，仍維持著良好的吃相。許惠橙埋頭和碗中的大魚大斗，沒有抬頭過一眼對座的他。

服務臺的老板，吃驚地著這一桌。他們才兩個人，就點了七菜兩湯，而且，居然還沒剩多。這是壞的吧……

許惠橙直到肚子變得鼓鼓的，才覺活了過來。

有飯吃，真好。

重新回憶遇險后的一幕幕，仿佛做了一場驚心魄的夢。里面的景象很不真實。唯一真實的，就是陪著的他。

鐘定收筷比許惠橙早，他啜了口熱茶，然后看著啃豬蹄。等終于放下筷子，他才譏誚道，“小茶花，這頓吃完，你重直飆一百五。”

用紙巾拭拭，垂下頭，低聲解釋，“我……太了……”

他哼了一聲，招呼了老板過來，“結帳。”

老板笑呵呵過來，卻聽到鐘定這麼說道，“沒帶錢。”語氣還非常理所當然。

于是，老板的笑容僵住。

連許惠橙都驚愕了。以為他那麼自然地進來點菜，是因為上還有錢。誰料……

鐘定完全無視老板的臉，摘了腕上的手表，“我用這個押著。”

老板是個山里人，他把那只表翻來覆去，黑著臉，“你們這頓吃了兩百七哇，這表值不值這個錢哇？”

鐘定輕勾角，“三百買的。”

“樣式別致。”老板瞇著眼，再瞅瞅這一對男，長得是好看，可是居然來吃霸王餐，還吃了那麼多。他把表還回鐘定，“你說三百就三百啊？誰知道是不是三十塊買來的。給我兩百七，不然我警察抓你們。”

許惠橙雖然對頂級定制沒有概念，但是知道，鐘定全上下，就沒有便宜的。不過，那個打火機倒是個比較大眾的牌子。

今天沒有戴首飾出門，所以也找不到東西可以抵押。

這時，鐘定突地瞥了一眼，笑道，“那不如我把押在這，應該值個兩三百。”

許惠橙愣了。

老板也愣了。

鐘定閑閑地重新戴好手表，挨近許惠橙的耳邊，輕低喃，“小茶花，在這等我。”

聽在耳中，沒了反應，怔怔著他，這般模樣的他，是悉的。說不上的詭異。

最終還是被留下了。當鐘定半彎笑眼時，就有了.抖的戰栗。所以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畢竟還要仰仗他的贖錢。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鐘定沒有再出現。許惠橙坐在飯店的長凳上，遙遙眺山的那一頭。

老板看著看著，覺得不對勁，便和自家的妻子嘀咕，“這丫頭，是不是被甩了？”

老板娘半個小時前才摘菜回來，以一種典型的八卦角度分析道，“男的啊，估計早就想分手，卻找不到理由。今天想到吃霸王餐的招數，就這麼把丫頭落這里了。”說完，又埋怨了，“都是你，好好收下那個表，不就嘛事都沒有了。哪有把朋友押在這的，想想就知道有謀。”

“我當時就想著咱倆可別虧了嘛。”老板撓撓頭，“你都不知道那手表多夸張。還鍍白金呢，太假了，誰會上當。”

“這也是謀之一。它要不假，這丫頭能被留下？”

老板想想也是。“那現在可咋辦？”

“能咋辦，再等唄。晚上關店如果男的還沒來，丫頭就可憐咯。”老板娘搖搖頭，很是同。

老板見許惠橙仍然傻傻等著，他不免一陣唏噓，便倒了杯茶過去。

許惠橙道謝地接過。

因為這個作，老板注意到了手指的傷痕。他驚詫道，“他還打你啊？”

“不是。”微微一笑，“我自己弄傷的。”

老板卻不太相信的話，只當是個為深陷的傻丫頭。“喝點熱茶，天氣這麼冷，你還穿這麼薄。他也不給你買大襖啊？”

