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夫妻
夏樹從屋子裡出來,一眼就瞧見了夏至。“姐……”
“噓……”夏至讓夏樹別嚷嚷,然後示意他該乾嘛乾嘛去,不要妨礙。夏樹不吱聲兒了,但也沒繼續往外走,而是輕手輕腳地走到夏至邊站住,豎起耳朵聽屋子裡的靜。
弟弟妹妹聽墻角的樣子讓夏橋無奈極了,就打算強行將兩人拉走。爹孃吵架,不知道會說些什麼,小孩子不該聽見。
“大哥,就讓我聽聽吧。應該會說到我,我擔心。”夏至就跟夏橋小聲的商量。屋子裡田氏還在摔東西,夏秀才應該是一邊躲閃一邊勸說,靜很是不小。夏至這點兒聲音不擔心會被田氏和夏秀才聽到。
夏橋嘆氣,不忍心帶走夏至。夏至不走,夏樹也堅決不走。夏橋無奈,最後隻得決定也留下來。如果田氏和夏秀才真說到什麼兒不宜的東西,他再手將弟弟妹妹拉走。
這會工夫,許是夏秀才的勸說終於起了作用,又或者是經摔的東西都摔了,屋子裡田氏不再繼續摔東西了。
夏秀才終於有機會走到田氏的邊。田氏扭著子,不看夏秀才。
“來娣……”夏秀才深深地給田氏鞠躬,“都是為夫的錯,為夫給你賠禮了。”
“你還知道是你的錯!”田氏突然扭回來,看著夏秀才高聲罵道。
“為夫知錯,為夫知錯。”夏秀才陪著笑臉。不管怎麼樣,隻要田氏生他的氣,那他就隻管承認錯誤好了。
“你一個大秀才哪裡能有什麼錯!”田氏冷笑,“你乾嘛就拿那幾件東西去後院,你就該把東西都拿過去,孝敬你那好爹好娘!”
田氏首先發作的竟不是做親的事,而是夏秀纔拿回來的東西被送給了後院。
“來娣,就那幾件東西,不值什麼,那不是還有好多東西嗎。”夏秀才趕忙說道。
“你這是覺得給後院拿的了?”田氏挑起細細的眉梢,“你為啥不多拿,你為啥不都拿去?你就是個大孝子,我就是那不賢不孝的媳婦!都是因為礙著我,你不能跟你那好爹好娘親香!當誰稀罕你那些東西,你快點兒都拿後院去,跟你好爹好娘過去!”
又是啪啪的兩聲傳到了堂屋裡,這次不是摔東西,應該是夏秀才捱了打。
夏至抿了抿,忍著不讓笑意上臉。就料到了,夏秀才那個子,就難說出一句痛快話來。而田氏的子則是火,也不會聽夏秀才的辯解。
“來娣,來娣……”屋子裡,夏秀纔不知道低低的聲音說了什麼話,田氏就嚶嚶地哭了起來。
夏秀才坐到田氏的邊,將田氏攬進自己的懷裡。
田氏不依不饒地一邊哭,一邊罵。
“……後院要是缺那些東西的,我也不說啥。可他們缺嗎?他們不缺!他們要啥有啥,老兩口帶著個小的,天天吃的角流油,你再看看咱們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大橋他姥姥姥爺整天吃的是啥!”
“這些東西給大橋他姥姥姥爺,那就等於活命的東西,是雪中送炭。給後院,人家本就不當回事,扭頭不知道扔哪裡爛著去了!夏雲海,你你那良心,你就能忍心!那不是別人,那是你媳婦的親爹親娘!沒有他們,就沒有你媳婦,就沒有你兒子閨!”
“我那可憐兄弟,子骨不好,還得天天下地乾活。我那可憐的侄子侄,年也吃不上點兒油腥兒。一家子都指著他們的好姑父!你心裡想想,你對得住他們嗎!”
夏秀才垂著頭一直沒吱聲兒,見田氏略停頓了下來,他才抬起頭,沖著田氏陪笑。“是我的不是。我再去買就是。你說嶽父嶽母家需要啥,咱就再去買啥。”
“說的好像你腰纏萬貫一樣。你哪裡來的那些錢,隻會吹牛。當年我一個黃花大閨,就被你這謊話給蒙騙了。”
“來娣……”夏秀才的尾音繞了幾道彎兒出來。
夏橋神就有些尷尬,想要手拉弟弟妹妹離開,可弟弟妹妹都躲開了,本不理他。
屋子裡,田氏的語氣中怒氣見消,卻越來越哀怨。
“……你平時說疼大寶,都是謊話。大寶十五了,還說不上個媳婦。你看著就不著急?大橋他姥姥姥爺看著別人抱孫子,著急上火,前幾天還病了一回。不求你這個好姑爺給他們什麼,咱們有個夏至,這就是老天定的姻緣,親上做親的大好事。你聽了你那好爹好孃的攛掇,這都不肯!”
“你好狠的心腸!你就忍心看他大舅絕戶,你就忍心看大寶打!”
田氏這樣說,似乎還沒絕了要夏至給田大寶做媳婦的心思。
然而夏秀才卻知道,這事萬萬做不了。
“咱十六才十二,太小了。姥姥姥爺要抱孫子,合該給大寶尋個年紀大點兒的閨。”
“你給尋啊?”田氏立刻就說道。原來這個時候也明白了,夏家是絕對不肯同意把夏至給田家的,就等著夏秀才這句話。
“尋個好閨這事兒,還是你們人家合適,我怕是做不來,我就認識我那些學生,都是男娃娃。”
“那你能做啥?”田氏盯著夏秀才。
“聽娘子的,都聽娘子的。”
“咱不能幫上別的忙,大寶娶媳婦的錢,咱都包了。這一大家子,就咱們過的比他們強,你還是個大秀才,名聲在外。咱不幫這個忙,人家背地裡咱們的脊梁骨。這在咱是小事兒,在他姥姥姥爺家,那就是要命都解決不了的事。”
“哪能不管,就依娘子。咱出銀子,咱出銀子。”夏秀才沒口子的答應著。
田氏的聲音這才和起來,也漸漸地低了下去。
最後,還是歸結到銀錢上,他們家得給田大寶出錢娶媳婦,這在夏至的意料之中。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兒,但是終於不必嫁給田大寶了。
這就是勝利。
夏至沒心思再聽田氏和夏秀才的璧角,轉就要回自己的西屋。
後門外突然響起汪汪的狗,然後是砸門的聲音,伴隨著小黑魚兒的聲:“開門!開門!”
小黑魚兒來了,夏至忙走過去開門。
“老叔。”夏至笑著招呼。
小黑魚兒著小脯站在門口,他的邊是大青,大青的背上還背著個小小的行李捲。
“十六,我給你做伴兒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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