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鮮紅如,高高掛在門楣之上。書趣樓()
雨氣氤氳,那燈籠在朦朦春雨下,卻猶在散發著絢麗紅。
梅府。
金鑲邊的門楣上方,懸著一塊上好桃木製的牌匾,兩個金黃篆字,在燈籠紅的映襯之下,更是顯得燦爛輝煌。
紅木金漆的府門前,幾名家丁正在用上好的宣紙拭著門上的銅環。
“白教頭好。”
家丁們看見白奎魁梧的影後,有一人急忙小跑,上前問好。
“嗯!燈籠一掛,必有人死。你高興個什麼勁兒?”白奎聲音冷淡,黑眸銳利如刀,他的骨子裡仍是那頭兇暴戾的妖狼。
白奎先前聽聞梅府出事,心中很為梅府小姐擔心,畢竟梅員外委實待他不薄。
那家丁聽見白奎這話,先是一愣神,隨後仰頭瞭飄曳在春風微雨中的紅燈籠,笑聲道:“小姐明日親。燈籠昨兒個就掛上了。”
“親?”呂狐疑道。
他目如炬,門楣上的燈籠如鮮,著詭異,絕非尋常娶親喜事所用的那種糊紙燈籠。
“這二位是?”
那家丁用略帶疑問的目看向白奎,爾後掃了一眼青蘿和呂。
“這是我舍妹和族弟,前來投奔於我。”白奎皺眉道,“你剛才說小姐要親,究竟怎麼回事?城中誰人不知,小姐數年來拒絕無數青年才俊。怎麼突然想開了,要嫁人?”
“說起來可巧呢!前幾日郡城新任監察使來府找老爺商談事,小姐隻見了一麵,便立時傾心於監察使大人了。”
“小姐誓言非君不嫁。監察使大人今日便要來呈婚書,送聘禮。明日吉時,拜堂親。”
那家丁說的聲並茂,興異常,似是比他自己要娶媳婦兒還高興。
呂暗暗奇怪。
這梅府哪裡像是大禍臨頭的樣子,這家丁喜不自,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他越聽越覺此事新鮮稀奇。
街上行人對梅府被掛上了紅燈籠一事,大肆議論,談及梅府小姐被歹人盯上,立刻就要香消玉殞。
而此時,梅府卻在辦喜事。
青蘿也是眼眸中出層層疑,但凡是明眼人,隻消一看這府門上掛的紅燈籠,就知道這燈籠怪異詭,絕非喜事所用。
再者,誰家娶親婚會把燈籠掛在牌匾正中?
還隻掛一個?
“我回鄉幾天,不想府中卻有如此大喜,你先去忙吧。”白奎更是奇怪,但他麵上不聲,擺擺手將那家丁支開。
那家丁走的影甚是怪異,雙手展開,膝蓋彎曲,就像是一隻爬行的蟲子。
奇怪!
呂神竅靈一現,他雙目一凝,法眼開啟,的注視著那家丁。
“有妖氣!”
呂看到整座梅府宅院上空都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黑氣,而那遠去的家丁周環繞著一道濃濃的黑瘴氣,黑氣在春雨洗滌之下,散發在著星星點點的紅芒。
這就是妖氣。
人有人氣,妖有妖氣。
天地之中,萬其,全都充盈鼓著“氣”。
沒有氣,就沒有生命的誕生,每個生靈上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氣息,哪怕是修道之人,修煉念頭,其上也會生出一種玄妙氣息。
呂此刻清晰的看到那家丁已被妖氣侵骨髓,脊椎三寸更有一條黑線,蔓延向頭頂。
這是妖氣凝集所聚。
此人外表麵板飽滿,但在呂法眼察之下,卻是發現這家丁凝固,皮乾癟。
“梅府有妖怪?”
青蘿本也是狐妖,但聽聞呂講述正道玄法,已將妖泯滅,如非道高深之輩,絕難覺察到的本是一隻狐妖。
呂思考了一會兒,他已然斷定郡城中屢次發生的‘挖心’事件,必是妖魔所為!
“白奎,你先去見一麵這梅員外。”呂吩咐道。
白奎應道:“是。我為先生和青蘿安排房間,連日奔波勞累,先歇息一下。”
……
“白教頭回來了?”