許惠橙一下子接不上話，一會后，才解釋道，“我和他……不是……”

話都未說完，老板就擺手，“我知道，我知道。傻丫頭都喜歡這麼說。”他一邊說著一邊轉往服務臺走去。

許惠橙暗自嘆氣。

自己手上的傷口。其實，他的傷比重得多。可他沒有吭過聲，反而在那樣的險境中，領著一步一步出來。

所以，既然他要在這等他，那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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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定從飯店到別墅，走了一個多小時。度假山莊是在山頂那塊，半山上去后就人煙稀，他一路走來，沒有遇到一輛車。

別墅的傭人們，見到他，只是打了招呼。

鐘定心下有疑慮，便問了纜車管理員的去向，得到的答案卻是，纜車管理員昨天上午接到家里的電話，有急事走了，臨走前沒有任何關于纜車的事故。

傭人們本不知道出了事。

而且，鐘定向來我行我素，所以他沒有回來別墅，傭人們還以為他心來去游玩了。

鐘定在等醫生的那段時間，吩咐管家派車去接許惠橙。然后他回房洗澡，換掉臟兮兮的。

他在鏡中了肩背的傷，肩胛，有一塊紫得發黑的區域，延下去，則是紅紅腫腫。熱水澆下，又開始痛。

醫生來到后，迅速給鐘定理傷口。好在骨頭的部分，鐘定之前在山里已經正位，而今的傷口，是外傷的炎癥。

醫生叮囑了幾句，讓鐘定好好休息，然后退了出去。

鐘定的確有些疲乏，于是睡了一覺。他想著既然代了下去，那麼許惠橙那邊就沒問題了。

可是直到他被吵醒，仍然不知去向。

管家派了車去接，但是車子在山中繞來繞去，兜了不下十圈，都沒有見到那家飯店。他慌了，趕給鐘定電話匯報。

床頭柜的電話響起時，鐘定就醒了。陳行歸一年都沒幾天待這里，所以這通電話鐘定接起了。聽完管家的話，他眉一斂，“找不到？”

“鐘先生，我們在那前前后后都找遍了，沒有您說的飯店。”大寒天的，管家卻了額上的汗。

“扯淡麼。”鐘定坐起來，準備穿，“繼續找。”

“是。”

鐘定將許惠橙留在那個店，只是因為速度慢，真要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別墅。雖然萬一飯館是個黑店，獨自待著不安全。但是，這個幾率不大。那個店有地有址，諒老板

都沒有那個膽子。

鐘定跳上了車，啟后就搜尋著之前走過的那條路。

然而，他兜了一個圈子后，都沒有見到那個店。

☆、31

鐘定有些心神不寧。他還記得自己離開飯店時,許惠橙那帶著期待的眼神。自纜車意外后，經常那樣看他,好像真的把自己的生命給了他。

他繼續開車兜著圈子。

在即將駛岔路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往后視鏡了。昏暗暗一片。

他倒車回去,停在距離剛剛岔路口幾十米的地方。然后打開遠燈。

這下,他的心終于平緩了些。

這里有兩個岔路口，相距很近。他剛剛兜的,是第二個岔路口。而他今天走出來的，則是第一個。也不知是誰的惡作劇，此時第一個岔路口被一堆草叢擋著，而且由于轉彎角度的問題，又加上有山峰的遮擋,開車經過的,也許以為那不是路,從而進了第二個路口。

鐘定下車把那堆草叢踢開,他站在路口,遠遠就見到了飯店的微。

他笑了。

其中三兩家飯館已經收攤，別的店面的暈錯落在山間，仿佛著一層霧。

鐘定重新回到了車上。

現在已經將近九點，也不知道那朵茶花兒有沒有吃晚餐。他估計會因為沒有錢，不敢再厚臉皮去吃霸王餐。

他旋了方向盤，轉進了那條岔道，穩穩地向目的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