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司越想得周到,來回不過兩個時辰,回到沈家時還未到午時。
送清河回來的還是之前那嬤嬤。
“本來我們老夫人是想留表小姐用過午飯再回的,一則是想到冇有和這邊的老夫人、夫人們打過招呼,怕您擔心,二則鄆州刺史家來拜訪,家中忙也擔心照顧表小姐不周,所以著奴纔將表小姐送回。我們老夫人說了,左右都是親戚,離得又近,改日回明瞭親家老夫人再接表小姐表爺過去小住也是一樣的。”
這一番話說的理,就連沈老夫人都覺得白家實在是通達理的人家,何況又帶上了鄂州刺史,看來白家在朝中還是有一些故的。
沈老夫人笑得極其和藹,“這有什麼,你家老夫人也太客氣了,想要留容樂,打發個人回來說一聲就是了,哪裡這麼多客氣。”沈老夫人上雖然這麼說著,可是眉眼間的笑意無一不在顯示著,白家這個做法是極為和心意的。
“我們老夫人最是將就這些禮數了,真是一星半點兒都不肯錯。我們家冇有小姐,可就是爺也是規矩嚴格的。”那嬤嬤陪著笑臉說到。
這話是說到了沈老夫人心坎裡,聽的沈老夫人含笑點頭,沈老夫人最在乎的就是規矩麵。
那嬤嬤打量了一翻沈老夫人的神,笑著說道,“今日奴婢接表小姐家去,見表小姐邊竟然冇有一個使喚丫頭,實在是不像個世家小姐的樣子,我們老夫人想著必定是表小姐剛剛回來,家中還未來得及準備,府上人口又多,夫人難免有疏也是常事,隻是世家小姐邊冇有伺候的人也是在不象個樣子,因此撿著邊中用的大丫鬟給表小姐,先用著,好歹能做做針線灑掃的雜事。”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利落整齊的丫鬟上前,齊聲道,“見過老夫人。”
這話無疑是打在沈老夫人的臉上,可卻也無話可說,世家小姐的規矩邊是兩個教引嬤嬤,四個大丫鬟,八個小丫鬟。便是次一等,也需得有一個嬤嬤,兩個丫鬟伺候著。
自己當初給了一個小紅,也囑咐了小李氏挑合適的人伺候著。隻是小李氏的子,便是府上的庶都要剋扣,更何況是沈容樂,這個他厭惡至極的嫡長。如今白老夫人將人送了過來,簡直就是再打的臉。
沈老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恨不能現在就將小李氏過來訓斥一頓,這個兒媳婦哪裡有一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多謝你們老夫人的好意。因著容樂纔回來,我怕家裡的丫鬟不合的心意,本想過幾日讓人牙子帶了人來,讓這孩子親自選,冇想到你們老夫人想在頭裡了,這也好,這兩個丫鬟就伺候容樂,過幾日再從家裡的小丫鬟裡挑幾個就行了。”沈老夫人雖然上說的好聽,臉上的笑卻勉強的很,可是當著白家的人和清河的麵,又不好掉臉子,隻能強打起笑隨著白家嬤嬤應對了一會兒,看了一會兒清河帶回來的布料,白家的嬤嬤一離開,沈老夫人就說疲憊了,讓清河回去休息。轉頭就打發了邊的丫鬟去傳小李氏。
清河帶著晴嵐和寶梓回到了棲楓園,紅玉因為昨日護著清河了傷,清河恤,並冇有要跟著伺候。可是紅玉也並冇有真的歇著,如今清河的服首飾都是在打理著,上次老夫人賞的布聊做了裳,還剩下一些零碎的布料,紅玉想著用這些做幾個手帕,也好給清河用。因此拿著花坐在院子裡繡。
一抬頭就見清河帶著兩個丫鬟進門來,那兩個丫鬟手裡捧著許多匹布料。
紅玉連忙放下手上的活迎上前去扶著清河。一邊掃了一眼兩人,“小姐回來了,本來以為老夫人那邊會留飯,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
清河邊走邊說,“老夫人說累了,不留我吃飯了。”
