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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七十年代》第五章 奶奶有一肚子故事

    快到過年時候,東北的氣溫到達了零下三十度左右。真是冷到了人的骨裡。七十年代的東北天兒,剛在外面尿尿完都能馬上結冰溜子。

    即便這樣的嚴酷天氣,都不能阻擋夏天的弟弟冬子,出門去招貓逗狗討人嫌。跟著一群流著鼻涕,子上都是雪,大棉鞋也乎乎地這般大的孩子,滿村裡瘋跑。

    不一會兒的功夫,由於冷氣和呼出的哈氣就能結霜掛在出的眉上。

    夏天也在這種天兒,頭圍著娘的大圍巾,就倆眼睛,穿著紅碎花大棉襖、暗紅大棉鞋,艱難地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今天爹娘都去隔壁村吃席幫忙張羅去了。

    在農村就這樣。但凡誰家有個大事小地,都是彼此之間像走人似的相互幫襯幫襯。

    你三角,他五地,趕上能幫把手出點力氣活兒的事兒,大夥兒更是提前去,不裝假懶。不過到啥時候都不缺差勁人,也有吃席孩子帶爪子的,恨不得全家都去蹭頓飯的人家。但畢竟這樣的人家還是數的。

    在農村生活,大夥兒也講究要個臉面,不能出門讓人背後講究不是?將來孩子說親啥的,被人提起多沒臉面?

    前面也說了,從夏國同志找對象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他這人好臉面,有點驕還有主意兒正。

    打比方就算有一天窮地到了叮當響的程度了,他都寧可幹活累死他,他都不帶到親戚門口討飯吃地。用現代的話就是特別有自尊心的那麼個人。

    夏國同志別看是個農民,但那範兒絕對屬於村裡高大上範兒。所以拖家帶口的去隔壁村吃席這種事兒,夏國幹不出。當然夏天兄妹幾個也被從小教育的,在家懶饞咋地都行,出門都特別會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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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留守的外加一個流鼻涕討狗嫌的小屁孩,今兒個算是老貓不在家,耗子上房了。今天就撒歡玩兒的玩兒,出門找人嘮嗑的嘮嗑。夏秋嘛,夏天懷疑找村兒裡半大小夥子去煙了。

    走了大概三十多分鐘才到了大伯家。這距離遠的,大伯家的房子是夏老頭原來的老房子改的,後來大伯把房頂加了層紅磚,這就顯得比村兒裡其他人家氣派多了。

    大伯家小院看著倒是規整。推開大鐵門,從旁邊倉房正好出來個駝著背的小個兒子老太太。頭發梳的齊整,服雖說破舊,但看上去很幹淨。

    “,甜甜來看你來了。”

    “呦,我小孫來了,咋樣?冒好利索沒?快進屋,屋裡燒的可暖和了。”

    夏天走幾步幫老太太拿柴火。剛一進屋,人還沒看清呢,就有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飄了過來:“我當誰呢?這不爺爺眼麼前最慣著的小孫嘛。哎呦呦,這可真是太打西邊出來,這麼冷的天不在家學林妹妹,出來N瑟啥?”

    夏天瞟了眼二堂姐夏玲,個子跟自己差不多,一米六五左右。單眼皮但卻是大眼睛。眼角有點兒老輩人說的吊眼燒子。高鼻梁,小薄皮,皮略黑,看著就是一副厲害相。總長相在村裡還是不錯的。

    不過跟夏天沒有可比。難怪怪調的,經常找夏天茬。

    二堂姐拔尖慣了,看不慣爺爺偏心眼兒,拿自家東西地給夏天送吃喝。

    在二堂姐心中,不就是因為夏天長的好嘛,爺爺得到過小姑長的好就嫁的好的實惠,所以心眼兒裡就覺得夏天指定以後也比自己強,也能比自己顧娘家。再加上夏天甜,真是不浪費的小名甜甜,哄的兩老對家掏心掏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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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自家娘知道兩老偏心小叔一家,都被氣的半宿半宿的睡不著覺。認為咋伺候爺爺都不識,捂不熱的。

    夏玲格外向,不像老大夏悶葫蘆似的不吱聲,所以夏玲沒媽跟嘟囔這些。

    夏玲因為聽到這些,再看到爺爺一提甜甜就樂呵呵的,更是看不上眼了。你說都是差不多年歲的孫,咋就差別這麼大呢?所以夏玲打十歲之後,多能弄明白一些人世故了,就開始變本加厲地見到夏天不是酸兩句,就是想招欺負

