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越紫萱都沒有出現。書趣樓(www.shuqulou.com)落月峰冷冷清清,除了山路上能看到一個小小影外,似乎也沒有別人了。
天漸晚,又過了四個時辰,約約看道柳子風冒出頭來,提著兩桶清水,從山下搖搖晃晃地爬上山來。寒風中,他小臉凍得通紅,手上纏著一圈一圈的布條,步伐緩慢,彷彿一陣風便能吹到似的。
他走到水缸前,像是鉚足了勁把兩桶水倒進去。看著麵前兩缸滿滿當當的清水,心底終於鬆了一口氣,一屁坐了下來,彷彿渾骨頭都散了架。出雙手一看,之前纏裹好傷口的布條早已被滲出來的鮮染得通紅。這邊心神剛鬆懈下來,變覺兩手鑽心地疼痛陣陣傳腦海。
柳子風深深吸了口氣,想暫時忘記手上的疼痛。坐在之前越紫萱坐過的那塊巨石上,向著遠眺。
山風陣陣,吹得他有些昏沉的腦子一陣清醒。看著遠,心中一陣迷惘。以他小小年紀,又哪裡知道前路在何方。這些日子過去,他心中仇恨漸漸被沖淡了一些,剩下的,也許隻是執念。
無論想多都是虛妄,也許一切早已在命中安好。
柳子風正看著遠愣神,冷不丁背後被人拍了一把,頓時一跳險些摔倒。扭過子一看,果然是越紫萱無疑,頓時心裡有些惱火,大聲道:「師姐,你想害死我啊?」
越紫萱「咯咯」笑個不停,似乎對於每次能以這種方式嚇他一跳頗為滿意。見他發火,柳眉一瞪,道:「怎麼?長能耐了?還敢跟師姐發脾氣了?」
柳子風氣勢隻一瞬便低了下來,這些天幾位師兄都找不到蹤影,隻有越紫萱天天尋他,告訴他落月峰的各種事。雖然今天做功課的事苦了點,但說到底是他自己答應的。柳子風想了一想,低著頭沒有接話。
越紫萱哼了一聲,眼睛看到柳子風雙手纏著破爛不堪的布條,臉上表微,問道:「笨蛋,你的手怎麼了?給我看看!」
說完,便一步上前要抓柳子風的手臂。後者慌忙躲開,出聲道:「師姐,提水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過幾天就好了。」
這話說出,柳子風都有些底氣不足。他本就不會撒謊,這時更不敢看越紫萱的眼睛。目左顧右盼,想找些東西轉移視線。越紫萱看他模樣就知道怎麼回事,頓時像小老虎一樣大喝一聲:「你給我過來!」
柳子風被這一聲大吼驚了一下,扭頭看到越紫萱雙手叉腰,眸怒氣沖沖地瞪著他。柳子風這才發現,又換上了那套紫,長發角被山風吹得不停擺。
柳子風心底一,口中不問道:「師姐,你穿的這麼些不冷嗎?」
越紫萱見他不過來,反倒沒頭沒腦問這麼一句,火氣嗖嗖往上冒,一把按住柳子風肩膀。後者本來不及反應,隻好無奈認命。柳子風道行比起越紫萱要差了好些,比劃起來完全不是對手。
越紫萱見他不再掙紮,一手按著他的力氣也小了些,口中語氣輕了許多:「乖乖聽話不就好了,非要師姐我收拾你一下才行?」
說著,看著被紅破布纏著的雙手,臉上不忍之閃過。別看越紫萱平時急火燎,但到底還是個孩子家,認真起來的模樣讓一旁柳子風都有些傻眼,覺自己這個平日裡風風火火的師姐一瞬間變了個人。
輕輕將破布條一縷一縷揭開,越往裡柳子風就覺一陣疼痛傳來。到最後,越紫萱一張臉上都不由泛白。
那雙比大一些的手掌,此時流如注。一個個被磨破的泡濯濯地往外冒,手指關節道道勒痕深可見骨。饒是如此,柳子風雖疼的冷汗直冒,臉皮子抖個不停,卻隻嘶嘶地吸著涼氣,一聲不吭。
越紫萱強忍著心中緒,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開啟瓶塞,把瓶中一些黃看似藥模樣的東西均勻撒在柳子風手上。然後,又取出幾縷嶄新布條,把他手上的傷口包紮好,這才目炯炯地看著柳子風。
柳子風正覺疼痛難忍,然而片刻後就覺傷口麻麻,好似蚊蟲叮咬,奇難耐,但疼痛卻消失大半。手回來,隻見兩手上纏著平平整整的白葯布,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口中連忙說道:「謝謝師姐,下次我會小心的。」
