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菩薩踏蓮花而去，之後，龍牽著繩索，斜騎在金吼背上，手了金吼的腦袋，道一聲：「走吧。書趣樓()」

金吼四蹄生風，消失在雲端不見。

直到現在，木吒仍匍匐在地上，額頭潸然冷汗。

不知過去多久，他才從地上爬起，整個人看上去虛弱幾分。

紫竹林是天福地，此地仙霧環繞，靈氣人。島上多有奇花異果，仙草靈芝。便是仙島外圍的海鳥遊魚，因為吸得一外泄的靈氣，開啟靈智者不在數。

這些畜類日日徘徊在海島外圍，便是想要求菩薩開恩，放他們島修行。

可他們並不知道，即便在這天福地的南海仙島上，也有一地方是島上所有人都不願靠近的。

而菩薩對木吒的懲罰，便是管理這地方。

蓮花池。

木吒走進蓮花池的時候，霞萬道落在池麵上，一朵朵蓮花參差綻放，終年不謝。池裡養著十幾尾金魚，因為日日聽菩薩講經說法的緣故，早已開啟靈智。偶爾躍出水麵，泛起朵朵水花。

看著這幅仙界景，旁人隻會覺得心曠神怡，但在木吒眼底深，卻有一抹一閃而逝的懼意。

……

天空中一艘羽空飛艦排雲而來，這是一艘麒麟級羽艦，艦首是六匹天馬拉縴。

在羽艦前頭高掛帥字旗，上書鬥大一個李字。

此刻船艙，一名中年男子穿著白綉雲袍，正在慢條斯理的飲茶。

茶桌一側，擺著一隻巧的竹籠，籠一隻白老鼠，在籠中不停落著眼淚。

中年男人輕輕吹散茶上的浮沫，往籠中瞥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起。

這金鼻白鼠，本是靈山一隻老鼠。因吃了佛祖座前長明燈的燈油，又加上日日在佛祖腳下聽法，漸漸開了靈智，修鍊。

逃到下界為妖，號做半截觀音，如此，就冒犯了靈山的威嚴。李天王主請纓，親自領兵降妖。

也沒費多工夫，可以說是手到擒來。

李天王興之所至，親手編了一個竹籠，關著這妖怪。擺在案前，倒是一個解悶去乏的玩意。

此刻鼠妖不住悲啼，擾了天王喝茶的興緻，他板起臉嘆道：「你在下界為妖，靈山也懶得理你。可你偏偏自稱半截觀音，如此，不是自己尋死麼，唉，在劫難逃吶。」

華一閃，籠中的鼠妖化作人形。長發垂妖，素麵朝天，穿一條白紗。雖然形不過一拳大小，卻緻苗條得很。

李天王輕咦一聲，心中慨，敢號稱半截觀音，的確也有幾分姿，這幅容貌便與那南海慈悲有五六分相似。

鼠妖道了一個萬福，啜泣道：「小子初次為人，哪裡懂得什麼做事的道理。還請天王老爺原諒小年無知，放吾一條生路。」

「為人為妖，為仙為佛都不容易呀，什麼時候都要夾起尾做人。」李天王慨道。

鼠妖下意識道：「小子的尾一直夾得很。」

天王一楞，下意識往後兩條秀間掃了一眼，也被逗笑了。

「你呀你啊，當真是矇昧無知。」

鼠妖屈膝跪倒，匍匐在籠中：「還請天王法外開恩，放小子一條生路。小妖願認天王為父，日日燒香祈禱，祈禱爹爹壽與天齊，仙運永通。」

這句話倒是了天王的心思，他膝下三子，長子金吒，次子木吒，三子哪吒……唉，不提那個也罷。偏偏沒有一個兒。

鼠妖趕忙哀求道：「乾爹，您就饒兒一條命吧。」

天王正在猶豫不決，忽地一員天將走船艙，拜道：「啟稟天王，前方二百裡便是南海紫竹林了。」

天王板起麵孔，道：「知道了，降旗落帆，本王要拜會南海觀音大士。」

特意繞路從南海經過，便是要拜會觀音大士，自己的次子木吒跟隨在菩薩邊，想來自己也是許久沒見到他了。

麵見菩薩不能隨便，天王下便服換上朝服，過程中看了籠中的鼠妖一眼，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諒你區區一個鼠妖又能犯什麼錯，等我向佛祖求，看能不能放你一條生路。」

這個時候，木吒正在島上清理蓮花池中的枯葉，忽聽得守島神報來，說托塔天王駕到，求見觀音大士。

爹爹怎麼來了？

木吒不得不放下手頭的工作，來到岸邊，分開仙霧，見一艘天庭的大船停在海麵上。

李天王立在船頭，手中拎著一隻竹籠，他一邊等候，口中一邊笑道：「我家木吒隨在觀音座下，是護法大弟子，最是得菩薩重用。」

籠中的金鼻老鼠道：「天王一門三英，在這三界之都是談。」

天王扶須哈哈大笑，正這時候，他看到了木吒，忙招了招手：

「木吒，我的兒，快來爹爹這裡。」

木吒下意識就想邁步，邁出一步後又收回腳步道：「啟稟爹爹，孩兒戴罪之，菩薩不許我離島。」

戴罪之？天王一楞，我兒犯下什麼罪了。

籠中的金鼻白鼠眼觀心心觀口，假裝自己邊都沒聽見。伺候大人，有時候就要有裝籠子做啞的本事。

天王踏風來到岸上，正道：「孩子，出什麼事了？」

見到自家父親，木吒一腔委屈都泛了上來，此刻強咬著牙，口中吐出一句話：「父王，那豬欺人太甚。」

天王卻是一頭霧水：「豬，什麼豬？」

木吒左右看看，道：「爹爹，請到島中說話。」

將天王引到仙島上，見左右無人，木吒才將自己的經歷原原本本同李天王說了。

李天王聽罷沉思片刻，之後抬起頭道：「我的兒，你放心，這口惡氣父王一定替你出了。當年能讓他下界做豬妖，便是父王手下留。偏他不識抬舉，竟敢我的黴頭，這一次，我讓他連豬妖都做不得。」

木吒講心中的委屈說出來後，心好許多。他忽然有些擔心：「父王，那豬妖的本事可是不簡單，一切要小心。」

「這個你不必擔心，自有為父置。」天王道：「菩薩既然罰你在島上閉門思過，你便好生修行，這對你也算一種磨練，至於豬妖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木吒屈膝向李天王行了一禮，李天王雙手托著他肩膀將他扶起，口中嘆道：「孩兒，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