一進府門,便不斷的有家丁傭人向白奎諂問好。
這宅院縱深綿長,深不見底,進大門後,是一條用鵝卵石鋪的甬道,小路的兩旁堆滿了盆栽奇花,微雨晨風之下,香氣馥鬱,令人神清氣爽。
遊廊庭院間,四張燈結彩,披紅掛綠。
甬路一拐,有一扇月形拱門,這是一進獨立的院子。
屋前栽種著幾棵雲州鐵樹,碩大的葉子巍巍,呂知曉這種扇般的紅葉,能藥用,極其珍貴,有安神定魂之效。
這也顯示出白奎在府中非同一般的份,尋常丫鬟傭人,哪能單獨擁有一個獨院。
呂倍欣,他為白奎除去心魔之後,白奎知恩圖報,這一個月都在西陵郡城中為他打探有關靖道司的訊息,能在梅府這種大戶人家中有一個教頭的份掩人耳目,確實不錯。
白奎將呂二人領至堂屋。
“先生,您確定梅府是被妖怪盯上了?”白奎將房門閉,請教道。
呂自信的道:“不會有錯。我法眼明察秋毫,妖怪神,絕難遁形。”
青蘿掏出手帕,為呂拭去上的春雨。
心中深以為然,從在集市上聽聞行人那番恐怖的言論開始,再看到梅府此種古怪景象之後,就覺得此事實在太不尋常。
也唯有妖怪才能在眾人不察之間,不留痕跡,無聲無息,剜人心肺,害其命。
忽聞外麵傳來一陣鑼鼓敲打的聲音。
呂目瞟向窗外,春雨薄霧之下,約可見院落間有一隊穿銀盔甲的兵丁走過。
“監察府的護衛軍。”呂饒有興致的道,“這是上門送聘禮來了?”
“秦驕年初卸任監察使一職後,便由朱溫接任其位。”白奎道。
呂黑的眼眸豁然一亮:“你說的可是今春會試頭名朱溫?”
“正是。”
“有意思。大坤侯立國屯兵,不尊周氏天子,效仿周製恩科,選拔國家棟梁之材,朝堂之上,欽點了這朱溫為殿試頭名,賜進士及第,恩科狀元。不想卻讓靖道司給籠絡在手,了西陵郡的監察使。”
呂徐徐說道。
新任監察使迎娶梅府小姐……
呂驀然想起那個溫似水、溫婉的黃衫子來,他跟梅八角雖隻有一麵之緣,但此事牽扯到靖道司,就不得不管了。
隻是將這所有的線索串聯在一起,事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梅八角常日裡但凡有人上門提親,都會辭謝拒絕,更是不止一次的向別人提起,前世乃是前朝皇族之,絕不下嫁村野凡夫。
這時竟然芳心暗許,對那朱溫一見鐘。
稀奇。
況且這梅府妖氣熏天,到底是何方妖怪在此為禍?
呂思慮片刻,他決定道:“此事關繫到靖道司,不得不查,你們要謹慎。走,白奎隨我一同在府中四查探一番。青蘿你暫且待在屋中。”
白奎與青蘿點頭答應。
……
府中院落七進七出,在一座庭院裡,人影綽綽,鑼鼓喧天。
羅克敵!
呂青衫小帽,裝作家丁模樣,混梅府傭人之中。他跟白奎站在人群邊緣,一眼就看到院中那一隊銀甲護衛之中,羅克敵的影赫然在。
呂麵覆人皮麵,足可以假真。此時他相貌普通,麵黝黑如碳,唯有那雙眼睛靈異常,炯炯有神。
他確信羅克敵不會認出他來。
羅克敵與眾多銀甲護衛簇擁著一位錦華服的青年公子。
那公子著大紅長袍,劍眉星目,麵如玉,很是俊,隻是眉間若蹙,一雙細眉下的那雙眼睛中閃著之意。
他的很薄,鼻梁高,英俊的麵龐上五棱角分明,走間氣度非凡。
他長袖一拂,負手而立,站在庭院當中。
“下聘禮。”這人的聲音很是尖細,似是子一般。
早有一人從這紅袍公子後閃出,唱誦道。
“黃金千兩。”
“雲州瑪瑙珠串,百掛。”
“中州夜明珠,百顆。”
……
聚集在院落中的家丁下人們個個像打了,興的似是要上天。
呂忽覺周遭空氣惡臭難當。
他凝目一看,法眼觀察之下,卻是看見目驚心的一幕場景!
雨霧裡那些散落在院中,被紅木大箱裝載的金銀珠寶,居然是一個個碩大的豬頭!
地麵上更是汙穢如墨,跡斑斑。
“障眼法!”
呂著周圍人群那暗淡無的臉。
這些人竟已全被妖氣浸染,命在旦夕!
呂駭然,他目掃向那青年公子,眼見此人全覆蓋著一層濃重的妖氣,霧氣昭昭之下,此人肩膀之上,扛著的赫然是一個齜牙咧的豬頭!
“這朱溫竟是一頭豬妖!”
呂心中驚愕,片刻之後,他低聲向白奎說道:“是修煉人的豬妖。”
白奎點了點頭:“先生,準備如何降服它?”
那紅袍公子攤開一本紅冊子,緩緩念道。
“婚書呈上,朱梅聯姻,一堂締約,永結同心,匹配良緣。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嶽父大人不反對的話,就請同意,明日良辰……”
“我反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有一聲高呼響徹在春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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