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簡單用過早膳後,陶緹便坐在梳妝鏡前打扮起來。
一套藕荷長配一件月白鑲銀蘇緞長衫,梳著飛仙髻,略施黛,眉眼盈盈,皓腕凝霜,宛若一朵雨後初荷,清麗溫婉,落落大方。
玲瓏打量了一番,私心覺得過於素雅了,輕聲建議道,“太子妃,您要不再簪一朵珠花,或是再挑一支步搖?”
“這樣就很好了。咱們是去給皇後請安,打扮的太明豔華麗沒必要。”陶緹照了照鏡子,確定裝扮低調又不失份後,緩緩站起來,道,“走吧,請安這事,宜早不宜遲,咱們爭取早去早回。”
“是。”玲瓏應了聲,恭順的跟在後。
外麵的天還未全亮,泛著青,陶緹坐在轎輦上懶洋洋的打哈欠,一隻手撐著腦袋,心說早起還真是半點神都沒有,真是佩服裴延竟然每天都能起這麽早……要換自己天天早起,怕是心態早崩了。
待轎輦停在甘宮時,天才大明,幾位公主也陸陸續續到達。
陶緹與們互相見了禮,旋即由著宮們領正廳,各自座。
幾位公主或溫婉,或文靜,或活潑,或赧,各有各的好。雖然這才第二次見麵,但姑嫂間相的還不錯,大家夥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場麵還是很愉悅的。
不多時,一個太監著細長的聲音通報道,“皇後娘娘到——”
聞言,陶緹並一幹公主連忙起,行禮問安。
隻見一襲紫紅繡金凰宮袍的周皇後在二公主裴靈碧的攙扶下,緩緩從那七尺高的穿牡丹屏風後走出來。那張保養得當的臉龐上端著一貫和善的笑意,嗓音溫和道,“都免禮吧。今日本宮起晚了些,倒讓你們多等了。”
眾人連說“沒等多久”,見周皇後座後,才陸續坐下。
陶緹作為太子妃,位置自然最靠前。一抬頭,正好對上周皇後那笑的模樣,還有裴靈碧那張寫滿嫌惡的臉——
瞪什麽瞪,也不怕眼珠子瞪下來。
陶緹幽幽的瞥了裴靈碧一眼,就不再看,隻與周皇後寒暄著。
自古婆媳之間就沒什麽好聊的,更何況與周皇後也算不上什麽正兒八經的婆媳,聊來聊去也就那兩句車軲轆話,什麽在東宮一切可好啊,最近太子的子如何啊,你們夫婦倆相的怎麽樣啊……倒有點像公司領導問新職員工似的。
陶緹被自己這個比喻給逗樂了,心態也放輕鬆了不。
兩人有來有往的聊了幾個回合,氣氛正良好著,一旁的裴靈碧卻像是渾長不舒坦似的,尋到個間隙就連忙話道,“聽聞太子妃整日紮在小廚房裏做菜,就連日常膳食都是你自己手做的。難道東宮膳房的廚藝很糟麽,竟將你個太子妃了廚娘?哼,這要傳出去了,還以為我們皇家苛待你呢……”
周皇後眉頭微皺,“這可是真的?若是東宮膳食用不習慣,本宮可派幾個新廚子過去……”
裴靈碧道,“就是,換個廚子的事,犯得著親自下廚麽。真是賤……”
意識到場合不對,賤皮子三個字沒說出來,生的咽了回去。
陶緹迎上周皇後那關懷的目,微笑道,“不用麻煩母後,東宮的廚手藝都很好。隻是我這個人閑不住,沒事就自己琢磨些吃食,故而求了殿下許我開個小廚房。”
頓了頓,黑眸一彎,眼波“溫”的看向裴靈碧,“沒想到靈碧妹妹這麽關心東宮,這樣的瑣碎小事都能放在心上,我這當嫂嫂的真是極了。”
裴靈碧的臉都綠了,誰關心你了,你個鬼啊!從前怎麽沒發現這人這麽會做戲呢?
