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伶在夜中匆匆地跑著,漫天大雪,摔了好幾跤,是撐著跑到了鎮上。
不知道醫館在何,於是急急尋著。這時,看到前麵有個人跪著。
上前一看,卻見是剛救了拙的那個農戶。芳伶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跪著?」那農戶道:「我要請這位郭醫生去給我娘瞧病啊,可是他說我沒錢,他不去!」芳伶氣道:「現在的人都不知道什麼良心麼!」於是扶起那人,
「砰砰」兩聲門,隻見一個人開門,一臉不耐煩,道:「說過了,沒錢我就不去。」芳伶氣極,上去就打了他一個耳,罵道:「好貪財黑心的傢夥,自以為有點醫就可以見死不救,我告訴你,比你醫高明,比你有仁心的人我們就有,還用你這個半瓶子醋瞎晃悠麼!」說著,衝進門去,拿著手上的藥方開始對著方格子抓藥。
那醫生一下子被打蒙,等反應過來,要將芳伶推出。那農戶聽芳伶說有醫生,知道拙已醒,心中高興,膽也壯了,拽著那醫生的頭將他按到牆邊。
那醫生哇哇,卻也無法阻攔。芳伶看著藥方上明晰清秀的字,很快便抓好了葯。
仔細地將藥方放到了懷裡,想不給錢來著,後來一想這個農戶以後還要到這個醫生來治病,不好就惹下仇怨,於是拔下頭上一銀簪,放到桌上,道:「葯抓好了,銀簪權作藥費。今日之事與他全無關係。若以後敢玩什麼花招,休怪我們上門向你討命!」芳伶這一番話說完,心中無比的暢快。
其實哪有什麼幫會組織來幫,隻是素來豪爽不羈,今日又殺了個蒙古人,心中彷彿增添了很多勇氣,這些話說出來就像是真的一樣。
那醫生聽了話嚇了一跳,又見有銀簪,不知對方什麼來頭,連連作揖賠笑,道:「不敢不敢。但不知姑娘還有沒有病人要我去醫治?」芳伶想起拙,不知為何心中一陣甜,淺笑,笑容似盈了一汪甜酒,脆聲道:「我們的醫生不知比你要高明多!」說罷,與農戶兩人出門。
那醫生隻呆著芳伶在雪中遠去的背影,隻道現在社會不太平,這人不知是哪個幫會的當家,心中隻是惶恐後怕。
芳伶回到那農戶家中,依照拙的藥方煎好了兩碗葯,一碗讓農戶端給他母親,一碗給拙喝。
拙迷濛間,聽到一個溫的聲音他,睜開眼,隻見芳伶正端著一碗葯。
他看芳伶臉上落著熬藥的幾片煙塵,頭上上都被雪打,心中想著能上得起私塾,必定是某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今日能夠為了自己雪夜奔波,真是難為了,不由得心中溫暖。
端起葯來,一飲而盡,中發苦。卻見芳伶轉放下藥碗,又端起了一個盛滿清水的碗來,遞給他。
他心中不嘆芳伶思慮周全,端起水碗,喝了兩口溫熱的水,又送還給,道了一聲:「多謝。」芳伶坐在榻側,一雙大眼睛正擔憂地著拙,問道:「可好些了?」拙隻是怔怔地著說不出話。
他時讀過很多醫書,每日隻是探求醫理,與弟弟在外尋找治喬愚的病也是專心異常,哪曾消這般溫辭。
今次與這個有緣相逢的子出門,雖然自己先前不喜說話做事的行為,可是在客棧不離不棄,竭力搭救;在自己病中,也雪夜出門尋葯。
心中不由得對厭憎之全除,而一時竟多出許多好來。芳伶看拙這般瞧著自己,臉頰飛上一片緋紅。
拙道:「這次若不是姑娘和我一起出來,我都不知死過多回了。」芳伶道:「還不都是因為我,要不你也不會把那上山的鐵鉤子斷了,臨此兩難。」芳伶又即嗔道:「這般,你也不怨我隨你出來了,對吧?」燭下麵龐生姿,拙笑道:「救命之恩,焉能忘懷。」芳伶突然想起了什麼,大:「你採到了那雪影花,是吧?那位農戶看到你手中攥著這花,於是也給帶了回來。」拙起,與芳伶在燭下細細看那花,卻見此花泛著淡紫暈,分了九瓣,拙采時其花蕊盈了一抔雪,此時已經化盡。
芳伶問道:「這花這般瑰異,定有奇效。」拙道:「我上山時看到它,發覺它周邊的雪都融化,而且旁邊還有蛇,定是此花屬火,溫暖了周旁;而花蕊還盈著雪,應該是此花中心屬寒,使落在上頭的雪不致融化。」芳伶急問:「你說旁邊有蛇,你是中了蛇毒麼?可厲害麼?」拙看著焦急的樣子,連忙說:「這蛇大抵隻是山中普通的蛇,有毒也並不十分厲害,你剛才取來了葯,已經治好了。」芳伶見他把自己毒治好的功勞都說給了,回想著之前二人來時還那般對他,心中慚愧。
拙笑道:「這下愚弟的應該能治好了。」芳伶道:「那咱們還是多休息幾日吧,你的毒還需要再歇歇。」拙笑道:「就算不為了我的毒,還有那位大孃的病呢,總要三五日方能痊癒。」就在這時,那位農戶進來了,雙膝跪下,連連謝。
拙和芳伶連忙將其扶起,拙道:「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現在恐怕已經凍死在山上了……」未等拙說完,芳伶接道:「醫生有割之心,他的割之心勝過旁人千倍萬倍,所以你母親的病一定能治好!」拙笑道:「你終於肯說我的好話了!」芳伶嗔道:「我幾時說過你不好?你要是早些多與我說說話……」說到這兒,閉口不言,臉又紅了。
拙和芳伶果然又多呆了些日子,直到那婦人的病徹底好了才離開。那農戶千恩萬謝自不必說。
兩人有了這次的患難與共,心中都覺得初相識怕是看錯了對方,於是都拉開了話匣子,拙給芳伶講了不和怯出門尋葯時有趣的事,芳伶聽得津津有味。
芳伶看他雖然口齒頗為木訥,但是一副熱心腸,又端凝穩重,說話起來也是俊目流眄,親切溫和,心中喜歡之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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