清河走到廳坐下,示意晴嵐、寶梓將手中的布料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手接過紅玉奉上的茶,淺淺的抿了一小口,接著說道,“這些事外祖母送的布料,紅玉,你等下登記了收起來。以後我的東西還是你管著。這兩個是外祖母送給我的兩個丫鬟,這是晴嵐,這是寶梓。等下你安排一下他們二人的住,帶他們悉一下棲楓園。”
說著又看著兩人笑著說道,“這個是紅玉,原本是老夫人邊的人,老夫人見我邊冇個伺候的人,所以把給我使喚。紅玉是沈家的老人了,你們有什麼不懂的就隻問就好了。”
“是,見過紅玉姐姐。”兩人很守規矩的行了一個福禮。
紅玉聽說這是白家老夫人給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看二人向自己行了禮,連忙側過回了一禮。
再說沈老夫人那邊,因著白家嬤嬤的話臉麵儘失,雖說白家說的客氣,但確是將沈家失禮之一一指出,人一走就了小李氏來訓斥。
“你如今的家越發當的好了,我的話你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便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也該顧著沈家的規矩麵。你見誰家小姐邊連一個伺候的人都冇有?你平日裡苛待庶,隻要大麵上過得去,我也就不追究了,如今你越發連個估計都冇有了。你若是不會管家,自然有人替你管!”沈老夫人看著下麵跪著的小李氏,也不容分辨,鐵青著臉便是一頓數落。
小李氏在下麵跪著一口銀牙咬碎,自從嫁進沈家之後,已經許久冇有過這樣的委屈了。還是因為最厭惡的沈容樂。
可是麵對沈老夫人,卻隻能俯小做低,雖說沈老夫人不是沈老爺的生母,可是既然占著母親的名分,小李氏就不得不孝順。畢竟百善孝為先,彆說沈家,便是皇室,一個孝字,也是不能違逆的。
“母親,您知道的,我這些年持家一向是公道,不說旁的,隻說是平樂,也不是我肚子裡出來的,我也是一樣的疼,這府上的事一日裡不說百八十件,也有二三十件,我實在是冇有閒下心來,再說最近因為陛下登基,皇後孃孃的千秋節也快到了,我忙著準備孃家準備賀禮,就更不得閒了。所以一時不查,疏了,還請母親恕罪。要說我有故意苛待容樂的心,就我天誅地滅。”小李氏哭訴著說道。
誰不知道孃家是賈家的門人,如今賈家隻手遮天,小李氏儘然仗著孃家的威勢放肆起來,沈老夫人哪怕心中氣的不行,卻也不得發作,誰讓沈家子弟不爭氣,朝中無人,已經呈敗落之象。小李氏話中提著孃家就是希沈老夫人有所顧忌。
果然沈老夫人麵雖然還不好看,卻還是使了個眼,旁邊站著的賴嬤嬤連忙會意,上前扶起小李氏,安著說到,“夫人,您可彆怪老夫人發火,您不知道,因為這件事老夫人可是了好大的委屈吶,白家來的人問到了老夫人臉上,話裡話外的說著沈家冇規矩,還送了兩個人來,那不是打咱們沈家的臉嗎?您說老夫人這氣還是不氣?隻是白家站住了理,老夫人也不好說什麼,一時氣急了,才了夫人來問一問。夫人一向是最賢惠孝順的,千萬彆怪老夫人。”
小李氏被賴嬤嬤扶著坐下,又聽了這一番辯解的話,也知道見好就收,連忙了臉上的淚,說到,“這是說的哪裡話?母親心中有怒氣不對兒媳婦說,又對誰說去?母親放心,我回去就把容樂那兒的人撥過去,必定不讓白家有話說。”
小李氏這次卻冇有敢敷衍,果然當天就派了八個小丫鬟,一個嬤嬤到棲楓園,那嬤嬤也是跟了小李氏許多年的。
小李氏回到房,心中便暗自盤算,這個沈容樂是萬萬留不得了,必須想個辦法把弄走,或是治死。小李氏回房細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來了常幫著出門辦事的李管家,細細囑咐了一番,李管家聽完之後,冇一會兒便有一輛馬車離府出城,不知道往何去了。
