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沉沉,手不見五指的荒郊野外,只能聽到風吹樹林的聲音。窄窄的一條坡路上,這火、這人、這燒紙錢的祭祀尤其瘆人。
王小敏躲在暖融融的口袋里也直打哆嗦:“王……王汀,真……真的死人了?他殺了他大哥嗎?”
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了。王汀手了手機,安了下葉公好龍的王小敏。朝周錫兵點點頭,示意自己會老實待在原地。周錫兵轉過了臉,對躍躍試的林奇打了個手勢,兩人小心翼翼地包抄過去,準備一舉抓住這形跡可疑的男人。
冬夜寂靜的可怕,黑黢黢的野路上,每一次踩下去的腳步聲都分外清晰。王汀下意識地蜷起子,盡可能減自己的存在。半窩著子,口袋里頭的手機就靠近了腔,王小敏到了加快的心跳聲,嗲聲嗲氣地安:“王汀你不要怕,帥哥是Superman,肯定能保護好你的。”
這綿綿的天真語氣讓王汀心中一,輕輕挲著手機,示意王小敏不要驚了燒紙的男人。
男人擰開了酒瓶蓋子,往黃紙上倒,口中念念叨叨:“大哥,你喝了酒早點兒去吧。別再纏著你侄子,冤有頭,債有主,真要怪起來,你就怪爸媽生了你吧。”
高濃度的白酒倒在了紙錢上,不僅沒有澆滅了火,火苗反而高高躥了起來,幾乎燒到了男人的眉。他嚇得往后一躲,恰好抬起了腦袋,同距離他還有七八步遠的林奇,直直打了個照面。男人立刻揚起了手邊手電筒,低聲呵斥:“誰?”
就差幾步路!林奇恨得牙,在裝神弄鬼跟裝模作樣之間猶豫了一下,考慮到現在老百姓見多識廣,自己跟這人之間又隔了堆火;他還是選擇了偽裝迷路青年:“師傅,麻煩問一聲,這附近有沒有加油站。要命了,車開到半路上才發現沒油了。”
男人警惕地看著這個大高個子的年輕人,語氣相當冷淡:“這兒哪有什麼加油站。你得上高速,開到前頭去才有。”他話音一落,起就想往轉頭走人。哪知道腳才邁開一步,就被這小年輕抓著了胳膊。
林奇滿臉諂的笑:“大哥,幫個忙吧。我一不留神,車子就開到坑里頭了。好家伙,胎陷在里頭死活不了,急得我一腦門子汗。你幫我推個車不?我給你五十,不,給你一百塊!”
男人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拿手里頭的樹枝撲火,上答應著:“你等我一下。”
林奇大喜,正要手手銬的時候。那被樹枝撲打的火突然間躥了起來,差點兒燎上他的臉。林奇本能地往后面一退,這人趁機急忙朝后面跑了。
周錫兵原本繞到了他背后,正在補位,見狀立刻撲了上去。那人隨手將酒瓶子丟下周錫兵,高濃度的白酒沾上了他手里揮舞著的松枝,火躥的更加厲害。周錫兵不得不朝邊上錯開半步,躲避正面撲過來的火苗。這人借著地利,趁機拔就跑。他招呼了一聲林奇“在后面跟著”,拔腳追了上去:“站住,警察!再跑我就開槍了。”
可惜這話并沒能鎮住犯罪嫌疑人,頭發花白的男人還是朝前面拼命的跑。這條小路崎嶇又陡峭,地勢最大限度地削減了警察的優勢。周圍的樹木橫七豎八,黑暗了最好的掩護,明顯占據了地利的男人很快就從他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林奇那一陣火差點兒燒掉了眉,狼狽不堪。他負了保護重要編外人士王汀的責任,只能氣急敗壞護著王汀朝前面走。現在的犯罪分子真是邪了,個個都手不凡。
王小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是因為你蠢!”然后它就挨了一下彈指神功,不得不委委屈屈地將功贖罪,“喂,有沒有誰在啊?聽懂我說話不?能聽懂的吱一聲,你看到剛才燒火的那男人去哪兒了嗎?”
