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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厓海義情錄》 第八章:機緣臨相逢遂俠意 悵恨起對飲道赤心 (2)

怯和尹琮轉後庭,長廊正好到了霍三將軍。此人名為霍泰風,四十歲年紀,二十五歲那年家中人盡為蒙古人所殺害,他外出學武逃過一劫,據說回來後隻在一片死裡找到了因為被蔽護沒被殺害的剛出世的妹妹。他立誌報仇,便將妹妹送給了一戶人家。是時厓海會在這年立,他便進到這個幫會中,那時總會主方當而立之年。霍泰風為人謹慎,卻又敢拚敢打,可以說是沒幫助總會主,是厓海會的肱骨之臣。卻見他材高大魁梧,臉上微有風塵之,脖頸上一束褐線拴著不知什麼事掖於裡懷。

此時霍泰風見陸尹琮旁又出現了一名青年男子,心中疑慮。卻見陸尹琮秀眉微揚,樂嗬嗬地將怯介紹給霍泰風:「三哥,這是我剛結識的兄弟,名喚喬怯,武功極好,人品也佳,又是瞧得起咱們幫會的,以後大家便是兄弟了!」霍泰風與喬怯各自行了禮,以兄弟相稱。霍泰風道:「兄弟了咱們厓海會,自然是最好不過。現下天未明,兄弟先去歇息。」怯看他表麵甚是客套,可對己彷彿存了疑慮;又想自己初來乍到,將來再相也不遲;他連天趕路,心中又十分惦念那兩位姑孃的安危,確已心俱疲,於是便作別兩人,自回房休息。

怯走後,霍泰風對陸尹琮低聲道:「老弟,這人你是如何認識的?」陸尹琮便說了經過。霍泰風道:「雖然我沒瞧出這人有什麼不對頭,但還是覺得老弟就這麼讓他進來有些太過冒險。老弟也知道現在漢人給蒙古韃子賣命的太多了,他武功既好,說不準就是蒙古韃子的狗子,讓他來我們幫會做將軍,知道咱們太多事,實在對咱們很危險。」清風徐來,陸尹琮長袍飄然,他清朗一笑,拍了拍霍泰風肩頭,道:「三哥,我瞧他雙目清澈,說話方直,出手十分明亮,毫不作假。若他是蒙古人的人,那應該早就顯得心事重重了。此人武功極好,說實話,我覺得他武功比張天阡還高明許多,如此英傑,不收麾下,還待何時?」霍泰風看著他雙眸清澈,如盈秋水,心中嘆,不道:「老弟,你就是四海之皆兄弟,義氣深重,無城府。雖明磊落,可也要懂得『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陸尹琮溫然一笑,如清風沐浴,道:「我記住了,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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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幾日過去,厓海會的弟兄們都在外出探聽訊息。一打聽,都說外麵風聲甚,元兵都在仔細地盤查過往百姓。喬怯心中雖還是惦記愚所託,可是他了厓海會,隻覺得此刻所做之事是他一生所追求之大誌,每日都和誌同道合的兄弟在一起,怎肯離去?就想著等日後自己隨厓海會頭目外出辦事時再行尋找那兩位姑娘,雖如此想,可心裡也覺得太過對不起喬愚,卻又很惦念他的現下治好了沒。

一日,陸尹琮、霍泰風、喬怯正與魏大伯談天,忽見一名兄弟回來報告:「二將軍,三將軍,喬將軍,兄弟們打探時看到一些蒙古兵到一戶人家裡將一家子人都帶走了,口裡似乎說如果那家的孩不從他們大人,就殺了的父母哥哥。兄弟們都義憤填膺,嚷嚷著去將那狗殺了!」陸尹琮聽了,怒火中燒,眉尖一蹙,道:「今日晚上手劫獄,要快,別人跟著你們行蹤。給足了那家人銀兩讓他們遠走,完事了給我回話。」喬怯道:「要是不等晚上那家的孩已經聽從了該怎麼辦?」陸尹琮道:「若是白天手,難免教人發現行蹤,壞了咱們大事。」怯微微點頭,暗贊他顧全大局。霍泰風道:「若是那兒人手多,千萬別吃了眼前虧,救完了人就走。」那小廝答應著去了。

殘月上輕籠著幾層霧,夜涼似水。怯看尹琮坐在庭中一個涼亭似在月,便提了一壺酒,兩隻杯,亦步上涼亭,坐在尹琮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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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琮笑道:「哥哥與我來喝酒?」怯道:「一人獨酌總是寂寥,邀兄弟共飲方是樂事。」說著給尹琮杯子裡斟了酒。尹琮拿起酒杯,著杯中酒裡映出了零散月影,不:「葡萄酒夜杯,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說罷仰頭將酒飲盡,給自己又斟了一杯。

怯道:「自古俠士,我最佩服的便是那些為國家而戰的英雄,就像兄弟所言,就算是馬革裹,也必是心甘願。」尹琮道:「好一個心甘願!」兩人了下杯,怯不嘆道:「隻可惜現下不能為咱們自己的民族灑!」尹琮抬起雙眼向天空,心中亦是哀沉,沉半晌,輕嘆了一聲。就在這時,天空落下淅瀝冬雨,雨中還夾雜了些許雪片。遠跑來兩名厓海會兄弟,見到尹琮,神極其頹喪,道:「二將軍,事沒辦。」尹琮一驚,問:「怎麼?」那人繼續道:「兄弟們打了進去,那蒙古狗是個小,沒幾個人手,都放倒了。到了牢裡,發現那子的家人都死了,那子也死了,是拿刀自裁。恐是寧死未從,自殺在先,那狗又殺了家裡人。我們已將那狗斃了。」尹琮雙目閉,微白,良久,緩緩道:「教人發現了沒有?」「沒有尾隨,二將軍。」那人恭敬答道。尹琮點了點頭,二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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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和尹琮俱是神淒然,都為這個薄命子黯然慨嘆。夜空裡殘月愈發黯淡,漸漸似要全進那霧之中,空中不時傳來幾聲寒啞嘶,夜雨飄零,微風旋著凋零的月桂。正是應了『落葉聚還散,寒棲復驚』之景。卻見尹琮不自覺又倒了杯酒,一口飲盡,中已有苦之味。他似在對怯說話,又彷彿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無助地問蒼天:「這蒙古韃子何時才能離開我中原鄉土嗬?」

怯道:「咱們厓海會定能將蒙古韃子趕出中原!」尹琮不自道:「此大任完不知要多年,累及多生命!我隻盼能早點拿到那絹帛,這樣就可了太多雨腥風。」怯問道:「什麼絹帛?」

尹琮斟滿了酒,抿了一口,緩緩看向怯。片刻,他開始說起了關於厓海會的一宗事。隻在低頭抿酒之際,俊目輕眄,尹琮便開始了講述。隻是那如玉般的聲音響在寒涼之夜裡,又是說起這樣一樁事,不免染上淒淒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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