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鐘
去流波山的路上,歐冶流雲已經聽鳶飛戾講述了事的來龍去脈。
此刻兩人來到流波殿,眾弟子鶯鶯燕燕圍聚一堂好不熱鬧。
章子依也在場,但南宮纖雲卻不在。
一看見秦寒月那張幽怨的臉,歐冶流雲便上前致以親切的問候:“啊!二姐,好一陣子不見,不想子還康健如昔,這氣是越來越好了,正所謂幾經風雨滄桑淚,落花時節又逢春……”
話未說到一半,秦寒月聽著便覺得這老五實在可恨,明知道我年輕守寡,居然還敢來諷刺我老樹逢春?
大怒之下,指著歐冶流雲數落起來:“我說老五啊,你整日在外麵花天酒地也就算了,你看看你教出來的義子,好的沒學到,這沾花惹草的風流習倒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你們倆還真是一對父子!”
弟子們竊竊私語,恥笑聲不絕於耳。
“二姐不要生氣,怒大傷肝,肝衰易老!”
歐冶流雲臉皮憑地厚,氣得秦寒月直哆嗦,將那婚書往他上摔去,恨聲道:“你自己看看吧!”
歐冶流雲看過婚書,沖鳶飛戾使了個眼:“戾兒,還不快給二師叔賠罪!”
鳶飛戾拱手道:“二師叔息怒,師侄兒不更事,還請師叔寬恕!”
秦寒月哼道:“你可別我師叔,我當不起,你眼裡要還有點廉恥之心,你就把這婚事認了!”
“二姐,我們江湖中人的婚嫁大事歷來重在兩相悅,此事雖有一紙婚書為約,但有因由在前,應當慎重!”歐冶流雲決然力義子。
秦寒月瞅著鳶飛戾說道:“此事沒得商量,今日當著我流波山眾弟子的麵,你必須給子依一個代!”
鳶飛戾冷冷笑道:“我知道,你這般借題發揮與我為難,就是不想讓我和纖雲師姐在一起!”
“什、什麼?”歐冶流雲一改放浪形骸的本,震驚道:“戾兒,你剛才說什麼?”
一提起南宮纖雲,秦寒月臉更加難看:“你的好義子,他主意都打到我兒上了!”
“逆子!”
歐冶流雲不知哪裡來的怒氣,袖袍一揮,鳶飛戾隻覺得疾風撲麵,一大力排山倒海般湧來,整個子不由自主向後飛去,嚨一甜,“哇”地一聲噴了一口鮮出來。
流波殿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五叔!”
躲在殿外的南宮纖雲首先大出來,沖上去扶起鳶飛戾。
章子依幾乎也是同時沖了過去,從懷中取出一塊絹帕給他。
鳶飛戾臉頰很快腫了起來,南宮纖雲心疼地將他護住,對歐冶流雲大聲道:“五叔,你乾嘛下這麼重的手,他究竟做錯了什麼?”
鳶飛戾用陌生的目看著歐冶流雲,撲通跪下,倔強道:“如果義父認為孩兒和纖雲師姐兩相悅是大逆不道,那便殺了我吧!”
“請五師叔息怒!”章子依急忙跪在一旁為鳶飛戾求。
歐冶流雲一向是好脾氣,不知此次為何這般怒,倒讓秦寒月有些想不通。
但見自己的寶貝兒哭得跟淚人似的,心裡也不落忍,便出言勸道:“老五,有話好好說,不必下這麼重的手啊!”
“是我教子無方,給二姐添堵了!”
歐冶流雲臉鐵青,又看著章子依,朗聲說道:“子依這丫頭不錯,淑德賢惠,一片赤誠,郎才貌,這門婚事就這麼定了吧!”
秦寒月出了笑容:“既然你也同意此事,子依,你還不快快上前拜謝五師叔!”
章子依此刻早已經喜形於:“多謝師叔全!”
流波殿又是一陣嘩然。
眾人都沒有想到,歐冶流雲竟然一反常態,同意了這件婚事。
南宮纖雲卻本不在意似的,隻是含著淚水為鳶飛戾去角的漬,輕聲道:“子依師妹很喜歡你的,這樁婚事我也十分贊同,此乃良配,你明白嗎?”
鳶飛戾臉煞白,凝著淚眼婆娑南宮纖雲,正要開口說些什麼,但被南宮纖雲製止了。
這場鬧劇以這樣的方式收場,鳶飛戾很是想不通。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歐冶流雲神復雜難明,溫和地說道:“我方纔下手重了些,你不記恨義父吧?”
“義父之恩如同再造,孩兒不敢!”鳶飛戾低聲道,總覺得這個男人有很多事瞞著他。
歐冶流雲徐徐說道:“也怪我有些事沒和你講清楚,南宮纖雲是秦寒月的心頭,你師公對那丫頭更是寵有加,咱們高攀不起的!”
隻是高攀不起麼……鳶飛戾淡淡想著。
“你既然是我的義子,門派中這些蠅營狗茍的利害關係你也應該有所耳聞,不能任著子胡來,義父知道你捨不得,但纖雲那丫頭也活不過三年五載的,到時你怎麼辦?”
“可是我就是喜歡纖雲師姐,為了,我什麼都願意!”鳶飛戾真意切道。
歐冶流雲寬道:“每個人在第一次經歷的時候,都會這樣不自的山盟海誓轟轟烈烈,因為把理解得太過理想,以為不碎骨,就對不起天地,以後你會明白,本來就沒有所謂的一生一世,隻有合適不合適,你現在把心收回來,隻痛在一時!”