小李氏的謀算無人知道,可是府中卻著實安靜了一陣。
清河在深宅裡住著,每隔一天,必然晴嵐必然要給一封信給清河,信中記著朝中發生的一些大事,或是人員變,或是新頒的法令政策之類的,偶也有宮的一些事。雖然不夠詳儘,可是對清河來說也是難得的了,何況清河相信這應該也是楚司越能收到的全部訊息了。晴嵐冇說,可是清河知道,這必然是楚司越吩咐的,心中還是謝他的周到。
至於小李氏安排來的人,清河也仔細囑咐了小紅、晴嵐、寶梓三人,要好好看著,特彆張嬤嬤,的事不許沾手一分一毫。
不知道是不是小李氏囑咐過什麼,新來的丫鬟嬤嬤倒很老實,也冇惹出過什麼幺蛾子。
轉眼就到了中秋,沈府自然也是要舉行家宴,寶梓伺候著清河按照沈家的規矩穿戴好,準備去前院。
寶梓一邊給清河穿裳,一邊說到,“主子,奴婢昨日見到張嬤嬤和夫人房裡的李嬤嬤在請脈牆子地下麵,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了一會兒,不知道說什麼。”
清河一頓,問道,“昨日什麼時候看到的?”
“晚膳的時候。”寶梓答道,“那小李氏一直對您不懷好意,這又不知道是打什麼主意。”
清河想了想說到,“今天中秋,人多事雜,不說彆的,沈家那些旁支親戚就來了許多,還有各府上來送節禮的。隻怕有人想趁生事。”
寶梓點頭道,“奴婢也是怕這個。”
“這樣,今日你跟著我出門,紅玉和晴嵐留下來看院子。晚上再讓晴嵐守夜。”往日裡出門多半是紅玉跟著的,紅玉是沈家的人,原先又是伺候老夫人的,出門有跟著,有什麼事也好提醒清河,再有各房的主子也多給紅玉幾分麵子,畢竟是老夫人邊的人。
隻是今日,清河擔心有什麼變故,寶梓和晴嵐都是楚司越心調教出來的,兩人都是有些功夫在上的,今日寶梓陪著,清河也放心些。其實就算是平時也多是寶梓、晴嵐二人守夜。
冇想到這一日卻是風平浪靜,一家子賞月直到二更時分才散。清河宴席間陪著沈老夫人喝了兩杯果酒,回去後便躺下了,剛睡下冇多久,就聽到外麵鬨哄的鬨了起來。隻聽見外麵有嬤嬤丫鬟高聲嚷,“快來人啊,有賊進來啦!”
一聲比一聲高,不一會兒,沈家各房各院的燈都亮了起來。
這聲音響起第一個音節,就立刻驚醒了清河。
清河立刻驚起,警惕的將手向枕下匕首,“什麼事?!”
晴嵐伺候了清河這幾日,也知道清河夜間一向覺淺,警惕極強,一有什麼風吹草便立刻驚醒。晴嵐見清河被驚醒了,連忙接起床幔,安道,“主子彆怕,奴婢在。”晴嵐其實想出去看一看發生了什麼,可是有不放心清河一個人在這裡,畢竟王爺之前囑咐過,一定要護清河周全。
雖然晴嵐冇有出去,但是這樣的剛生嚷,睡在隔壁的紅玉寶梓自然不可能聽不見。二人第一時間便出去檢視。
冇一會兒,寶梓便進屋來,此時清河已經穿好裳,頭髮隨意綰了個結,半散在後。見寶梓進來,眉頭微皺,問道,“外麵什麼事。”
寶梓規矩的行了禮,也不廢話,簡明的說到,“剛纔那一聲是張媽媽喊得。說看到院子裡進來一個黑影,然後就帶著人在後門那裡看到一個男人溜了出去,正找人四拿人吶。”
聽到這兒,清河反而放下心來,淺笑著說到,“人家這是搭好了戲臺子,就等著我登場呢。隻怕是過不了一會兒,這各房各院都要來我這兒看看了。行了,走吧,這麼一出好戲,錯過了多可惜。”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張嬤嬤已經打發了兩個小丫鬟出去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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