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你這婆子!”挎刀的衙役走過來,指著老婆婆,“要喊冤上衙門擊鼓去,今日蔣大人初到東寧,別來搗!”
那老婆婆睜著蒙了白翳的雙眼,哀求:“差爺,老婆子不是故意來搗的,實在是沒法子!求差爺給條活路!”
那也哭求:“差爺,我娘已經下了大獄,我弟弟還在餵,求您給條活路!”
兩人說著便跪下來,一個勁磕頭。
普通人皆有憐老惜弱之心,這老婆婆不但老朽還眼瞎,巍巍來喊冤,衆人一見之下,先有了同之心,又見哭得可憐,不免心生不忍。
有村民認出們祖孫,說道:“這不是家村的米婆婆嗎?兒毒殺公公被抓起來了啊!”
“是三樹村那個吧?聽說是兒媳因爲口角毒死了公公。”
“來蔣青天面前喊冤,不會真是被冤枉的吧?”
“這可說不好。米婆婆是那氏的親孃,當然爲兒說話。”
“我姨婆家就在三樹村,說氏平日很孝順,那日因爲豬草打得遲,公公說了兩句。爲了這點事毒死公公,太兒戲了吧?”
“是啊,周圍幾個村子,誰不說氏爲人好?真不像會毒殺公公的人。”
言論一起,便有人大聲爲米婆婆求:“差爺,們祖孫實在可憐,就網開一面吧?”
“對啊!蔣大人巡察天下,不就是爲了平反冤案,爲民做主嗎?”
“就是就是,現在人家來喊冤,怎麼能趕走呢?”
眼看蔣文峰的轎子到了面前,米婆婆悽聲大喊:“大人,人命關天,求您爲民婦冤!”
茶寮裡,明皓瞪大雙眼:“蔣大人會接的吧?他是青天大老爺,遇到有人喊冤,不能不管吧?”
明微道:“他若不管,百姓們定然心生不滿。”
臨桌的書生也說著這事。卻聽其中一人嘆道:“這事不妙啊!蔣大人還沒進城就先審了一樁冤案,不是打東寧員的臉麼?他是奉命巡察來的,如果本地員先有了對立的緒,想了解當地實,就很困難了。”
“是啊!”他的同伴附和,“百姓不知,咱們可都知道,當個青天大老爺沒那麼容易。爲民做主是應當,可同僚上峰下屬都得打好關係,不然,掣肘,什麼都幹不了。”
明皓聽得真,撓了撓頭:“是這樣的嗎?”
明微點點頭:“他們說的沒錯。”
大道上,轎果然停了下來。
蔣文峰起窗簾,待了護衛幾句。
那護衛便走過來,說道:“老人家快請起吧。你家的案子,便是已經判了,按律也是要複覈的。大人奉旨巡察,亦會複覈地方案件。你就算不喊冤,這案子大人也會審的。”
米婆婆卻不肯起,抓著護衛的手,苦苦哀求:“大人,民婦不敢等啊!民婦可以等,我兒等不得,我那小外孫等不得啊!求大人做主,求大人冤。”
祖孫二人連連叩頭。
護衛只得安:“老人家別急。大人已經到了東寧,明日就會開衙,你們到時候過去就行……”
米婆婆卻認死理,怎麼都不肯起來。
們祖孫不肯起,轎又不能一走了之,於是,一行人就這麼停在了大道上。
這時,一個神態高傲的隨護從後面走過來,昂著下問:“蔣大人,公子命我來問,何時可以進城!”
轎中傳來溫和的聲音:“有勞公子稍候,遇到了一點突發事件,下這就解決。”
“你說的解決,就是在這苦勸嗎?這要勸到什麼時候?”那隨護語氣冷,“這一路風餐宿,公子爲著皇命,一直將就你蔣大人。現在都已經到了東寧,想盡早歇一歇都不?”
轎中沉默了一息,回道:“是我疏忽了。雷鴻!”
那護衛應聲而來:“大人!”
“你將這位婆婆與的孫,一起帶回衙門。”
護衛剛要應是,後頭又緩步行來一個年輕子。
看著儀態,比之高門千金都不遜,出口說的卻是:“蔣大人,公子命奴婢轉告您一句話。”
蔣文峰只得先按下:“阿綰姑娘請說。”
這位阿綰姑娘語氣平平:“公子說,您既然號稱青天,那應該爲民做主纔是。既然這婦人號稱有冤,您不當衆審清,還一個公道,怎麼青天呢?”
此話一出,臨桌的書生就有人忿忿一甩摺扇:“豈有此理!這是拿話蔣大人當衆審案!”
另一人也道:“太過分了!這位楊公子,我還以爲他是忠良之後,應該是個明事理的人,沒想到也和那些人一樣!真是個蠹蟲!”
“噓!”一位同伴忙制止,“好歹是皇族之後,切不可過分無禮。”
勸完了,自己也搖頭嘆氣:“明公主深明大義,怎麼孫輩這麼……”
明微的眉頭卻蹙了蹙。
真是這樣嗎?
外頭的百姓們可想不到這麼多,覺得楊公子這位侍說得句句在理,便有人附和:“是啊!蔣大人,如果們真的有冤,明天審和現在審不一樣嗎?”
“對對對,何必勞累們老婦弱再跑一趟?”
“沒錯沒錯。”
聲勢一起,再想就不容易了。
知府這邊掀開了轎簾,下來拱了拱手:“蔣大人,既然百姓有求,您就審一審吧。此案是永平縣上報的,下已經看了卷宗,找不到錯。若是果真有冤,您來辨一辨,也免得下判下一樁冤案,日後留下污點。”
此話一說,轎傳出一聲嘆息。
百姓聲呼,又有知府這般說話,蔣文峰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轎簾掀起,他亦下轎來。
但見這位蔣大人,比衆人想象中年輕得多。他十八歲高中,已經做了十幾年的,今年正好三十。然而面容白皙清俊,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比知府足足小了一輩。
明微定睛看了兩眼,“咦”了一聲。
這位蔣大人,上除了讀書人固有的文氣外,還有一不知來由的清靈之氣。
“七姐,你也覺得這蔣大人生得好?”明湘興致,“還以爲楊公子不下車,咱們今天白來了呢!沒想到這位蔣大人也這麼好看,今天真是來對了!”
那邊,蔣文峰在衆多期盼的目中開了口:“本承蒙聖恩,巡察各府,查補缺乃是本職。原本各案件,都該一視同仁,待開衙之後一併審理。不過,念在們老弱不易,又有知府大人請託,只好先審一審了。雷鴻。”
“屬下在。”
蔣文峰指了指茶寮:“你去向店家借個地方問案。”
“是。”
店家早就驚了,蔣青天在自家茶寮問案,這等揚名之事,豈會不允,當即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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