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熱得狗都不願意出來溜達一下的下午，馬家浜這個小村子忽然熱鬧起來。

因為事發地在桐縣，而又牽扯到一件發生在廬縣且即將宣判的案子，兩個縣的刑警隊都派了人過來。最後，又被市局刑偵隊的人一腦兒接收過去了。

毒辣的日頭也無法阻止村民們的好奇心，把馬福慶家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警察不得不在二十米外就拉起了警戒線。

從廬縣趕來的胖胖的高副隊長一進來就嚷嚷：“不可能！不可能！這裡死了人，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他看見青木的窩頭，氣就不打一來，用嘟嘟的手指指著他說：“嘿！怎麼到哪兒都有你呢！”

他對著滿院的警察大聲抱怨：“哎，就這位啊，好管閑事的非警務人員，跑到我們那兒，說我們那兒一個馬上法院就要宣判的嫌犯不是兇手，扭頭跑這兒來，這地兒又發生了命案，又說和我們有關係？有個屁的關係！我看他纔像兇手！”

有不明真相地方派出所的民警就要過來調查青木：“請出示一下你的份證。”

一旁的胡杏不悅地說：“你什麼意思？”

高副隊長說：“瞧瞧，瞧瞧！有咱市局的警花兒護著呢，你們還要查他？你們桐縣被包養的小白臉多了去了，查誰也別查這位主兒呀！”

警察們恍然大悟，再看向青木和胡杏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胡杏氣得肺都要炸了，但這種事又不好發作，所謂流言可畏，你越是辯解甚至為此而發怒，事就會傳得越快、越像真的。

而青木卻雙手在兜裡，懶洋洋地斜靠在那棵老槐樹的樹乾上，裡叼著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彷彿這事兒就和他沒關係。

“夠不要臉的啊！”高副隊長罵了一句，又得意起來，覺得報了被青木戲耍的一箭之仇。

史大壯和法醫陳建中到了，他們先簡單瞭解了一下況，然後指揮相關人員有條不紊地展開工作。

高副隊長看見槐樹底下的青木朝他勾了勾手指，他看了看邊左右沒人，問道：“我？”

青木點了點頭。

高副隊長走過去問：“乾嘛？”

青木掏出煙來，遞給他一。

高副隊長不知道青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狐疑地接過煙，就著青木的打火機點著火。

“，打火機都這麼高階！難怪長這樣還能泡著警花。”他心裡嘀咕著，憤憤不平。

他噴出一口煙，這才發現是外煙，味道怪怪的，還沒有自己常的吳煙味道好。這煙的煙霧很濃，濃得有點化不開，風一吹，煙飄進了他的眼，辣得眼淚差點下來。

“兄弟，你這是什麼煙？”他了眼睛問。

“百樂門。”

“你這煙真不怎麼樣。”他說著，又試著了一口，這次的煙霧更濃更多。

兩個人吞吐的煙霧彌漫開來，慢慢充滿了整個院子，把這裡變了桃源仙境一樣。

“你都什麼煙？”青木問。

“上班時候吳煙，下了班一般中華，偶爾也雪茄。”

他實在不了這百樂門的味道了，把煙扔到腳下，踩了兩腳卻沒踩滅。他蹲下去把煙頭撿起來看了看，又用手在地上摁了半天，煙頭還在燃燒。

“艸！我就不信滅不了你！”他又站起來用力踩，卻怎麼踩都踩不滅。

大概是人胖的原因，這麼了兩下，他已經渾大汗。他重新蹲下去看了看，然後開始在地上刨起坑來。

地上很快就被他刨出一個小坑。他把燃著的香煙放進去，用土埋起來。

“這回看你還不滅！”他笑著站起來，看見對麵那個頂著窩頭的傢夥也在朝他笑。

他忽然想不起來這傢夥是誰了。

不知從哪裡飛來一隻烏，在他頭頂呱呱了兩聲，停在了槐樹梢上。

他看見眼前的老槐樹忽然變了一棵香煙樹，從樹枝上倒掛下來一支一支的香煙，掛得滿滿當當的，像煙草公司特意妝點在門口的聖誕樹。

他再低頭一看，剛才埋煙的地方變了一片焦土，焦土上麵卻滋生出來許多煙一樣的草，還在以一種緩慢但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有些還開著小花兒。

他蹲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草拔出來，放在裡嘗了嘗，的確是煙的味道。

這味道好極了，有春草的清新，有煙的焦香，有泥土的腥味，回味過來的時候，還有一臭豆腐的香味。

他看著樹上掛滿的煙，心說：我發財啦！

然後，他覺到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他一下。

“老高，你這是乾嘛呢？”

高副隊長打了一個激靈，像電一樣彈了起來。

眼前的香煙神樹不見了，又變回了那棵老槐樹。

史大壯就在他旁看著他，嚴肅的表裡帶著疑。

周圍圍了一圈警察，都在朝他笑。

他剛想說話，覺裡味道怪怪的，這才發現自己含了一帶土的雜草。

他連忙啐了幾口，將口裡的草吐乾凈，尷尬地笑笑，說：“沒事，沒事，我就是……偵查偵查……對，偵查偵查……”

市刑偵隊雖然級別比縣刑警隊高出一級，但沒有直接管轄權，史大壯也不好說什麼。

“老高，你們定的那個案子可能要翻翻了。”史大壯說。

高副隊長說：“除非找到人頭和作案工，否則翻不了案。”

史大壯點點頭，轉頭看向胡杏。

胡杏剛看到高副隊長的醜態正樂嗬呢，看見史大壯朝看，就指著青木說：“你問他。”

青木了個懶腰，指著高副隊長剛纔在地上挖的坑說：“就是那兒啦！”

史大壯指揮從就近派出所調集來的協警，抄起鐵鍬和鎬頭，沒幾下就從土裡挖出了一個黑的塑料袋，還有一把生了銹的鋸子。

塑料袋開啟的一瞬間，一腐臭味沖了出來，除了法醫陳建中外，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

“嘿，老高，你的偵查能力見長啊！什麼時候練了這麼好一個鼻子啊！”有相的警察取笑道。

高副隊長咳咳乾笑兩聲，不可置信地走近看了一眼，然後著鼻子走開了。他想起自己剛才就吃了這腐爛人頭上麵土層長出來的草，裡這會兒還有一子土腥味兒呢。

他的胃裡忍不住一陣翻騰，哇一嗓子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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