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去了紀家那小姑娘的畫展沒有，你見到人了嗎？」

顧野隻手放到兜裡，斜眼看向館裡滿臉委屈、眼圈通紅的紀依凡，索然無味地收回目，淡淡地「嗯」了一聲。

「覺怎麼樣？」顧爸熱切地問。

餘瞥見小姑娘抬起一隻手臂，正在整理棒球帽，顧野側首看過去，瞧了幾秒後彎了彎角，回應卻很淡漠。

「不怎麼樣。」

顧爸一哽，勸道：「眼不要太高，畢竟是你白姨的兒，肯定差不到哪兒去。」

「不見得。」

「口頭婚約而已，還沒定下來，你先不要抵。」

「很抵。」顧野很不給面兒，「掛了。」

「哎，好好照顧自己。」顧爸代了一句，爾後又道，「白過段時間會來一趟長寧市，你們倆湊一起別總玩遊戲……」

顧野把電話掐了。

白朮若有所般回過頭。

樓裡燈火通明，拉扯出來的線罩在臉上，拉下斜斜一道線條，分割出一半影一半，眉眼落在暗，影影綽綽。

但他能看清那一雙眼睛。

淺淺的琥珀瞳仁，著平靜、自信、張揚，如同一團火焰，孤傲地立在暗夜長河裡，肆意燃燒。

看一眼，便灼得人心口發燙。

問：「不走嗎？」

「走。」

從怔然中回神，顧野低眉輕笑，將手機一收，走向白朮。

*

顧野和白朮走了，隨後，簡以楠和顧影也走了。

簡以楠甚至都沒跟紀依凡打聲招呼。

「簡以楠真的不是來看畫展，給紀依凡捧場的？」

「估計是來找人的吧。」

「那小姑娘好漂亮啊，是漫畫家嗎？還有，在邊戴帽子那個帥哥，有點眼，像咱們學校的老師。」

「你們看看紀依凡的表，不會以為簡以楠是特地來看的吧？」

……

閑言碎語，皆是尖刀利劍，字字耳，刀刀心。

紀依凡抿，恨意在心中翻湧。

「依凡，你別放心上。」喬渡見雙眼通紅、忍著不哭的紀依凡，一顆心得稀碎，笨拙地安，「肯定是白朮跟商量好的，故意不給你面子的。簡以楠算什麼，你別把當回事。」

緩緩吐出口氣，紀依凡強歡笑，「沒事。」

背過，往長廊裡走，避開人群。

喬渡一時不忍，伴隨左右，撓撓下，糾結半晌後說：「咱們想點開心的，蘇老師不是說要推薦你上《畫·妙手丹青》這個綜藝麼？咱們好好上綜藝，不管們。」

聽得喬渡的話，紀依凡鎖的眉微微一松。

《畫·妙手丹青》是一檔以「畫」為主題的綜藝節目，採用明星、素人、大師的組合方式，兩組明星和素人分別去大師那裡學習，一周後上作品，再在線上公開，由網友投票進行PK。

一期一個種類，如國畫、油畫、沙畫、素描等等，最新一期為漫畫。

節目組請蘇老師推薦兩個漫畫專業的學生，蘇老師前段時間布置的作業就是面向學生的考核。

紀依凡來旁聽過課程，讓喬渡幫忙了一份作業。

就在今天上午，蘇老師聯繫到紀依凡，告知這次作業完得很優秀，問願不願意參加《畫·妙手丹青》。

紀依凡本在發愁如何挽回公眾形象，現在這樣的機會白白送上門來，哪有不接的道理。

心思一轉，紀依凡輕聲問：「蘇老師的作業績什麼時候出來？」

「下周吧。」喬渡估著回答，「怎麼了？」

「我下周去上蘇老師的課。」

既然白朮故意搞破壞，那要讓白朮親眼看看的優秀。

哪怕沒有在輕一杯出道，哪怕不到跟簡以楠比肩的地步，哪怕只是隨便蹭課個作業……

白朮依舊只能仰視著。

「行。」

喬渡點點頭，歡喜起來。

*

第二天上午，SL轉發了White的微博，並以一個「好」字，在剛剛平息的討論裡砸起了巨大波瀾，一時熱議無數。

沒人想過，SL真的會跟White，網友都是對White單方面嘲弄，沒想SL卻啪啪打了他們的臉。

【是SL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哦不，是我瘋了。】

【SL清楚自己的實力，放棄出道了，想借著White蹭著一波熱度吧。真會營銷。】

【討厭SL的做法，不說他蹭熱度，就說他換導師的行為，是不把簡以楠放在眼裡嗎？分配給自己的學生被別的評委拐走，這讓簡以楠怎麼做人？】

【心疼簡妹妹。】

【呵，SL和White真是天生一對，賤的。SL被White罵得那麼慘，現在死乞白賴湊過去，真是沒有骨頭。】

【放棄真正的天才導師簡以楠，投靠一個隻說不做的噴子，SL也就這樣了。祝他一輩子都出不了道。】

……

一時間，全網心疼簡以楠，怒噴SL和White。

當事人卻在網上一聲未吭。

*

兩日後。

臨近中午，上了四節課後，學生都有些犯困，翹首期盼著下課。

坐在最後一排的白朮明目張膽地玩著手機。

「叮鈴鈴——」

下課鈴聲準時響起。

安靜的教室頓時起來，蘇老師收拾著教案，倏地抬頭朝後排角落掃了一眼。

他稍稍拔高聲音：「白朮，你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白朮一怔，抬眼看去。

推了推眼鏡，蘇老師肯定道：「說的就是你。」

「……」

白朮莫名其妙地起。

二人分別從前後門走了出去。

教室裡響起稀稀拉拉的議論。

有人問：「老師做什麼？」

「應該是作業的事吧，聽學委說，畫得很爛，像蘇老師這種吹求疵的，肯定很生氣。」

又有人問：「有多爛啊？」

他們嘀咕了一陣，有點好奇，於是問到學委本人。

學委沉默片刻，最後從裡蹦出三個字：「辣眼睛。」

「……」

看來白朮果然是個偽裝王者的青銅。

還以為有多大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