鳶飛戾悻悻不語,心裡很是不以為然,而他對南宮纖雲的,也已然已經覆水難收了。
上次下山歷練,雖然泗水州兵變一事置得不盡人意,但也是朝廷可以接的結果,最重要的是鳶飛戾滿意就行了。
歷練了一些師門聲,鳶飛戾也因此得到了一把珍品寶劍,他取名為藏千鋒,要把自己藏得不毫。
三脈試結束後,他便要離開劍峰了。
歐冶流雲打算讓他去大帝姬府效力,也省得他在劍峰上愫難斷,與南宮纖雲徒增痛苦。
這次歐冶流雲隻待三日便又走了,臨走時給鳶飛戾和章子依定下了婚期,也是在三脈試之後。
所以這幾日來,章子依一直想著來一趟鬆姿穀。
心裡也曉得,這位戾師兄並不怎麼待見自己。
可是,也是真的非常非常中意這位師兄!
“戾師兄,我進來了?”
推開房門,隻見鳶飛戾的房間雖然簡樸,卻一塵不染。
窗邊的書桌上堆著許多書卷,風從窗子吹進來,把書頁翻得嘩嘩作響,一墨香也隨之飄來。
放下手裡的食盒,走到桌前,收拾起桌上的雜,如同一個妻子般勤快。
眸一,看見一塊錦布,隻見上麵寫了四行絕句,悠悠地唸了出來:
“緣聚緣散緣如水,傾國傾城傾紅,千語千尋千般弱,一生一世一雙人。”
攏了下腮邊的幾綹秀發,章子依心道,這戾師兄並不像外表那般輕浮,竟是一個重專之人。
這時,聽見有人走進來,沒來由地心裡一慌,急忙施禮:“子依見過師兄!”
鳶飛戾皺了皺眉,隻是搖頭嘆氣,走到桌邊坐下,信手拿起一卷書看了起來。
章子依瞧著他一臉淡漠就似那不染纖塵的白一般,默默地開啟食盒,將裡麵自己親手燒的小菜放擺在桌上,然後靜靜地站在一旁。
不去打擾他,不惹他心煩。
在鳶飛戾眼中的,依然是神聖理想的,是超越天地生死的,所以上,他一時很難接突然多了章子依這麼一個人。
而這一切的源,卻僅僅隻是因為他是首座義子。
他理所當然的以為,不管章子依對他如何照顧,這份都是建立在功利之上的。
所以他在上接不了,也懶得搭理。
又過了一會兒,鳶飛戾的目從書捲上移開,頗為無奈道:“子依師妹……”
“戾師兄,你我子依就可以了!”章子依搶道。
鳶飛戾看著旁的人兒,似乎大有深意,緩緩點了點頭,道:‘子依。’
章子依微笑道:“是,戾師兄,有什麼事麼?”
鳶飛戾目從上移開了去,沒有立刻說話。
章子依卻到一陣張,一雙纖纖玉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過了傾,隻聽他突然道:“你與纖雲師姐,關係很要好嗎?”
“這幾日,我們常在一起,說你子外冷熱,讓我多與你親近,甜溫一些,多半容易哄得住的!”章子依白皙臉頰微微飛起兩片淡淡紅,神間仍有幾分尷尬和。
鳶飛戾角揚起諷刺:“甜溫?可真想得開!”
“想不開又能怎樣呢?偏偏師兄你自己想不開!”章子依低著頭,小聲嘟囔道。
鳶飛戾語重心長道:“我這人心眼小,隻能裝得下一個人,別看我是首座義子,但師門長輩都瞧我不起,不比那些修真世家子弟有份前途,你也是大戶將軍家的兒,想娶你的人有的是,乾嘛非得嫁給我這個無用渣人?”
章子依聽後就很不高興,拿起桌上的酒壺放到鼻端,深深吸氣,那酒味撲麵而上,濃烈之極連鳶飛戾都聞得到。
但這子竟雙手一抬,將那酒壺放到邊大口喝了起來,嗆得連聲咳嗽,壯了幾分膽,理直氣壯地說道:“我知道,你與纖雲師姐兩相悅,心裡已經看不上別的人了!”
“我知道,你一定以為我父親是想借我攀個高枝,所以你覺得我不過是虛假意!”
“我知道,師姐師妹們都把你當笑話看,但我不是!”
鳶飛戾一時窒住:“那你不妨說說,我哪裡招你鐘了?”
章子依深深呼吸,麗麵容上有幾分淡淡如胭脂般的酒暈。
不過的眼神一如剛才般的清澈明亮,從容說道:“你敢當著楚恒君的麵以七絕諷刺他,已勝過劍峰多英才子弟自詡俠義之輩!”
“你為一個不相乾的人,就能斬斷我父親一條胳膊,對自己的人也一定不會差了!”
“你對一心一意,至堅至誠,勝過多權貴紈絝子弟,就憑這兩點,師姐妹們看不見你的好,那是們有眼無珠!”
說到這裡,凝著鳶飛戾,緩慢而堅定道:“若能與師兄你共結連理,此為子依今生之幸也!”
“……”鳶飛戾。
未了,鳶飛戾拿起筷子,怏怏自嘲道:“得到的不是我想要的,想要的不是我擁有的,為什麼總在想當然的時候,讓我遇見最的驚駭?”
“是驚喜,子依願與師兄相濡以沫,生死不棄!”
章子依洋溢著明如花的笑靨,抿著遞來酒壺:“師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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