山林中只有呼呼的風,吹了尚未落盡的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響。聽慣了王小敏聒噪的聲音,王汀已經不覺得它跟人說話有什麼區別,甚至覺得自己能夠聽到回聲。下意識地了下耳朵,肯定是自己聽岔了。
手機卻激地發出了一連串的催促:“快快快,在前面的磚窯里頭。磚窯以前是村里的固定資產,后來才被這人承包了。”
王汀趕拍了下林奇的肩膀:“在前面右邊的磚窯里頭,他之前在里面燒過一尸。”
十年前,本地的小磚窯還頗為興盛。這幾年已經寥落了下來。磚窯陸陸續續開著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徹底廢棄了。它著氣指導著王汀:“哎,朝里頭走,左轉,就在那堆紅磚后面。”
磚窯中安靜的嚇人,靠近了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王汀擔心出聲會引起那人的警覺。他的磚窯,他肯定比自己家還悉。王汀掏出了手機,直接在屏幕上敲出了字來遞到周錫兵面前。
周錫兵面如常,完全沒有被滿屏突然撒出來的桃花瓣影響了緒,直接朝后面走。林奇趕跟上。
磚窯里頭的火已經熄滅了,可依然頗為暖和。有磚窯打包票,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就只一個疑似殺了自家大哥的嫌犯。還不知道自家手機剛才又作了妖的王汀,很有膽量一個人站在邊上看現場版的抓捕。王小敏堅決要求從口袋里頭出來,這個比畫片還好看。
夜如幕,黑黢黢的磚窯中只有周錫兵跟林奇手里抓著的電筒。兩人似乎沒有注意到躲在磚塊后面的男人,昏黃的兩注燈繼續朝前走著。男人剛想松口氣的時候,突然間肩上一,被人死死扣住了雙手。他大驚失,拼命地掙扎。林奇趕幫忙按住踢的雙。旁邊壘好的磚塊卻還是被這企圖逃跑的磚窯主踢翻了,磚石撞上了窯壁,發出轟隆一聲響。
“哎喲!”磚窯痛苦地了一聲,驚惶無措地催促手機:“快點,小東西,你主人出去!我快要塌了!”
王汀大驚失:“快!磚窯要塌了!我們趕出去。”
與的話音一道落下的,是窯頂的碎磚,直直砸向了被兩位警察按著的嫌疑犯腦袋。王小敏的手電筒打開了,“啊”的一聲尖,不敢看腥畫面。王汀也要捂往后退。嫌疑犯的子突然被推開了,周錫兵的大一揮,磚石沿著他的角滾了下來。
“嘩啦啦”一陣磚石雨砸下,煙塵四起。周錫兵跟林奇一道用力,將下半截子差點兒被磚塊給埋了的磚窯主拖了出去。
警報聲四起,110與120幾乎是同時到達的現場。犯罪嫌疑人被當地警方直接推上了120急救車,他的雙在磚窯坍塌時了傷,已經沒辦法站起來了。這人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塌窯給嚇壞了,一個勁兒地想要跪下來朝磚窯磕頭,口中念念叨叨:“是我沖撞了窯神,我不該啊。”
林奇滿狼藉,一頭一臉的灰,媽給他剛買的名牌大也徹底毀了。他一邊“嘶嘶”咧著讓救護車跟來的護士給他理手上的傷,一邊叱罵:“你對不起的是一條人命!”
人都已經躺在了擔架上的男人卻拍著鐵板大:“我沒對不起他!是他對不起我才對!”
一片吵吵嚷嚷中,縣公安局的值班領導過來跟周錫兵打招呼:“辛苦市局的同志了。看看,還是我們工作不到位,大晚上的還得麻煩你們幫忙。”
周錫兵扶了一下腰,搖搖頭:“客氣了。陳長,我們也是路過,無意間上的。”
等到接完以后,三人朝寶馬車走,準備回市區的時候,王汀才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的腰,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當時那塊磚,好像砸到你了。”
周錫兵的手下意識地搭在了腰上,轉過頭看了一眼。
王汀立刻強調:“還是去看一下比較好,如果急損傷轉變為慢的話,以后變天很容易腰傷復發。那個,你要覺得我多管閑事的話,就當我沒說。”話是這樣講,的眼睛卻忍不住一直往周錫兵的腰上看。
手機趴在口袋里,聲音猶猶豫豫:“王汀,你好別扭噢。”
王汀敲了下手機殼,抬腳往車上走,口中嘟囔道:“算了,當我沒說。回去睡覺!”
掃了眼后視鏡里頭自己蓬頭垢面的造型,頓時揪著頭發想打人。要命啊,好歹還是青春正好的青年,要臉啊!
周錫兵跟著拉開了副駕駛位邊的車門,坐了上去。他手朝大里頭探了探,出了手銬。
林奇剛要點火,見狀嚇了一跳,結結道:“領導,我知道我在今天的抓捕行中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回去一定好好寫檢討。上手銬就不必了吧,一只手開車太危險了。”
周錫兵沒理睬他,對王汀晃了晃手銬。
王汀渾一個激靈,嚴重懷疑人民警察想要假公濟私折騰。各行各業都有變態跟人渣,誰知道眼前這人是不是藏很深的那位。
周錫兵看渾戒備的模樣,抿了下,終于大發慈悲地開了腔:“磚頭砸在手銬上了,沒有到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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