    前幾年還好,一搶那死丫頭的東西或者就會哭,也不告狀。最近兩年,這死丫頭學會了頂和告狀。前腳一走,後腳爺爺就跟自家爹說。夏玲近兩年欺負完夏天就沒撈到過好兒。但也習慣裡話會酸幾句。

    “玲子,你妹子跟雪裡走半天兒了,你不給倒熱乎水喝就拉倒,還說這沒用的。再說那林妹妹是誰?你別當我沒文化不知道。那是啥好命格啊往你妹子上安。你痛快回你屋吧,俺們不聽你這些裡個楞。”

    夏天樂了,老太太還能歪樓,連林妹妹命格都整出來了。

    夏玲瞪了眼夏天,大概嫌棄一來就連累挨頓說,轉扭腰就回屋了,你還別說,那高加上那小腰,扭扭噠噠的走的幾步道還吸引夏天眼的。可惜夏天是滴。

    老太太拽著夏天回自己住的屋子裡,用手把門關嚴實了,又神神地看看才進屋上炕盤坐著。

    夏天一看,這是有況啊。

    原來老太太就跟夏天八個卦。老太太也奇怪,不跟小兒媳蘇麗叨叨這些,就扯著夏天嘮,也不管夏天歲數小能不能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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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說老頭老太太偏心眼,人家夏天做的也真到位。從小就聽老太太嘮叨,從沒有過不耐煩。仰著一張白小臉,眨著大眼睛就盯著你聽,那小表出的信息被老太太理解了,夏天給講有意思的事並且還要給講

    雖然老太太沒文化,但東加長西家短地,那可真是是故事。也需要聽眾,要不滿肚子話不說憋的慌啊。

    大兒媳太嚴肅,說不到一起去。小兒媳剛嫁時還行,後來被小兒子給管的不再跟嘮了。小兒子夏國說這麼傳播小道消息傳老婆舌,小兒媳就被管的也不太關注這些了。讓老太太了八卦的樂趣。

    老太太有原則還自認為有份。夏老頭當村長時為了顯得公正還麻煩,就嚴格要求老太太別跟那些村裡婦一起東加長西家短的嘮嗑,怕傳來傳去地被傳這是村長夏老頭的意思。

    後來老頭下來了,扶著大兒子又上去當了村裡的第一把椅。老太太終於能跟老姐妹們湊一起這個那個的了。可惜養了那麼多年不在公開場合發表言論的習慣,也就變了老姐妹兒裡幹聽不說的形象。

    可想而知神真寂寞啊,滿肚子那麼多誰家誰家的好故事無言說。就在這時小孫橫空出世,從會回應嗯嗯啊啊到後來能傾聽,老太太就有了,夏天小鞋。

    也許是時間長給夏天磨練地,從小聽講那過去的事跟家常便飯似的,一丁點兒也不煩。

    最開始回家還跟蘇麗學個舌,夏國聽到幾次後就抱著夏天教育:閨啊,以後你記住嘍,咱無論聽到別人跟你說什麼,你都要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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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咧,打那之後,老太太得事先通知,讓告訴爹媽的,夏天才說。沒說能不能回家傳話的,夏天就跟回收站似的,有時候過耳就忘,有時候自己就吸收了。

    老太太先利索的爬上炕,然後去炕櫃裡掏啊掏的,掏出個針線匣子。打開裡面有榛子和松子還有一把大鉗子。

    “給,給你留的。這玩意油大,你補補。”

    夏天也拖鞋上炕了,把有些冰涼的小腳塞到炕被底下,抱著匣子開始用鉗子夾松子。裡還問著:“我大伯大伯娘大哥大嫂呢?”

    “你爹娘是不去隔壁村吃席去了?”

    夏天點點頭。

    “嗯,那你大伯跟你爹娘一樣,也去了。那家爺們跟你爹和你大伯打小玩到大的。估麼著是趁著冬天沒啥活幹,給家裡小子結婚辦席面。他哥倆都得隨禮,要說你大哥{這裡所說的大哥是指夏大伯家唯一的兒子夏文}都有孩子了,你哥也該張羅張羅找人定下來了,你娘有個章程沒?”