周皇後怎麽說也是這一屆的宮鬥冠軍,自然一下就聽出陶緹話中的意思。一雙眸中飛快閃過一抹深意,傅施朱的臉龐上依舊掛著慈的笑,讚道,“沒想到阿緹你還是個擅長廚藝的,看來延兒真是娶了個賢惠的好媳婦。”
“母後謬讚了。”陶緹很是配合的作出一副赧神,垂下腦袋,輕聲道,“母後乃是一國之母,天下子的表率,兒媳還得多向母後您學習呢。”
這番商業互吹,又把尷尬的氣氛吹得和諧起來。
周皇後紅揚起,笑的真心實意,“瞧這小甜的,真是個乖孩子。”轉臉又瞪了裴靈碧一眼,“你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平日裏別總想著到玩,有空多找你嫂嫂說說話。你要是有你嫂嫂半分聰慧懂事,本宮也不用心你出嫁後被婆家埋怨了。”
裴靈碧本就為陶緹那不鹹不淡的態度不爽,如今又聽母後拿自己與陶緹比較,更是不忿。
咬著紅,眉目間滿是高傲之,“母後,我可是公主!就算我出嫁了,我是君,婆家是臣,我就算有不是,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埋怨!”
說到這裏,還不往瞥了眼陶緹,小聲嘟囔道,“裝模作樣。”
裴靈碧就坐在周皇後邊,這嘟囔周皇後自然聽得一清二楚,臉不由得沉了幾分,警告似的喚了句“靈碧”,抬眼帶著幾分愧疚的笑,看向陶緹,“阿緹啊,靈碧從小被本宮寵壞了,說話不過腦子……但的心底卻是好的,你可莫與計較。”
陶緹心道:心腸好個屁。麵上卻是一副溫大度的笑模樣,“我是嫂子,算起來也是的長輩,自然會多多包容的。”
果然這話一出,裴靈碧的臉明顯更黑了,這賤人哪來的臉當長輩,這是占便宜呢?
看裴靈碧無能狂怒,陶緹瞧著心裏那一個爽。
一盞茶功夫後,有大宮來與周皇後稟報,說是諸位妃嬪已經在外候著了。
見狀,陶緹與一眾公主都很有眼力見,及時起告退。
周皇後笑著對陶緹客氣,“阿緹啊,有空就來甘宮坐坐。”
陶緹自然滿口答應,溫順規矩的與眾人一起退下了。
剛走出正廳,就見院中已然候著不妃嬪,有幾位眼的妃嬪,陶緹還記得,便與們笑著頷首,算作打過招呼。
忽然,的袖被輕輕扯了扯。
陶緹收回目,愣怔的看向手邊的小孩,“六公主?”
六公主是宮裏最小的孩子,今年八歲,是個圓圓臉的漂亮小姑娘。相比於其他幾位公主,六公主的話不多,大多時間都是聽姐姐們說話,從不主開口。與陶緹唯一說過的話,也就是一聲“嫂嫂萬福”。
如今見突然拉自己袖,陶緹瑩潤的黑眸帶著一驚訝,“怎麽了?”
六公主眨了眨水靈靈的黑眸,像是鼓起勇氣般,小聲道,“嫂嫂別把二姐的話放在心上,一直就那個樣子……唔,為生氣,不值當。”
的嗓音綿綿的,的小臉上還是一團孩氣,但那雙清澈的黑眸卻帶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
宮裏長的孩子都比較早吧。陶緹彎下腰,抬手了下的小腦袋,笑道,“謝謝你……不過你放心啦,我沒把那些話放在心上。”
大概是的舉有些親昵,六公主微微怔了片刻,才訥訥道,“嗯,那就好。”
或許是眼前的小姑娘太過可,亦或是第一個朝釋放善意的皇室中人,陶緹也不知道怎麽的,忽的來了興致,溫聲邀請道,“你有其他的事要忙麽,如果空閑的話,要不要跟我去東宮玩?”
六公主又呆了呆,這呆萌的小模樣,像極了一張倉鼠抱瓜子的表包。
“我……我可以麽?”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陶緹見小姑娘一副期待又猶豫的模樣,想著是怕生,主朝出手來,出個燦爛笑容,“走吧?正好我出門前泡了點桃膠,待會兒給你做甜品吃。”
看著眼前那隻白皙如玉的手,六公主烏黑纖濃的睫了,最終,還是沒抵過太子妃嫂嫂的笑容,將小手放在的掌心。
六公主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對這位太子妃嫂嫂有種莫名的信任。
太子妃嫂嫂好像與宮裏所有的人都不一樣,像是天上掛著的明日頭,像是一株生機的蔓草,永遠充滿著生氣與希……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去取暖,去汲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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