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點天燈砰！

我的心也跟著抖了一下。

四周的氣溫瞬間陡降，空氣也變得凝重起來。

我能清楚地覺到，有東西正在緩慢地向我們近。

低頭看向地麵，糯米地上，出現一個又一個腳印。

兩旁的燭火開始瘋狂得搖曳起來，幽藍的亮格外滲人。

我的牙關不自地發出咯咯聲響，頭艱難地移著：「來了……來了……」

陳秀才沉聲喝氣，揚手甩出一遝黃紙：「現吧！」

黃紙嘩啦啦在空中飛舞，但是並沒有四散飄飛，而是在前方不遠旋轉，像是在圍繞著一個無形的東西飛旋。

接著，所有的黃紙在剎那間同時燃燒起來，飛旋的黃紙中央傳來尖銳的嘶吼聲。

我瞪大眼睛，看見黃紙中央漸漸顯現出一個人影。

這……這便是方翠翠的鬼魂嗎？

那個人影態婀娜，穿紅嫁，烏黑的長發在空中胡飛舞。

紅蓋頭隨風高高飛起，出那張蒼白無的臉龐，在飛旋的黃紙中央茫然四顧。

「點香！」陳秀才對我說。

我哦了一聲，試了好幾次，才勉強把香點燃。

陳秀才接過三香線，卻把三香倒在香爐裡麵，雙眼裡，大喊一聲「咄！」，抄起桌上的桃木小人，徑直朝方翠翠的鬼魂砸過去。

但見一閃而逝，方翠翠的鬼魂瞬間被吸桃木小人，隻留下「啊！」的一聲驚呼，那個桃木小人表麵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黑氣，在地上翻來滾去。

陳秀才左手抓起一撮香灰，在趕鞭上輕輕一抹，躍而出，掄起趕鞭，就像打陀螺一樣，連續三鞭打在桃木小人上，桃木小人立馬老實下來，停止翻滾。

陳秀才輕輕籲了口氣，讓我把桃木小人拾起來。

剛開始我還有些不敢，我知道桃木小人裡麵裝著方翠翠的鬼魂。

陳秀才罵了我一句：「你在怕啥子，它要咬你不？」

我訕訕笑了笑，拾起桃木小人，隻覺手一片浸人的冷。

陳秀才讓我先行前往王老癟家，把桃木小人帶過去，順便通知王老癟過來帶走他老伴的。

我把桃木小人謹慎地揣在兜裡，然後一路小跑去了王家。

王老癟哭哭啼啼，帶著他的傻兒子往山神廟趕去，院子裡隻留下我一個人。

我看了看院子中央的黑漆棺材，心中有些發怵，離那棺材遠遠地坐著，生怕方翠翠再從棺材裡爬出來。

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王老癟背著老伴的回來了，後麵跟著陳秀才。

陳秀才推開棺材蓋，讓我拿出桃木小人，著的臉頰，將桃木小人放在裡。

我驚奇地看見，一團濃鬱的黑氣從桃木小人鑽出來，飄飄然鑽進的七竅。

「魂魄歸，封！」

陳秀才輕叱一聲，迅速合上棺蓋，手掌在棺蓋表麵重重拍了一下，之前用在棺蓋上麵留下的圖案，彷彿泛起一抹奇詭的亮，一閃即逝。

做完這一切，陳秀才顯得有些疲憊，他讓我去幫王老癟，在後院裡挖了個坑，連夜把老婆子的給埋了。

王家也實在沒有錢買棺材了，拆了張木頭床，用床板子做了個簡易的棺材，把老婆子葬了下去。

陳秀才王老癟殺了一隻，用圍繞著老婆子的墳地灑了一圈，最後把頭砍下來，半埋在沙土裡麵，出半截。

「七日之後，你老伴的怨氣全都被引到頭上麵，到時候你把頭挖出來用火燒掉即可！」陳秀纔跟王老癟吩咐，王老癟連連點頭。

王老癟擔憂地問陳秀才，關於方翠翠的怎麼辦，陳秀才惱怒王老癟的作為，沒有理會王老癟，而是把我拉到一旁，按著我的肩膀說：「九伢子，這件事你來辦！方翠翠的老家就在隔壁山頭的牛家村，七日之，把的送回老家安葬即可！」