    在農村,他們老夏家都屬於那種晚婚晚育型。而且在村裡還屬於相對生孩子有點困難型。其實就是都晚幾年才有孩子。還經常老來得子

    夏小姑都爺歲數大時才有的。那時候大伯娘伺候小姑子顧自家兒子的。大伯娘在孝順老人方面確實是讓人大拇指的。也可以說小姑是大伯娘帶大的,姑嫂倆人很深。

    但深不假,就是沒有共同話題。大伯母人太嚴肅,太死板,幹活從不,所以小姑一般嘮家常都找蘇麗。大事小跟蘇麗商量。

    按理說蘇麗跟小姑通多,小姑應該更偏向一些吧?但小姑回娘家每次不空手時,還是給大伯娘捎帶的東西最多。可想而知,大伯娘對老夏家的付出確實是值得肯定的。

    再說生育晚這事,自己爹娘也是人到大齡了,時隔很多年後才有了現在七歲的夏冬。所以老太太惦記這事兒也不算瞎心。

    “嗯,沒聽爹娘提這事兒,也不知我哥喜歡啥樣的。我哥最近跟我爹學木匠手藝呢,我看他還沒那個心思呢。”

    “那也得抓了。都多大歲數了?有那結婚早的,孩子都抱上倆了。這家裡現在就我和玲子。你大哥大嫂回娘家了,你大伯娘去你大姐那了。我猜備不住夏那丫頭到啥難事了。我看你大伯娘走的時候拿了幾斤家裡的白面。

    當初我就不同意夏嫁那麼個窮家,你大伯娘就說你姐夫那人幹活麻利人實在。啊是看重這些就同意了這麼個人家。

    要不說年輕不經事呢!你大姐夫人不錯,但家裡不行啊,那寡母自己帶兒子過幾十年,能是格好相的嗎?

    你大姐還老實,不得讓人欺負死啊。你說說你大姐下地幹活,那婆婆就給帶倆窩頭,連口水都不給帶,二十啷當歲的大姑娘家,累的比你娘還老,滿臉菜,這算啥?

    哎!咱家這樣的人家,嫁到他們家了,不知道恩還欺負老夏家閨,我看就是你大伯娘太和才被欺負這樣。

    你大伯和你大伯娘都說不能找上門去,怕人家說咱家是村幹部欺負人。說是多補日子就好了。我看啊,就是那李寡婦拿住了這點,撒潑後發現咱家沒去找算賬,就更能作妖了。那李群發也是個窩囊的,都當爹的歲數了,啥都聽那李寡婦的。”

    夏天此時聽著說大堂姐家的事,比記憶裡細致多了。

    記憶裡的大姐都是任勞任怨幹活型的。大伯母不笑、不跟閨談心事,大姐的格就是隨了大伯母了。

    也是那麼的沉悶,但你得說大姐是真的很能幹,不像二姐夏玲,一張地特別能損人還厲害。要是二姐嫁去這種人家,估計自己就能把人家房頂掀了,然後才會回娘家。

    不過二姐那人眼高,也不帶同意大伯娘給找的這種窮了吧唧的人家。

    “,我爺爺呢?”

    “他啊,備不住出去找人下棋去了。就一臭棋簍子,還老下,不管他。”

    夏天把夾半天攢了的幾個松子瓤放老太太手裡了,老太太又給放回夏天手裡。

    “吃這玩意,上火,你都吃嘍,聽話。”

    “你剛才又關門又往外瞄地,你這是不是要跟我說啥啊?”

    “呦,瞧這記。”老太太又去炕櫃那掏啊掏的,掏出個小手絹,打開一看裡面包著布票。

    夏天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玩意兒。這個時代買啥都需要有票,一般人家都攢著,不敢花。只有過年過節缺糧時才拿出來。這年月你有錢沒票都買不到東西。所以這票很重要。

    “給你拿著,回去給你娘,讓年前去縣裡給你買塊花布,就做個棉襖外套,過年好穿新。”

    老太太這點東西都是兩個老人自己舍不得用,不定怎麼攢下來的呢。還有可能備不住是小姑每次回來給的呢,老太太給做新裳,自己和夏老頭這大歲數都沒一件新的呢!上次看到爺爺穿著撿小姑夫的破軍棉襖,那麼多補丁都沒件新的。

    夏天越想越不是滋味。這東西燙手,真不能要,不是原來的夏天那麼不懂事,心安理得的認為爺爺就是應該對最好。

    夏天心裡熱乎乎的,眼裡也有點熱了,吸了吸鼻子,剛要給老太太塞回去,就聽外屋門“哐當”一聲摔門聲,夏天嚇了一跳,眼淚也嚇憋回去了,渾打了個哆嗦。

    老太太倒臉沒變,反應十分迅速,順手拿過手絹包就塞夏天腰裡了。然後也不管手絹包能不能順著掉下去的事,就開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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