越紫萱在那裡兀自愣神,不知在想什麼,好半天纔回過神來,一臉認真地說道:「師弟,修鍊要一步一步來,急於求是要不得的。當時大師兄做功課的時候,第一天都沒有完自己的功課。你今天雖然做了雙份功課,但是你這幅樣子明天怎麼辦?道行是日積月累水到渠的,千萬不能之過急。」
說完,心彷彿也輕快了些,沖他扮個鬼臉,又補上一句:「當然,這是師父給我說的。」
柳子風見初始語氣認真,心下當時提起十二分神。說到最後又出調皮模樣,頓時覺雙手似乎都不疼了,笑道:「師姐,我會努力的,放心吧!」
越紫萱見他出笑容,忽然想起什麼,連忙說道:「你快去吃飯,在廚房裡有做好的吃的。吃過以後就在房間裡待著,二師兄要教你做功課。」
柳子風一愣,問道:「莫非除了挑水,還有別的功課?」
「不是,二師兄是教你一些修行法門上的東西。本來讓你上午挑水下午修鍊的,誰知道你那麼傻,還真把兩大缸水都給挑滿了,還做到這個時辰,快去吧!」
越紫萱一邊解釋,一邊推著他。柳子風一看天,頂多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天黑,連忙和越紫萱告別,朝廚房方向行去。
廚房蒸籠冒著白氣,柳子風揭開一看,裡麵四菜一湯,一旁還有幾個白花花的大饅頭。一天沒吃飯,此時隻覺能吞下一頭牛。頓時顧不得其他,端起來大吃大嚼。
也許是極了的緣故,不消片刻便是杯空碗盡。柳子風這才舒服地打了個嗝,端著一盤菜往房間方向去了。
剛推開房間門,一道黑影便閃電般地竄上來,蹲在柳子風肩頭一個勁兒吱吱著,除了黑炎再無其他。黑炎一整天待在房中,又因為柳子風叮囑它不準跑,可把他憋壞了。見他回來,早已按捺不住鼠,親昵地跑了過來。
柳子風把盤子放在桌上,任黑炎狂吃著。自己去裡屋尋了一乾淨換上,將褪下的臟服放在一邊,把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靜靜地等著二師兄李天過來。
沒過多久,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一道溫和聲音:「小師弟,你在屋裡嗎?」
柳子風起開啟門,門外正是二師兄李天。李天顯然也是剛忙完,邁步進了屋,口中有些歉意地笑道:「師父讓我平時帶著你,我這師兄也不稱職,平時隻顧著自己忙,倒沒時間管你了。」
說完,又注意到柳子風雙手纏著的葯布,臉一變,問道:「小師弟,你的手怎麼回事?」
柳子風連忙擺手,說道:「沒事的,今天上午做功課時摔了一跤,師姐給我敷了藥,已經不礙事了。」
李天聽他這麼一說,放下心來,說道:「師弟,我們修鍊雖然要吃苦,但也要量力而行,下次可不敢這麼冒失了。」
柳子風聽得李天話語間關切之意,心中一暖,口中連連應是。
李天見狀一笑,說道:「恰好今日也不教你心法口訣,倒也省去你雙手的功夫。今天要教你的,是我們落霞宗的門規戒律。這戒律是青霞祖師立下,到現在千年未曾更改。一會兒我一條一條說給你聽,你要用心記下,平日裡切記遵守規矩,明白了嗎?」
柳子風聞言麵一正,沉聲說道:「是,師兄。」
李天被他正經模樣逗得一笑,但隨即認真起來,說道:「倒也不用這麼張,你用心聽。首先,第一條便是尊師重道,不得……」
柳子風在一旁麵嚴肅,便聽便記。如此過了一個時辰後,李天終於停住口中滔滔不絕,看一旁柳子風聽得認真,笑道:「小師弟,其實這十八條門規戒律,你隻需稍加思考,就能發現它們其實大部分都是廢話,隻有開始的幾條是務必要遵循的。」
柳子風腦中回想著十八條門規戒律容,之前頭大如鬥的他頓時豁然開朗,說道:「是了,多謝師兄教誨。」
李天哂然一笑,說道:「無妨,今晚師父要回落月殿,喚你前去。你吃過晚飯以後,記得過去。」
柳子風奇道:「師兄,你不一起過去嗎?」
李天臉一黑,擺擺手說道:「師父隻喚你一人前去,我就不過去了。你快去吃飯吧,上午你打的水去廚房燒熱了晚上可以沖洗一番。明日,我再正式教你心法口訣。」
說完,李天示意他不必起,轉出門便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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