什麼？！

我不敢置信地挖了挖耳朵，我沒聽錯吧，陳秀纔是讓我獨自送方翠翠的回家？！

「師父，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會趕呀！」我連連擺手，沒有金剛鑽，我也不敢攬這瓷活。

陳秀才眉頭一揚：「瞧你這出息！讓你辦你就辦，難不你要違抗師命嗎？」

我哭喪著臉，一臉的不願意，這在路上，萬一方翠翠又來個起什麼的，我可鎮不住呀！

陳秀才很自信地捋了捋鬍子：「這個你放心，我既然讓你出馬，肯定會保護你的人安全，你放心大膽的去吧！」

放心大膽的去吧？

這話怎麼聽上去怪怪的，有種要送我上路的覺，心裡膈應得慌。

天很快就亮了，在王家休息了一天，王老癟為了團好我們，把昨晚殺得那隻給我們燉了一鍋湯，加了些山上的野生蘑菇，味道鮮得很。

雖說牛家村就在隔壁山頭，但其實翻山越嶺的，路途也不短。

我們這裡有句俗語，山跑死馬，站在水窪村的山頂上，都能看見牛家村的山頭，但真正要走到牛家村，估計得需要一整天的時間。

況且，趕又不能在白天進行，一是見不得亮，二是怕嚇壞普通人，所以趕隻能在夜晚進行，這就意味著，我去牛家村，得花費一天兩夜的時間。

陳秀才告訴我，在路上的時候，隻要看見門口掛著黑布的客棧，就可以進去休息，行人都知道，門口掛黑布的客棧就是趕客棧，樓下停放，樓上可以供趕人休息。

趕的特殊決定趕人隻能晝伏夜出，所以我白天得待在趕客棧休息，晚上才能出發上路。

代好這些之後，陳秀才說：「從這裡到牛家村，有一間老字號的趕客棧，你去報我的名號，應該會給你打折的！」

「師父，出差不給點差旅費嗎？」我把手到陳秀才麵前。

陳秀才鬍子一瞪：「自個兒先墊著，回來再報銷！」

我撇撇，了兜裡僅剩的一二百塊錢，敢這趟還倒啊！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天黑沉下來。

陳秀纔在棺材四周擺放一圈白蠟燭，統統點燃，然後推開棺蓋。

隻見陳秀才掏出一張黃符，左手持符，咬破右手食指尖，在符紙上迅速畫了個奇怪的符號，陳秀才說這做定符。

陳秀才微，說了些聽不懂的咒語，翻轉手腕，指尖夾著的黃符呼啦一下燃燒起來，變一小簇靜靜燃燒的火苗。

陳秀才彎下腰，手按在的眉心中央，我驚訝地看見，那簇火苗竟然沒了的眉心，消失得無影無蹤。

「師父，這是……」我看得目瞪口呆，就像在看魔一樣。

陳秀才收回手臂：「人有三盞命燈，一盞在眉心，其餘兩盞在左右雙肩。眉心那盞做天燈，肩上的兩盞分別是地燈和人燈，人死之後，三盞燈全部都會熄滅。在趕上路之前，趕人會用靈火點燃死的天燈，這樣才能縱死！所以趕的另一種法，就是點天燈！」

我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趕又點天燈，原來是這麼回事，沒想到這其中的學問竟然如此之深。

陳秀才的老式軍用揹包就像叮噹貓的萬能口袋，裡麵什麼寶貝都有，鼓搗兩下，掏出一個看上去銹跡斑斑的黃銅鈴鐺。

「這是引鈴，你拿著，隻需搖一搖鈴鐺，就能對死發號施令了！」陳秀才把引鈴遞給我。

這麼神奇？！

我將信將疑地接過鈴鐺，拿在手裡輕輕搖了搖，發出清脆的咣當聲響，我試著喊了一聲「起！」

天吶！

驚悚的事發生了，棺材裡方翠翠的竟然直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