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德，如果White就在我面前，我非得揍得他我爸爸不可！他傷了我的自尊你知道嗎，顧野，他傷了我自尊！我要是稍微脆弱一點，現在已經跳樓了！」

「那倒也不必。」顧野那悉散漫又欠揍的聲音響起，「他說句實話，還要承擔一條人命，冤不冤？」

「……」

生為這禽的無震驚到失聲。

好半晌後，終於發，「你有心嗎？你還有心嗎？！我就問你，你還有沒有心！」一口氣進行三次靈魂拷問，生連口氣都沒，怒罵道，「顧禽你是沒有心的！你連一句人話都不會說！」

顧野不惱不怒，語氣帶著玩味的笑，「我不是請你吃火鍋了？」

「吃火鍋？」生倒吸口冷氣，難以置信，「你的原話明明是『要不要吃火鍋，給我個機會，看看你哭什麼熊樣』！」

「你就為騙我一頓火鍋，裝得要死要活要跳樓？」

某禽將不做人發揮到極限，輕描淡寫捅了一刀後，還拖腔拉調地補充，「沒必要，哥不缺這點錢。」

「……顧野你做個人會死嗎！」

*

牧雲河拿了兩碟醬料過來，傾將一份放白朮跟前時，問：「我怎麼聽到個耳的名字？」

「聽岔了。」

閑閑回答，白朮拿過他的手機掃碼，準備選火鍋食材。

牧雲河不疑有他。

走到對面，他剛準備落座，就跟一同學遇上。

同學很爽朗地跟他打招呼：「牧哥，你怎麼又逃顧教授的課，還派個小姑娘來代課，話說，這小姑娘可真毒——」

聲音戛然而止。

同學視線落到牧雲河後，神僵了僵，訕訕地喊：「顧教授。」

牧雲河和白朮抬眼看去。

暖黃燈罩著一抹頎長拔的影，白襯衫黑長，領散開，出結和鎖骨，不羈，斜斜地倚在隔板旁，隻手兜，站姿鬆鬆散散的。

狹長的狐貍眼尾端輕勾，似漾著笑意，卻隔著點疏離清冷，店曖昧朦朧的影襯托下，有種冷傲矜貴的氣質。

視線從牧雲河上掃過，顧野眼瞼微垂，看到白朮時笑意倏然濃了。

他笑著開口：「小恩人，讓我跟我的學生拚個桌？」

白朮想否決，瞥見牧雲河恍然後滿臉不願的模樣，眼珠微，又改口：「行啊。」

牧雲河：「……」

好樣的。

不愧是他一手帶大的乾妹妹。

「拚什麼桌？」

隔壁生循聲趕到。

那是極好看一生，柳眉眼，鵝蛋臉，古典風韻，淺褐的捲髮扎在腦後，出潔飽滿的額頭，清爽又漂亮。

看外表，很難想象崩潰嚎口的模樣。

長往桌椅空隙一放，霸佔白朮隔壁座位，顧野斜乜一眼，下往對面指了指，「坐那邊。」

「哦。」

生不跟他爭，乖乖應了。

*

被白朮懟過醜的同學，覺到修羅場的氛圍，識趣找借口遁了。

生江南枝，格活潑開朗，自稱顧野的隔壁鄰居＋青梅竹馬，不過挨了顧野一記白眼，所以不知是真是假。

江南枝主道：「你們都是寧川大學的學生嗎？我是漫畫專業的，讀大三。」

將服務員送來的食材端上桌，牧雲河隨口接過話，「我們倆大三，我計算機系的，嘛……」頓了下才道，「法律系。」

「啊！」江南枝驚訝，「妹妹你多大啊，看起來沒年誒。」

捧著一罐啤酒喝了兩口，白朮聞聲一頓，「嗯，才十二，長得顯老。」

江南枝＋顧野＋牧雲河：「……」

空氣僵三秒。

在心裡嘆息，牧雲河想到先前顧野對白朮的稱呼，狀似無意地岔開話題，「顧教授，你跟我們小仙，是不是認識？」

「小仙？」

重複這稱呼，顧野一笑，往後倒去，手肘搭在椅背上，盯著白朮緻側臉幾秒後，角輕勾。

他說：「我債主。」

白朮淡定附和：「嗯，一欠債的。」

「……」

臨時搭夥的四人火鍋，就在半尬不尬的氛圍裡展開了。

牧雲河看著滿桌食材，自覺照顧白朮：「小仙，想吃什麼，哥哥給你放。」

白朮抬眼瞧他，不滿道：「不要在我面前自稱哥哥。」

「怎麼？」

牧雲河不明所以。

將啤酒罐放在手側，白朮輕輕皺眉，思忖了下說：「像在調·。」

牧雲河長得俊俏，又生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不笑時就勾人，笑時意更濃，看一眼就像曖昧繾綣，玩味地自稱「哥哥」時，確實有那麼點意思。

「……」

手一抖，牧雲河將一整盤牛全倒鍋裡了。

他有點心累：「你這樣說就讓哥哥很有負罪了，畢竟你爸把你託付給我的時候，是讓我好好當『哥哥』的……」

這時，一隻手過來，越過大半桌面，出一張紙巾，然後將濺到白朮跟前的湯一一拭乾凈，慢條斯理、有條不紊。

拭完後，顧野將紙團扔垃圾桶裡，又拎起一瓶橙飲料，擰開，到牧雲河裝茶水的杯子上，傾倒瓶口。

橙跟茶水混合在一起，鮮明互相衝擊、融合。

牧雲河：？？？

——顧教授你不要這麼客氣！另外有近視or老花的話麻煩你先去配副眼鏡！

剛腹誹完，牧雲河就見橙溢滿水杯，沿著杯壁流出來，轉眼了桌面，沿著落直往牧雲河服襲擊而去。

「顧教授，謝謝，夠了。」

手抵住瓶口往上一抬，牧雲河皮笑不笑地阻止，爾後出紙巾擋住桌面四溢的橙。

「不用謝。另外——」

將橙一放，顧野一頓，形往後傾，側首瞧著白朮。

「我債主說的話……」懶懶地拖長音調，顧野理了理袖，紳士又禮貌，可閑散語氣裡卻裹挾著警告，「麻煩你聽一下。」

牧雲河：「……」

江南枝：「……」啊啊啊救命啊顧禽竟然在調戲未年小姑娘！

偏偏白朮並未覺得異常，從鍋裡撈出兩塊燙好的牛，聞聲看了顧野、牧雲河一眼，盯著牧雲河附和地說：「麻煩聽一下。」

牧雲河：「……」小仙你現在特像你們家那條仗勢欺人的蠢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